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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石劍鋒的家屬商量之後,來找梁健,能不能為石劍鋒舉辦一個追悼會?這也是我們唯一的要求。


    梁健自從當了縣委副書記,對方方麵麵的政策都要了解,從一個幹部產生到送往墓地。其中很多政策都已經變過了。以前,追悼會方麵沒有明確的規定,追悼會也可以隨便開。但是這幾年上麵出台了新的規定,除國家另有規定外,黨員、幹部去世後一般不成立治喪機構,不召開追悼會。


    有些享受正縣級以上待遇的離休幹部逝世之後,他們子女強烈要求開追悼會的,這幾年都沒有批準,最寬鬆的也就是舉行遺體告別儀式。石劍鋒此次可以算得上是因公殉職,但是還夠不上開追悼會的標準。即使舉行遺體告別儀式,也要力求簡約節儉。


    梁健把國家的這一新規定,向石劍鋒的家屬作了解釋,但是他表示,一定正確為石劍鋒舉辦遺體告別儀式。在一般群眾看來,追悼會和遺體告別儀式,並沒有本質的區別,搞不清其中的差異。聽梁健說了內容之後,他們也同意了。


    梁健就吩咐了下麵的人,就有關事項作了交代,縣委辦和縣府辦的人,就幫助去操辦了。梁健還讓縣委辦的人,專門為縣委書記葛東起草了遺體告別儀式上的致辭。


    他認為,葛東在石劍鋒的事情上,基本沒有花費任何心思,這最後的告別儀式,不如讓他致辭。他去親自向葛東匯報了情況,葛東開始還推脫,後來梁健說:“這是最後一件能為石縣長做的事情了,您致辭與否,在他們家屬的印象當中完全就是不一樣的。”


    被梁健這麽一說,葛東也不好再推辭,畢竟胡小英也說過,讓他要親自處理事件的善後工作,之前他都基本上都委托給了梁健,當甩手掌櫃,如今致個辭,也算是一種交代了。為此,就答應了下來。


    這是冬日裏的一個大晴天。有五十來人參加這次的告別儀式。這次的儀式,既莊重、又簡潔,讓石劍鋒的家人也得到了安慰。火化之後,將石劍鋒的骨灰,送上了墓地。


    這是梁健今年第二次來到墓地上,冬日的陽光竟然顯得異常炫目。鞠躬之後,梁健讓到了一邊,眺望田野。田野之中,也不完全是蕭瑟的。生死隻是一瞬間,枯榮也是一瞬間。


    逝者已經安息,但是生者也隻有在送別逝者時,才會稍稍一緩,回到現實當中,恐怕又會馬上投入到名利的爭奪中,世間有多少人能夠逃過。


    送別之後,大部分人都離開了。縣委書記葛東在告別儀式之後,就離開了,根本就沒有來到墓地。沒有任何規定葛東必須來,為此他不來也是他的自由。


    但是對於石劍鋒的家人來說,來與不來的意義是不同的。


    石劍鋒的妻子在女兒的攙扶下,來到梁健的前麵,對梁健說:“梁書記,你是一個好人。我很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邊上陪同,或許我們會亂作一團,我也不會恢複到如今的樣子。你給了我們力量。”


    梁健趕忙說:“千萬別這麽說。我隻是作了我分內能夠做的。楊老師,以後家裏有任何的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楊麗娟說:“很感謝梁書記。”梁健說:“都差不多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楊麗娟的女兒這時說:“梁書記,我也要謝謝你。沒有你的幫助,我媽媽不會恢複得這麽好。”梁健這才注意地瞧了楊麗娟的女兒石竹心一眼。


    石竹心眉目清秀、皮膚白皙,盡管這兩天被悲傷圍困,還是阻擋不住她青春的活力。這應該是一個很討男孩子喜歡的女孩。梁健說:“竹心,不用客氣。以後你和你媽媽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向組織上反映。”


    石竹心看著梁健說:“梁書記,我還在廈門大學念書,還要一年才畢業。在畢業之前,很可能不能經常回來,如果我媽媽有什麽想要幫助的地方,真的請梁書記有時候能夠關照一下。”


    這時楊麗娟說:“竹心,我們不能再麻煩梁書記了。”梁健笑笑說:“竹心,請放心,你這個要求,我答應你。我會讓我秘書,定期聯係一次你媽媽的。”石竹心終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謝謝梁書記。”


    回程的路上,梁健就這件事向張嘉做了交代,張嘉記了下來。


    時間流逝得很快,半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由於石劍鋒的離世,縣長的崗位也已經空缺了半個來月,由於縣委書記還在,可以統攬黨委和政府的工作,為此組織上也沒有新明確主持縣政府工作的人,委托縣委書記葛東暫管。


    石劍鋒的事情,漸漸的不受人關注。大家更加關注的是,誰會來接替縣長的職務。


    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市建設局副局長翟興業來到了市委書記譚震林的辦公室。此次,他包裏有一個不大的小盒子,這是他來拜訪譚震林的禮物。


    譚震林接見了翟興業,問道:“翟局長,今天來還是為了那個事?”這是這段時間,翟興業第三次來譚震林的辦公室了。前兩次,一次翟興業送了五萬,還有一次是一幅名人畫作,至少也值幾萬,這次翟興業帶來的是從瑞士代購的名表,六萬八的人民幣。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翟興業先將瑞士名表,呈了上去,然後才道:“譚書記,這是我一個朋友從瑞士帶回來的手表,我一個粗人帶表也不好看,我看到譚書記戴過表,那才叫風度。所以,這表,還是譚書記戴才合適。”


    譚震林對於一般的名表,已經審美疲勞,他興致不高地打開了盒子,一看裏麵的表,目光頓時有了變化,這塊表做工的精細、色澤的柔和幾乎可以跟他最好的一塊表,不分伯仲。顯然是一塊名表。


    譚震林當了市委書記之後,還缺什麽?什麽也不缺。唯獨對於手表,有種特別的愛好。看到這塊表的特別之處,譚震林就喜歡上了,他蓋上了盒子說:“翟局長,其實你也要學會帶表啊,男人戴了表才會有風度。”


    翟興業說:“譚書記,說的是,不過我還學不會,這表放在我那裏純屬浪費,如果譚書記能夠戴它,它的價值才算是顯示出來了。”


    譚震林說:“那好吧,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幫你戴一戴,以後你要戴了,跟我說一聲,我就還給你。”這意思就是收下了,翟興業說:“這敢情好。”


    譚震林說著忍不住,將表直接戴在了手上:“翟局長,你今天來,還有是不是就為了南山縣縣長的事情?”翟興業說:“是啊,譚書記。這縣長的職位都空缺快半個月了,省裏還沒有半點動靜嘛!”


    譚震林靠在了椅子當中說:“翟局長,這事你也不用太著急。省委肯定是有所考慮的。你上次跟我說,上麵你已經打好招呼了對不對?”


    翟興業說:“是的,譚書記,也不瞞領導,我上次親自去了一趟北京,我那妹子說,答應幫助我。我想她應該已經跟王首長吹過耳邊風了,今天我又向她確認了一下,她說王首長已經向省委打過招呼了。”


    譚震林說:“這麽說,你的事情,至少八字有了一撇了。現在,就不知道省委是怎麽考慮的。金市長已經從美國回來了這麽多天,你有沒有去過他那裏?雖然我是市委書記,在這個崗位的任命上,金市長的作用我想應該不亞於我。”


    之前,南山縣委書記葛東也提醒過翟興業要搞好金市長這邊的關係。如今譚震林又這麽說。翟興業還是有些不解:“那不可,用幹部是書記說了算。金市長是市長,兼得也隻是市委副書記,他的能量怎麽和您譚書記相比啊?”


    譚震林聽到翟興業的高級拍馬,很是受用,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說:“在其他幹部方麵,我可以說了算。但我們江中省是省管縣,縣長是省管幹部,你應該知道,金市長與省委哪位領導的關係很鐵?”


    翟興業早就聽說了金市長與省書記聶川的關係,就說:“金市長是聶書記的戰友。”談鎮林說:“這就對了嗎,如果金市長能夠再幫你說一句話,這事情你說不是百分之八十都定下來了?”


    翟興業聽了之後,心裏一陣激動,就說:“謝謝譚書記的指導。但是,這些天我不是沒有去拜訪過金市長。自從金市長美國回來之後,還很少見下麵的幹部,我去了幾次,金市長都說沒有空。”


    翟興業說:“看來,美國之行是給金市長留下了心理陰影。那你就天天去啊!總能見到金市長。如果實在見不到,你可以請甄浩市長幫幫忙,這次是甄浩市長去美國將金市長他們的考察團接回來的,金市長應該會給甄市長麵子的。”


    石劍鋒的事情平穩過度之後,胡小英就不再直接領導梁健的工作,她也不能時不時地將梁健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這天晚上,胡小英要去健身中心做瑜伽。她選得那個俱樂部相對比較私密,還沒有碰上過什麽政府機關的領導。胡小英就對梁健說:“有空的話,九點鍾到俱樂部的咖啡室等我,我九點從瑜伽課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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