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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健順著意思問:“為什麽?”


    胡小英說:“高成漢同誌從永州市調上來後,永州市的市長位置其實一直是懸而未決。而現在,永州市委書記也馬上要麵臨換屆,自然有些人要沉不住氣了!”


    梁健聽了,微微皺眉,說:“路偉霆才到省書記秘書的位置上沒有多久,難道他又想動了?”


    胡小英說:“估計不是。他倒是提到了一個人。”


    梁健對這個人是誰並不感興趣,倒是覺得路偉霆此舉比較有趣。就算是路偉霆自己想動,或者誰求他幫忙,他是省書記的秘書,又何必舍近求遠,來找胡小英呢?這不是很奇怪嗎?


    梁健心裏這麽想,口裏麵倒是沒問出來。他隨口問:“誰?”


    胡小英說:“你可能認識。”接著,胡小英就提了一個名字。名字倒是熟悉,梁健以前當秘書的時候,也有過接觸。梁健沒說話。胡小英接著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次的常委會,你可以爭取下。”


    梁健詫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爭取永州那兩個位置?”


    胡小英忙說:“當然不是。人人都想著往省裏麵調。何況你現在已經是副廳的級別了。永州方麵,基本已經確定,是由省裏下調。如此一來,那麽省裏肯定會有位置空下來,應該會比你現在這個婦聯副主席好。莫非,你還真想在婦聯裏待著了?”


    梁健斟酌了一下,說:“自然不是。”


    胡小英立馬接上:“那你這段時間就好好準備一下,你自己的前程,如果你自己不努力,那麽誰也幫不了你的。”


    “我知道。”梁健說。


    胡小英的話,沒錯。自己的前程,如果連自己都不努力,那麽就算別人幫你使了兩百分的力,也還是沒用的。


    但,跑官這種事,梁健是不擅長的,也是不喜歡的。


    想了一下,思緒又回到了路偉霆請胡小英吃飯的事情上。他想,路偉霆為什麽要繞個圈子,找胡小英幫忙?


    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胡小英和華劍軍之間的那些傳聞。雖然未曾親眼所見,但無風不起浪。梁健想相信胡小英並不是一個為了前程而不折手段的女人,但有些事,現實總會比較殘酷。


    梁健心裏有些悶。到了樓下,在車裏坐了好長時間,才打開車門,上樓。


    江中賓館內,胡小英站在黑暗的陽台上,房間裏的燈一盞沒亮。她總是喜歡站在黑暗中,似乎這樣,她的心才會寧靜下來,才會自由,才會沒有束縛地暢遊在自己的世界裏。曾經,梁健的到來,讓她漸漸的將這一習慣遺忘了,可如今,又回來了。


    樓外,燈火闌珊。寧州不愧是江中第一大省,就連夜景也總是比鏡州要繁華許多。看著這樣的夢幻霓虹,很難保持住本心不丟失。


    電話忽然響了,胡小英看了一眼,這些天,總是會隔三差五地在這個時間響起的號碼,讓她心裏已經生出了許多厭惡。或許說,她其實從來都未曾喜歡過這個電話背後的那個人。她不喜歡他那副權利至上的嘴臉,更不喜歡他看向她時,那種目光。


    但,她不得不接。


    “華書記。”


    ……


    兩天後,項瑾回來。梁健早早地就到了車站等著。她們出來的時候,霓裳好多天不見梁健,一看到他,竟咧嘴笑了起來,小手揮舞著,想撲到梁健身上。這讓梁建驚喜不已。霓裳自出生到現在,總是很安靜,連哭也很少。情緒的表達,似乎也總是很含蓄,很少見她這麽開心過。


    梁健開心地從項瑾手裏接過肉嘟嘟的霓裳,吧唧親了一口。


    一同回來的,還有李園麗。李園麗遠遠地在後麵,梁健剛開始沒看到她,打算轉身走的時候,項瑾拉住他,說:“李媽媽還在後麵呢。”


    梁健一愣,項瑾這個李媽媽的稱呼,讓他心裏有些怔然,還有些難以接受。他目光向後看去,隻見李園麗手裏拎著不少東西,正艱難地擠過出站的人流,向著她們這邊走來。


    項瑾不動聲色地從他手裏接過霓裳,暗示梁健去幫忙。梁健走了過去,說:“我來吧。”


    說著,彎腰去接她手裏的東西。李園麗沒拒絕,看著他一樣樣地把她手裏的東西全部接過去,目光裏的溫暖,落在梁健臉上,讓他感覺灼熱。梁健感覺自己麵對不了,忙邁開大步,往外走。可那目光一直在他的背上,灼得他痛。梁健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可忽然,這股讓他感覺無比有壓力的溫暖,不見了。


    梁健渾身一鬆,卻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他回頭去看,隻見李園麗從項瑾手裏接過了霓裳,霓裳與她一點也不生。


    李園麗保養不錯,五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隻有四十出頭,和項瑾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對年齡相差稍微大一點的姐妹花。兩人身上都有一種相似的恬靜和智慧,這讓兩人站在更像是一道怡目的風景。


    梁健將她們送回家後,就回了單位。他今天是請假去接的他們。本來項瑾是打算星期六回,但項父要出差,不放心項瑾和霓裳在家,就讓她們先回來了。於是,李園麗也一起回來了。


    回到單位。沒多久,梁健就接到了蕭正道的電話。蕭正道說,讓他過去一趟,張省長找他。


    張省長找他,不是為別的,竟和那天胡小英說的是同一件事。但張省長的意見是,想讓他去永州。


    張省長說:“現在省裏形勢複雜,你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所以我覺得離開省裏,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有抱負的年輕人,這一點,我現在也沒有變。但,如果你繼續呆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很難確保,你不會被影響。所以,我建議你去永州。永州的政治環境是相對比較和諧的。”


    梁健的腦海裏,飛快地轉著。如果離開寧州,去永州,那麽項瑾他們該怎麽辦?跟他一起去,還是留在這裏?


    張省長見梁健沒說話,便繼續說道:“從政治前途上看,去永州對你來說,絕對是一步好棋。你現在在省裏已經陷入了泥潭之中,我相信這一點不用我說,你也看得明白。所以,離開這裏,對你來說,就是一個新的開始。而且,到了永州,就是一把手,你的施展範圍更大,你的抱負就越能實現。”


    張省長說到這裏看了梁健一眼,才繼續往下說:“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家庭問題?”


    梁健想了一下,回答:“有這個顧慮。但並不是主要的。”


    張省長說:“我相信項瑾一定會支持你的決定。你認為對你來說,最大的顧慮是什麽?說來我聽聽?”


    對於梁健來說,這最大的顧慮,其實根本說不清道不明。可能是這段時間婦聯工作的閑散,在他身上刻下了某些懶散的痕跡,讓他有些安於現狀的衝動。


    但張省長的話,對他來說是有衝擊力的。確實,離開寧州,去永州,對他來說,是一個離開這個泥沼絕佳的機會。


    梁健想了一下,說:“如果去永州,市委書記這個位置,可能有點難。如果是市長的話,華書記肯定會想辦法將市委書記的人選攥在自己手裏……”


    梁健話未說完,張省長看著梁健,表情有些嚴肅。他問:“你怕了?”


    梁健一凜,答:“沒有。”


    “那你猶豫什麽?做官的原則,隻要對得起良心,對得起百姓,就沒有什麽好怕的!你要是連這點信心也沒有,那也不用去永州了,繼續婦聯待著吧。”張省長有些嚴厲的說道。


    張省長似乎從未用過這樣嚴厲的語氣。但,好似醍醐灌頂,讓梁建意識到,如果這個機會不抓住,那他自己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梁健挺直了背,鄭重回答:“我想好了。就去永州。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張省長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這才是你梁健!不過,這件事,我現在也隻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見,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你要有點心理準備。”


    梁健點頭。


    走出張省長的辦公室後,雖然張省長最後的話,在提醒梁健,他並不能十分肯定他一定能去永州,但依然梁健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就好像失去了目標的人,又重新找回了目標。這一次的目標是:永州。


    走回婦聯的路上,梁健給項瑾打了一個電話。項瑾驚訝地問:“你不是剛走沒多久嗎?怎麽了?”


    梁健想著怎麽措辭比較好,猶豫了幾秒時間後,問:“你覺得永州這個城市怎麽樣?”


    項瑾並沒有意識到什麽,隨口回答:“不熟悉,不過好像還不錯的樣子。聽說,那邊風景還挺好的。”


    梁健又問:“那你覺得,如果我們搬去那裏生活,怎麽樣?”


    項瑾沉默了下來。半響後,問:“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麽調動了?”


    梁健如實回答:“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有可能回去永州。”


    幾秒後,項瑾說:“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說過了,不會再和你分開。”


    梁健感動:“謝謝你。”


    夫妻之間,不需要這個字。項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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