農行的營業大廳不同於外邊的馬路,如果說炎熱的夏天有哪些地方可以避暑,那麽,幾乎全市每一處銀行的營業大廳都被包括進去。[]


    江夏市的夏天,街麵上的地表溫度達到七八十度那是常有的事,這麽熱的天,街上人流稀少也在常理之中。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沒有人敢出門,事實上,農行大廳裏人還不少,很多人都是冒著酷暑趕來,就為了在夏天體驗政府的清涼福利。


    沒錯,銀行營業大廳的中央空調就是政府的清涼福利,附近小區裏的老頭老太都是這麽認為的,為了這事,農行高層還曾和小區裏的爺爺奶奶們有過十分不愉快的交涉,結局是顯而易見的,在這個社會中,爺爺奶奶們一向是無敵的。


    既然是政府的清涼福利,沒理由獨自享受啊,現在正好是暑假期間,於是,有些個老爺爺老奶奶就順便把孫子孫女給帶了來,這麽一來,銀行的大廳倒是熱鬧了不少,也因為如此,當魯春走進大廳的時候,一開始還以為走錯了地方。


    以魯春極具特色的服飾,無論到哪兒,都不愁不成為目光的焦點,這次,他一進入農行營業大廳,立時引發了三撥人馬的騷動。


    騷動首先是從銀行的保安同誌身上率先引發,大廳裏一共兩個保安,見到魯春之後,相約點頭,然後一前一後包抄過來,與魯春照麵的保安同誌非常節製的一揚手,示意魯春停下,然後以有限和藹的語氣道:“這位先生,請留步,存取款填單子請這邊來。”與此同時,接近魯春背後約一米左右的另一名保安已將手落在了電擊棍的握柄上。


    騷動的另外一撥人馬是大廳裏納涼的老頭老太,魯春的一身裝束正是他們風華正茂之際的流行風,眼下,看見了魯春,紛紛交頭接耳,時不時的交流一下年輕時候的豔史,交流完畢,又開始指責保安不該把民工放進來打擾他們納涼。


    而第三撥騷動的人馬卻是早已潛伏在大廳裏的簡言的同事。當魯春正被倆保安糾纏住的時候,羅寧與簡言車上的電台立即傳出了急促的警告聲:


    “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大廳裏出現了可疑目標!再說一遍,大廳裏出現了可能是劫匪的目標。”


    簡言微微一笑,搶在羅寧之前對著送話器說道:“小虎,放天眼。”


    天眼是江夏市警方年初才從國外引進的監視係統,這套監視係統的最大優點在於監視頭可以自由飛行,如果不去特別注意的話,飛行時的天眼就像一隻昆蟲,用於監視,不但全方位、多角度,而且極其隱蔽。


    羅寧輕哼了一聲。知道簡言打地是什麽主意。也不戳穿她。自顧自閉目養神。


    農行地營業大廳裏有一排書架。書架上有最新地報紙以及還算時鮮地雜誌。[.超多好看小說]都是為了不讓儲戶在領了號之後地等待過程不那麽無聊。


    小虎是埋伏在大廳裏地刑警之一。姓陸。叫陸虎。二十五歲地年輕小夥。剃著板寸。看起來很是精神。此刻地小虎正裝作看報。因為在和其他組員聯絡。所以頭很壓得很低。他地搭檔――今年三十九歲地老龍。則伸出手搭在小虎肩上。以進行掩護。


    老龍姓龍。龍天賜。名字很好。長相平平。如果僅此而已。那倒也罷了。壞就壞在他留著兩撇非常之猥瑣地小胡子。


    應該說。老龍地用意是好地。但是忘了這是公眾場合。兩人這一勾肩。立刻引起了不亞於魯春出場地騷動。就在小虎準備請示隊長要不要放天眼地時候。這邊地騷動引起了魯春地注意。


    如果放在二十多年前,倆男勾肩搭背,還可理解是革命同誌之間親密友誼,然而,時過境遷,“同誌”之間如今隻剩下斷背山式的情感,所以,老龍往小虎身上這一搭肩,老頭老太太們無不側目,離魯春不遠的一老奶奶甚至掩目不忍道:


    “嘖嘖,這麽一好小夥,眼看著又要被人糟蹋了……”


    魯春的眉毛一跳,忖道:“有淫賊!”四下一打量,目光的焦距很快集中在老龍嘴唇上那兩撇極具特征的小胡子。


    這時,小虎請示完隊長,放出了天眼。本來,他們倆應該在埋伏伊始就放天眼的,不過,這天眼價格昂貴,而且外形比之老龍的小胡子猥瑣尤勝,一旦放出,免不了要遭受蒼蠅拍的招呼,所以,遲至此刻,天眼才得以放出。因為目標嫌犯就在不遠處,小虎放出天眼之後心虛地往魯春那邊瞅了瞅,不巧,魯春也正注視著他們,這雙方一對眼,小虎立即嚇了一跳,身子不自覺地往老龍身邊靠了靠。


    魯春這下明白了,不是淫賊,是倆賤男,頓時猶如吞了蒼蠅般直欲嘔吐。正巧,頭頂上方的不遠處真有一隻“蒼蠅”飛來飛去,氣不打一處來,膝蓋委屈,驀地騰空而起,伸手一抄,蒼蠅已入手。


    與此同時,小虎的耳塞中傳來簡言如釋重負的聲音,“哦,這不是劫匪,是玲姐的師弟,名叫……壞了,怎麽圖像沒了?”


    大廳裏的老龍和小虎在魯春起跳的一刹那就開始傻了眼,再加上耳塞裏簡言說的圖像沒了,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這天眼,分明就是被眼前之人給捏壞了。如果這人真要是嫌犯,天眼壞得還有些價值,可是,聽簡言說話的口氣,這人分明就不是嫌犯。


    小虎的大嘴真的成了虎口,張得大大的。本著誰放天眼誰負責的原則,這天眼既然壞了,免不了要寫報告解釋一番。而且,這麽昂貴的裝備損毀在自己手裏,往後升職那是別想了。小虎越想越是懊惱,忍不住捶腿叫道:“三十萬啊三十萬,三十多萬啊,就這麽沒了……”


    桑車的電台中,小虎的聲音顯得分外刺耳。羅寧睜開雙眼,眯了簡言一眼,冷冷道:“禍水啊禍水,又禍害了倆……”


    羅寧對於簡言的不滿源自於魯春,因為,他也是被禍害的對象之一。而另外兩個被禍害者就不僅僅是不滿而已了,不過,他們顯然並沒有將之聯係到始作俑者簡言身上,而是直接的出手者魯春。


    現今的小虎滿腦子都是三十多萬的天眼,魯春在他眼中的形象已經不是憎惡這麽簡單,學過的成語中,能夠形容魯春的一下子冒出仨――“雞零狗碎、豬狗不如、狼心狗肺”。


    如果小虎隻是用他貧乏的詞匯有限惡毒的詛咒魯春,顯然是不符合他板寸發型。據說,習慣板寸示人者,十有**屬於膽汁質性格特征。小虎恰恰就是這十裏麵的**,怒而起身,就要撲上去準備海扁魯春一通。


    關鍵時刻,還是老龍的頭腦比較清醒。盡管在老龍的內心深處,魯春已經完全屬於一無是處、兩麵三刀、三心二意、四麵楚歌、五馬分屍、六神無主、亂七八糟、八麵玲瓏、九死一生、十惡不赦之流,但是,對方玲姐的師弟這個身份還是讓他及時伸手拖住小虎,沉聲提醒道:“你瘋了,他是蔣玲的師弟,也就是齊俊的師弟,你這身手,不是送上去討打麽?”


    小虎這下子算是徹底地懵了,過了好半晌,忽地抱住老龍嚎啕道:“龍哥,我要申請做內勤,你要給我作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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