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師父出事


    文曲星難得來一趟明北村,午飯是免不了的,你要敢不吃試試,後果根本就不是人能想象。


    老爸老媽倒是很自覺地提出去灶間幫忙,這是老曲家的慣例,閨女姑爺上門還必須幫忙燒火做飯。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爸媽起身說要去幫忙,外公外婆二老說什麽也不讓,都說姑爺上門隻管吃不管做的,哪有親自下廚的道理。


    爸媽其實也樂得如此,不用下廚幫忙,至少說明二位的地位如今已是水漲船高,已經不是往日兄弟以及弟媳婦隨隨便便一兩句話就能支使得了了。


    當然,最矚目的焦點永遠隻可能是文曲星本人而不會是其他,一屋子人圍在一起說話,說著說著,話題就聊到了魯春身上,這其中,文曲星的身份之謎也成了詢問的重點。


    大舅舅先打開了話匣子,他問魯春:“我聽人說,上回張局主、彭總鏢頭和你師傅三人去了一趟江夏,順便把你的職稱給提上了高級鏢師……大舅舅相信這肯定是真的,可村子裏就有些人,吃飽了沒事幹,老愛眼紅別人,都說隻有鏢頭、副鏢頭,還有鏢師、見習鏢師,從沒聽說過有什麽高級鏢師,人家根本就不相信……大舅舅跟他們爭論吧,他們還來勁了,拉著我要去長官公署直接去問張局主……”後麵的話大舅舅並沒有說下去,不過,魯春能夠猜得出來,對於普通的大明穀一員來說,鏢局的局主相當於皇帝了,哪個不開眼的敢隨隨便便說去就去,所以,大舅舅到最後肯定服軟了,由著人說自己吹牛。


    本來魯春對於這些虛名抱.著無所謂態度,對於別人拿他當作爭論的素材更不以為然,不過,老媽也順著大舅舅的話開始點頭了,可見為著子虛烏有的高級鏢師頭銜,家裏的親戚沒少和人爭論。


    魯春不知道他這麽一說傳到張.局主耳朵裏會不會惹他老人家不快,想了想,當初齊書記是不同意的,最後還是張局主做通了齊書記的思想工作,應該不會介意他到處宣傳吧。魯春也不是很確定張局主的態度,但現在連老爸都一臉期待看著他,說不得隻能透露一些猛料了,於是就說道:“這事的來龍去脈我可以跟你們說,但有一條,你們必須要給我保密,因為其中有許多地方都是不合咱大明穀規矩……”


    有隱秘可聞,一屋子的人當然.把頭點得飛快,即使是同來的三位少女,雖說所知道的比其他人要稍微多一些,但這時也豎起耳朵別提有多認真。魯春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說的時候,一不留神現門外有衣角在飄動,心下了然,驀地喝道:“大丫,你給我進來。”


    果然不出所料,大丫表妹撅著嘴一臉不樂意地進.了屋子。要說魯春這位表妹的年紀比蔣瑩還要小一歲半,或許是大舅媽心裏始終存了個結,覺得自家女兒配外甥,不識字可不行,所以初中畢業之後破天荒讓她繼續念高中,現在正是高一第一學期,情竇初開的年齡,戀上自家春春表哥也是極其正常的。[.超多好看小說]


    魯春卻不管這些,虎著臉說:“大人在說話,你小孩子.有什麽好聽的,功課都做完了沒有,沒做完還不快去做……”


    表妹似乎有所倚仗,很不服氣地說:“是媽讓我來.的,說是表哥難得回來一趟,要我盯你緊點……”


    “你……我……”魯春的話.一下子給堵住了,好半天工夫才又說道:“敢不聽表哥的話了是不?”


    表哥的話當然不敢不聽,最後大丫表妹也隻能委屈之極地去廚房幫忙。這一插曲讓季蝶和倪珂偷笑不已,那個誰居然也在偷笑,難道說和她的關係已經熟到可以隨隨便便偷笑的地步了麽?


    其實,表妹偷聽不偷聽的根本就不影響魯春敘說,問題是,表妹的年紀還小,可不能讓她迷戀上哥,尤其是迷戀上已經有了兩位嫂嫂的表哥,將來注定要承受痛苦。


    在大明穀裏,這方麵魯春的確有自戀的本錢,表妹走了之後,魯春才繼續說道:“我的資格認定是由張局主和彭總鏢頭共同經手的,所以,這一點完全是事實,你們根本就不用心虛,不過也別想著真去長官公署問個究竟,把張局主惹不高興那就得不償失了。”


    四個舅舅都是連聲驚歎,爸媽更不用說,搓著手一個勁說好,接著就問:“資格認定的怎樣,難道真的是高級鏢師?”


    在大明穀裏因為從沒有高級鏢師的職稱,所以才有這麽一問。魯春也沒打算隱瞞他們,隻是如果解釋為什麽為他特事特辦可能有些麻煩,也就長話短說,“以內力來衡量,我的職稱認定應該是副鏢頭,不過你們也知道,我的任職年限太短,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任職經曆,所以就折中取了個高級鏢師,比鏢師高一點,比鏢頭略微不如,也就是相當於副鏢頭,滿十年以後再正式晉升副鏢頭,如果這十年裏還有進步,那就直接上鏢頭……”


    “鏢頭啊,”外公一聲歎息,說:“我曲老漢家總算要出個大官了……”


    魯春很嚴肅地說:“外公,現在不興叫大官了,應當說是領導幹部……”


    大舅舅帶著其他三個舅舅表示對外甥的支持,“對,對,我們老曲家總算出了一個領導幹部。”


    老爹有些不樂意,張了張嘴,不過,看到老丈人和四個小舅子都興高采烈的,也就不去往他們頭上潑涼水了。倒是老媽在原則性問題上毫不妥協,糾正娘家人的口誤,說道:“春春這孩子是老魯家的。”


    “一樣,一樣……是吧姑爺……”


    “抽煙,抽煙……”老爸難得的裝一回糊塗,拿出短支的黃鶴樓1916,未料大舅舅馬上拿出長支的紅金龍,說道:“姐夫,抽這個,這煙比較長,比你那煙要好……”


    “是麽?”老爸有些糊塗了,應該是自己的煙檔次稍微高一點吧,怎麽大小舅子卻這麽說,看了看自家兒子,卻根本沒想到魯春也是有苦說不出,難道告訴幾個舅舅,給老爹買的煙,一支煙的價錢足以買兩包給舅舅他們的煙麽……


    文曲星的舅舅也不能逃脫吸煙咳嗽的命運,一屋子濃煙籠罩,三位少女淚眼朦朧,看得魯春心疼不已,主要是心疼小蝶和阿珂,於是就說帶上三位少女在村子裏走走。


    大舅舅忙說道:“把大丫帶上,這丫頭路熟,帶著她管保不會迷路。”


    “難道我會迷路不成,”魯春知道大舅舅安得是什麽心思,雖然沒有說破,但明白無誤拒絕了。大舅舅沒轍,隻好向大姐求助,老媽倒是挺喜歡娘家的大侄女,看了看兒子,現魯春正在搖頭,也就找了個借口推脫掉了。


    魯春帶著三位少女才走出外公家,就現銀杏樹下很多人拖家帶口候在那裏,看見魯春出來了,紛紛圍上來,很有愛地請求文曲星為他們家的小孩賜福。盡管魯春知道摸一摸小孩子的頭未必就能讓他們家的小孩子有出息,但還是滿足了人們的請求。本來這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可就是沒想到一些成年人也過來湊熱鬧,非要魯春給他們摸摸腦袋開開竅,把魯春弄得哭笑不得,連番推卻之下,又有人說怪話,無非是覺得文曲星生怕別人過他,該賜的福不願意賜給別人。


    魯春和人民群眾爭執了好一會兒,正當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叫他師兄,推開人群一瞧,卻見蔣明氣喘籲籲蹲在地上,看見魯春人之後站起來,連張了幾次嘴,結果實在跑得太累了,想說的話愣是沒說出來。


    “師弟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魯春嘴裏在問蔣明,但視線卻落在穀靈青身上,不用說,肯定是蔣明這小子春心蕩漾,忍不住千裏追蹤過來了。


    穀靈青想要說什麽,卻被魯春狠狠瞪了一眼,回瞪一眼之後幹脆師兄弟兩個一個也不去理睬他們。


    蔣明好不容易理順了氣息,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把魯春嚇了一大跳,“師兄,我爸,我爸他出事了……”


    “你說什麽!”魯春心神俱震,一把抓住蔣明的衣襟厲聲說道:“你再敢說一遍試試。”


    師傅蔣天傲的修為魯春是知道的,內家功夫非常深厚,等閑的小毛小病根本就沾染不到身上,想要他師傅出事,無非是被更高的高手打傷,而在大明穀裏,能讓蔣天傲受傷的屈指可數,張局主和彭總鏢頭有這份能耐,其餘三大鏢頭也有可能,但這些人怎麽會無端出手傷了師傅?而且,他們一家子都是坐車來明北村的,蔣明隻是靠兩條腿趕路,從時間上來推算,蔣明從自己家裏出,最多也就是比他們晚上半個小時,而在半個小時之內,師傅連爬到山上然後滾下來的時間都不夠充裕,又怎麽會出事。魯春連番心念電轉之下,馬上就得出結論,因為蔣明這小子念念不忘小青姐,所以就編了一個蹩腳的謊話,隨後就跟蹤而來。這本來也沒什麽,可蔣明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詛咒自己的親身父親出事,而他父親又是魯春的授業恩師、從小到大沒少照顧他、疼愛他,這讓魯春如何能忍受蔣明的不肖。


    蔣明大概覺得當著小青姐的麵被魯春抓住衣襟很沒麵子,先想要掙脫掉,可惜掙了幾次,被魯春按在肩頭,連動都動彈不了,幹脆嚎啕大哭起來,“師兄,你師傅是我親爸呀,我沒事怎麽會去咒他……我爸他真出事了,我出來的時候他一直昏迷不醒,現在已經給張局主他老人家報信了,彭總鏢頭也告訴他了,我來這兒還是張局主提醒的,讓我一定要通知你一聲……”


    從蔣明哭出來開始,一直到一大段話說完,魯春卻是再無懷疑,盡管心裏有太多的不解,但師傅出事總歸是毫無疑問了,當下哎呀一聲,連退數步坐倒在地上。


    季蝶和倪珂也嚇壞了,卻不是因為師傅蔣天傲的出事,而是魯春就這麽倒地,會不會急怒之下疾病攻心,雙雙把魯春扶起,卻見魯春早已淚流滿麵,匆匆扔下一句,“你們等我回來……”然後拉著蔣明跳上車子疾馳而去。


    回去的路上,魯春破天荒地把紅旗車掛在五檔,風馳電掣之下,好幾次差點撞到走在路中央的牛車,好在回大明穀之前市局高手培訓的成果出來了,好幾次都是險之又險,最後倒也安然無恙。


    紅旗車開到師傅家門口的時候,小師妹蔣瑩一下子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盡管魯春很想安慰蔣瑩,不過,現在這時候他自己也恰是需要安慰的一員。連問數聲師傅怎麽樣了,小師妹卻隻是抱著他哭個不停。


    魯春的心直往下沉,推開小師妹,直奔後院。後院正中間的屋子房門半掩,師母的哭聲清晰可聞,魯春衝進去,現張局主以及彭總鏢頭已經在師傅家的臥室裏了。


    師傅蔣天傲仰躺在床上,衣服穿著非常整齊,神態也很安詳,如果不知道原委的話,隻當這是在睡覺。


    魯春隻覺得天旋地轉,小半天前還和師傅在一起有說有笑,怎麽這就走了呢?站在師傅床前,回想起往日師傅對待他的種種好處,不禁悲從中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師傅身前失聲慟哭。


    張局主的情緒也被感染了,把魯春從地上拉起來,安慰著說道:“小春,天敖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也很難過,不過,現在不是隻顧著哭的時候,應該想想辦法怎麽救你師傅,我常說你是文曲星下凡,這次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辦法啊……”


    魯春一開始還在掙紮著要往師傅的“屍身”撲過去,到了後來才知道原來師傅隻是昏迷,得知了師傅並沒有故去,這一下卻是大喜過望,脫口道:“太好了,太好了……”接著馬上反應過來,抽了自己倆嘴巴,雙手胡亂擺著說道:“我還以為……啊呸……大吉大利,我一定想辦法救師傅的……”一番話說得語無倫次,好在在場之人也都知道魯春是什麽樣的心情,除了師母有些不快之外,張局主等人卻也表示理解。


    魯春嚐試著想用漢春訣探查師傅的經絡,可惜張局主之前早就試過了,經絡毫無異樣,隻是人卻一直昏迷。


    醫學方麵的知識魯春並不比別人懂得更多,在學校裏的時候這方麵也從不多關心哪怕一點,到了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


    握著師傅的手,漢春訣的真氣反複數次在師傅的經脈之內遊走,但卻絲毫沒能使師傅醒過來。最後也隻能搖頭表示自己不行,喪氣地站在張局主身邊。


    張局主和彭總鏢頭似乎早料到如此,反而安慰他,讓他別難過,並告訴他大夫正在過來。


    隨著時間推移,大明穀其他幾個區的鏢頭以及幾個副鏢頭也來到蔣天傲家裏,大夫不久也到了現場,祖傳的老中醫了,還曾經在江夏培訓過一段時間的西醫,不過,搭著蔣天傲的脈搏,大夫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一直搖著頭,雖然還沒有什麽表示,但所有人都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天敖的情況很奇特,脈象相對比較平穩,不過,他是練武之人,經脈較之常人來的渾厚,所以,他此刻的脈象應當算是細的……奇的是天敖的麵色一切如常,絲毫沒有異狀,再看他身上,肌肉一點都不顯僵硬,和平常人一般無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當真是奇怪……”大夫留著幾綹胡須,手捋胡須沉吟著說了這麽幾句,接著卻說不出任何結論,隻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天敖的症狀老朽從未碰到過,醫書上麵也鮮有此類症狀記載,短期內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時間長了就比較難說……最好能用百年野山老參吊住生機,然後趕緊送往江夏或者京師,找名醫救治才行……”


    大夫一邊搖著頭一邊歎息著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果是一般人,或許他還會出手救治一二,但像蔣天傲這樣的內外雙修的高手,機體本身的生機便已異於常人,而一旦陷入昏迷,說明習練內功的身體都已經敗下陣來,那麽,普通醫士更不敢輕易下藥。


    張局主等人還有師母、蔣明、蔣瑩俱都一臉失望之色,現在唯一能給人安慰的是大夫所說短期內無生命危險,如果抓緊時間的話,即使沒有百年野山老參吊命,或許也能得到及時救治。


    一屋子的人很快就把目光落在張局主身上,在大明穀,張局主向來是一言九鼎,而在此刻既然張局主在場,自然由他來拿主意。


    張局主也明白現在的時間無論如何也拖延不得,馬上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馬上收拾收拾,這就送天敖出穀去江夏。”


    魯春一直默不作聲,心裏卻有無數個念頭在盤旋,每一個念頭都使他不得不把懷疑集中在穀靈青身上。而現在,眼看著師母正翻箱倒櫃收拾衣物,驀地心一橫,說道:“師母您稍等,我有個同學懂點醫術,我這就去找她……”說完,不管別人如何的驚訝,掉頭就往屋外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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