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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兆同再沒空理會淩晨,趕緊跑到裏麵。隻見邵有康的女婿童偉,伸出了胳膊,指著朱庸良道:“朱部長是吧?今天我不管你是朱部長還是鳥部長,我丈人的事情,你是要負責的。別以為當了領導,就可以為所欲為,搞了單位的女人,還要縱容女人胡作非為。我聽很多人說過,你這個部長不正常……你看著辦吧……你別走……”


    這個童偉是市體育館的拳擊教練,本來脾氣就很暴躁,剛才老婆用眼睛示意他拿出點威懾來,他當仁不讓,針對朱庸良發起威來。


    離朱庸良最近的,要算副部長江海宏,可江海宏一直在機關工作,應付這種情況比較少,一看這個場麵,就有些措手不及,幹愣在原地。


    梁健在鄉鎮處理過群眾來訪,什麽狀況沒見到過?他知道,這種場合,第一責任人最好趕緊離開,否則被打了也是白打。雖然他對朱庸良這個部長很不滿意,但同為一個單位,部長被打,班子成員也會沒臉,就擋在朱庸良前麵,回頭對朱庸良道,“朱部長,你還是先走吧。”又對愣在一邊的副部長江海宏道:“還愣著幹嘛?送朱部長先走。”


    江海宏聽到有人指揮,就照著梁健的意思做,為朱庸良擋著往外走。朱庸良感激地看了一眼梁健,心道“在關鍵時刻,這個梁健的思路可比江海宏清楚百倍!”


    “你別走!有種別走!”童偉指著逃離的朱庸良,邵有國和邵有家也跟著上來了。人追過來,可惜被梁健擋住了。童偉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梁健雖然不及他四肢發達,但也是一米八的身子,擋住了去路,童偉也無法馬上繞過去。


    可邵有國、邵有家上來之後,梁健就有些勢單力孤。王兆同見勢,也跟著組織科長沙俊、副科長淩晨等堵上來,童偉他們就追不上去了。


    梁健看到朱庸良已經撤離,就對童偉大聲道:“童教練,還想不想解決問題?這麽吵吵囔囔能解決問題嗎?你丈人還在急救,你這麽吵鬧影響醫生急救怎麽辦?”


    梁健句句說到點子上,童偉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清醒了許多,就轉頭去瞧老婆邵佳佳。邵佳佳朝他稍微點了下頭,童偉就退了回去,嘴裏說了句“當然要解決問題,你們要負責!”


    梁健就在一瞥之間,已經知道,原來人高馬大的童偉,卻唯嬌小玲瓏的邵佳佳是聽,這就好辦了。梁健就道:“邵部長,是我們的常務副部長,他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肯定都是要負責到底的!這你們放心。大家都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下一步我們看看該怎麽辦,這些都是需要冷靜商量的事情。”王兆同聽梁健說得在理,就附和道:“梁部長說得有道理,我們得商量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梁健幾句話給邵有康的家人吃了定心丸,又看到肇事人李菊和相關的朱庸良都不在場,家屬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


    經過一番搶救,常務副部長邵有康總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處於昏迷狀態。以梁健和王兆同為主,跟家屬進行了商量,組織部建立了值班組,每天派兩名同誌到醫院作為看護人員,陪同家屬一起照顧邵有康,其他一切費用都由組織部墊付。


    邵有康的家屬對這樣的安排還算滿意,但邵有康的老婆對一件事情耿耿於懷。梁健回部之前,陳小珍道:“我現在沒空跟狐狸精算賬,但你轉告她,有康的事情是她直接造成的,她別想脫了幹係,等這裏一空我們就會去找她!”


    車上,王兆同道:“陳小珍現在是在氣頭上,過陣子可能就好了!”梁健卻隱隱感覺不對,他說:“陳小珍對李菊的成見好像很深,說不定什麽時候真會找上門來。”王兆同道:“不會,不會,怎麽說,陳小珍都是領導幹部的家屬,應該不會這麽魯莽。”梁健也就不再爭辯。


    回到部裏,梁健先到辦公室轉了圈,想去看看李菊現在是怎麽樣的狀態。沒見到李菊,她的座位空著,方羽道:“朱部長讓李主任先回家去,說通知她可以來了再來。”梁健想,朱庸良可能是怕邵有康的家人會來找李菊麻煩,所以才讓她回家避一避了吧!


    沒有李菊,他去朱庸良辦公室就不用通報了。朱庸良見梁健進來,就道:“那邊處理的怎麽樣了?”梁健把情況說了,處理辦法朱庸良還算滿意。加上之前梁健幫助朱庸良脫離邵有康家屬的糾纏,這天朱庸良對梁建很客氣,心道:“這是個人才,如果能夠把他拉到自己這邊,應該會派上用場。”於是就客氣道:“梁健,今天你表現很不錯。”


    梁健心想,看來自己幫他從邵有康家屬那裏脫險,讓他對自己的看法有了些改變,就道:“沒什麽,應該的。”朱庸良又抱怨起邵有康的妻子來:“邵部長的老婆也真是,血口噴人嘛!說我和李菊怎麽、怎麽樣的,真是無中生有,胡言亂語。你是新來的,別聽他們亂說。”


    梁健聽朱庸良矢口否認,就感覺不舒服,心想,說你和李菊的事情,也已經不是一兩個人在說,要讓人不說,除非己莫為,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梁健就又感覺到朱庸良的不真實。梁健就道:“人家愛怎麽說,那是人家的事,反正自己心裏最清楚。”


    朱庸良聽著梁健的這句似乎有著雙重意思的話,先是臉色一變,繼而又道:“那是。讓他們去說,身正不怕影子歪。”他看到梁健沒有再附和,就又道:“還有一件事,李菊這方麵我已經讓她先回家去。看到陳小珍那副樣子,我怕邵部長家裏人來找李菊麻煩,最好是讓她先避一避。”


    梁健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說:“朱部長,我倒有個建議,不知你想不想聽。”這會朱庸良想拉攏梁健,就故作認真的聽著:“有建議就說嘛。”梁健道:“我覺得,應該讓李菊主動去認個錯,陪個不是。這件事,從我對陳小珍的觀察來看,怕是沒這麽簡單就能結束,躲怕躲不過去,還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朱庸良想,你這麽說,不等於是說我讓李菊躲躲做錯了?朱庸良道:“這件事,雖然邵部長發生了意外,但誰對誰錯,還很難說,讓李菊主動去認錯,就等於把責任全部推她身上了,這樣不妥,還是讓她避一避吧。”


    梁健見朱庸良聽不下去,也就罷了,心道,我該說的都說了,怎麽做是你們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他這話隻跟朱庸良說了,李菊並不知道情況。於是他打電話給李菊。李菊正在家裏愁眉不展,心下鬱悶。她覺得自己沒啥不對,誰想到邵部長這麽脆弱,吵了幾句就心肌梗塞。李菊一看來電竟然是梁健,非常詫異:“他這個時候怎麽會打電話來?幸災樂禍嘛?”


    李菊接起了電話:“你好,梁副部長。”梁健對李菊的這個“梁副部長”的稱呼,已經習慣了,也就不再介意。梁健問道:“李菊,你現在還好吧?”這句“還好吧”,就如是老朋友一樣的關心,讓李菊心裏為之一熱。


    李菊想,自己以前真不把這個從鄉鎮來的梁健放在眼裏,在不少地方刁難過他。可到了自己有事的時候,他居然還能想到打個電話來問一聲,這說明梁健是一個心地很好的領導。再想想部裏的其他人,除了朱部長讓她早點回,沒有一個人打過電話來問候過。她早前還聽朱部長說,幹部科副科長淩晨,還把她和邵部長吵鬧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家屬。與他相比,梁健已經待自己算是非常之好。於是李菊答道:“梁部長,我還好,謝謝關心。”


    梁健聽到李菊稱呼自己,突然從“梁副部長”變成了“梁部長”,心裏不由笑了起來,看來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關心一下別人,別人就能感覺到。這也讓梁健很有些成就感。梁健道:“李菊啊,我有一個可能也不是太妥當的建議,我剛才跟朱部長也說過,朱部長沒有認可。可我想想,還是再跟你說一下,采不采納最後都是聽你自己做主。”李菊聽梁健說得謙虛,就道:“梁部長,你說吧。”


    梁健道:“我希望你能主動去看一趟邵部長,見一見他們家裏人,跟他們道個歉。”李菊一聽說要道歉,心裏就不耐煩了,道:“我為什麽要道歉?我又沒有錯。我是為了朱部長的開支去報發票,可邵部長一定要卡住不簽,才會鬧起來的。我根本就沒有錯!”梁健道:“錯,或者沒有錯,這都是可以再評判的。但如今邵部長心肌梗塞,直接誘因是爭吵,如果你去道了個歉,也就是爭取了主動,以後人家也不能多說你什麽,多對你做什麽,如果你不去,人家就會覺得……”梁健還沒說完,李菊就道:“謝謝了!沒有錯,我是不會道歉的!謝謝你的建議,我不采納。”


    李菊氣呼呼的掛了電話。梁健並沒對李菊的掛電話生氣,這會他覺得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沒什麽掛心的了。朱庸良一聽,就更加感覺沒臉了,因為剛才陳小珍的話裏清清楚楚的有一句“部裏有個狐狸精,勾gou朱部長”,他也被實打實的牽扯其中。朱庸良對說出李菊和邵有康吵架的幹部科副科長淩晨橫了一眼。


    看到朱庸良眼神後,副部長王兆同扯了一把淩晨,來到門口質問:“你怎麽回事?這種場合怎麽隨便亂說?”淩晨裝出無辜的mu樣:“我怎麽亂說了?我不過是如實說了而已!”王兆同見淩晨毫不認錯,嚴肅地道:“你是幹部科副科長,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有些話什麽場合能說,有些話什麽場合不能說,難道你不知道嘛?剛才沒有人讓你說話,你說了,就是亂說。”淩晨無話反駁,隻是紅著臉不說話,其實他當然明白這種場合不該把李菊拖出來,但一直以來,他就是對李菊“橫著走路”的做派不感冒,這時候不倒打一耙更待何時?所以被領導批評他也受了,心裏暗自高興來著。


    “喂,別動手!”裏麵又傳來了大聲的喧鬧聲。胡小英隻是“嗯”了一聲,也坐上了車子,“你們辛苦了,我也先回區裏了。”


    鎮、村的幹部都愣在原地,他們開了一個通宵的夜工,花了十來萬,領導就看幾分鍾走人了!這叫什麽事情嘛!


    梁健心裏更是氣憤,他並不是氣憤魏洋,而是氣憤組織部長朱庸良,勞命傷財就是為了討好上麵的領導。


    朱庸良也覺沒趣,不好多說,就上了車準備回區裏。梁健剛一上車,就接到了王兆同的電話。王兆同在電話中火急火燎:“梁部長,朱部長在你邊上嗎?”梁健道:“在。”王兆同道:“部裏出事了!你們能馬上趕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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