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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陌生,梁健聽不出來是誰。她說:“梁主席,馬主席讓我通知你一聲,她已經派車去涼州了,麻煩您告訴我一下您現在具體的地址好嗎,我好通知司機去接你。”


    梁健一愣,問:“接我?去哪裏?”


    電話那頭的幹事說:“接您回省裏啊!您不知道嗎?馬主席說了,務必請您,司機一到就立馬上車回來。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您見麵談。”


    梁健愣住,馬雅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談?而且還必須得見麵談?來接他的司機已經上路了。這是哪一出?梁健覺得有些不對,但打電話的不過是個傳話的,也問不出什麽來。梁健隻好敷衍了幾句。掛了電話,他坐著想了會,拿起手機,找到了小語的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梁主席。”小語的聲音中透著驚喜。


    梁健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小語,我跟你打聽點事。”


    “嗯。您說吧。”小語說。


    梁健問:“最近單位裏忙嗎?有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


    小語聽了,似乎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搞不懂梁健為何要這麽問。但她還是回答了:“不忙。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


    “哦。”梁健忽然就懂了。看來是省裏有些人看不得他在這裏呆下去壞事,所以想辦法想把他弄回去,但又不想做得太明顯,所以就讓馬雅出麵。但,他們想讓他回就回嗎?


    用網上的一句話說就是,你讓我回就回,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梁健心裏默默想著,這時,小語忽然問:“梁主席,你什麽時候回來?”


    梁健回過神,回答:“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就回去。”


    “哦。”小語輕輕應了一聲,過了幾秒鍾,又輕聲說:“那你自己注意身體。”


    “好的。謝謝。”梁健客氣回答。


    許是他的客氣,讓小語感覺有些受傷。掛斷電話時的那句再見,語氣明顯要低落了許多。梁健沒在意,也沒這個心思去在意這些。


    剛掛斷電話,手機就又響了起來。這一次的電話,是秦市長的。梁健不太想接,他知道他會問些什麽,說些什麽。梁健正在猶豫要不要接的時候,電話鈴聲忽然停了。梁健才剛鬆了口氣,電話又響了。他無奈地聳了下肩,就接起了電話,開口:“秦市長,你好。”


    “什麽時候我成市長了?不過,我也不姓秦呀。”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有些熟悉,帶著俏皮的打趣,讓梁健瞬間就想起來是誰了。


    “美女,是你呀。不好意思,沒看屏幕。”梁健笑著解釋。


    楊美女說:“這習慣不好。要是下次你老婆給你打電話,你叫成了我的名字,你老婆還不得多想啊?”


    梁健從沒跟楊美女說過他已婚,不過他手上戴著的婚戒,也從來沒掩飾過。所以,想要發現這個事情,隻要稍微留心就行了。但楊美女這笑話,倒是讓梁健不知該怎麽回答,隻能嗬嗬笑了兩聲,然後趕緊岔開話題,問:“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情嗎?”


    楊美女反問:“沒事情就不能找你嗎?”


    “當然不是。”梁健忙說。


    楊美女笑了,咯咯的聲音透過話題,依然很有活力,聽著讓人感覺愉悅。梁健微微笑著。楊美女笑了幾聲後,就收起了玩笑的態度,正經起來,說:“我剛才在網上看到了一篇帖子,叫什麽涼州塌樓事件的後續,是不是你寫的?”


    楊美女的直覺很準。但梁健不能承認,雖然對楊美女,潛意識中梁健是信任的。但這件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隻能是心裏明白,嘴上梁健絕不能承認,否則就會比較麻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梁健決定撒謊。


    梁健說:“不是我寫的。我之前也看到了。”


    楊美女對梁健的話,竟絲毫不懷疑。她疑惑著自言自語:“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呢?看他報道中寫的那些,有模有樣的,跟真的一樣,不會真的是什麽內部人員透露的吧?”


    梁健附和:“有可能。”


    楊美女又說:“但發肯定不是那個神秘的內部人員發的,我知道是誰發的。”


    “誰?”梁健問。


    楊美女說:“就是那個網絡管理員啊。肯定是他。對了,上次你後來有沒有找過他?”


    梁健說:“找過了呀。也溝通過了。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是他?”


    楊美女給梁健分析了一下:“我之前看到這篇稿子的時候,就查看了一下各大網站關於這篇報道的發布時間,然後做了統計,跟上次我寫的那篇稿子的發布時間順序,很相像。而且,還有一點,他們采用的方法也一樣。”


    楊美女作為一個記者,顯然對這些有些了解。或許是因為撒了謊,麵對她的分析,梁健竟莫名的覺得有些緊張。他撒謊也沒少撒,像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少的。可能是因為,楊美女在他心裏,是屬於自己這邊的,而且還是很善良單純的。


    楊美女見梁健不說話,便問:“怎麽了?想什麽呢?”


    梁健回過神,說:“沒什麽。我就是在想,之前我和那些家屬約定了三天時間,給他們一個答複。現在三天就快過去了,這個答複,我還沒想好。”


    楊美女說:“我還以為什麽事呢。答複不是已經有了嗎?這個承建公司老總賀健翔,就是答複啊!”


    梁健苦笑了一下,沒有跟楊美女解釋,這個賀健翔已經從他手裏飛掉了。他說:“那些家屬想要看到的,應該是更加具體的東西,比如怎麽賠償,具體的責任又誰來承擔。這兩點,我都還沒處理好。”


    楊美女說:“這是你們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依我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最好別搞那些灰色理論。”


    “好的。我會盡力的。謝謝提醒。”梁健笑道。


    楊美女也笑了。兩人又閑聊了一兩句,楊美女也知道梁健應該很忙,就掛了電話。電話剛掛,又有電話進來,是姚鬆。梁健忙接起,問:“怎麽樣?在醫院了嗎?”


    “還沒。在路上了。對了,我剛才在手機上看到那篇報道了,這是怎麽回事?”姚鬆問。梁健可以對夏初榮,對楊美女撒謊,是因為她們對當時的情況並不了解。但是姚鬆不一樣,他參與了整個審訊過程。他很清楚,當時的錄音隻有一份,現在就在梁健的房間裏。而知道賀健翔吐了些什麽的人,隻有三個人,姚鬆,他還有那個刑訊員。姚鬆和那個刑訊員一直在一起。那麽隻有可能是梁健了。


    所以,對姚鬆,梁健不可能騙得過。梁健回答:“省裏那邊需要一些壓力,不然我拿不下涼州市。”


    一句話,姚鬆就懂了。姚鬆問:“那賀健翔就危險了。”


    梁健歎了一聲,說:“當時我也沒想到賀健翔會被搶走。現在隻能想辦法,盡快把賀健翔再給找回來了。”


    姚鬆說:“我會盡力的。但希望不大。之前找到,是因為有監控拍到了賀健翔,但現在不一樣,涼州市也不比海濱市,監控很少。”


    梁健說:“不管怎樣,先試試再說。另外,我也會盡量想辦法。”


    “嗯。”姚鬆應下。


    姚鬆電話掛斷後,梁健坐在那裏,忽然想,當初得知賀健翔被搶走的消息時,他是不是還有時間可以取消那篇稿子的發布。


    但無論是不是有時間,他根本就沒有這樣想過。更別說嚐試這樣去做。難道,在潛意識裏,梁健根本就不在乎這個賀健翔是不是有危險?想到這裏,梁健忽然感覺有些冷,難道他變了嗎?變得開始不在乎生命,冷酷?


    梁健不相信自己會漠視生命,盡管賀健翔的身上有很大的罪孽。但他,梁健沒有權利去決定他的罪孽該怎麽樣來懲罰。隻有時刻記得這一點,對生命保持起碼的敬畏之心,才會在未來的路上,不會走歪。而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最終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大多都是因為忘記了,生命可貴,無論是平民還是千萬富翁,無論是好人,還是十惡不赦的壞人,生命的本質都是相同的。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權利去根據他的好惡,來決定他生死。


    梁健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泛起的那絲絲毫毫的恐懼。他告訴自己,賀健翔得救,否則,他餘生都有可能因此而背上一副枷鎖。


    梁健拿起手機,撥通了項部長的電話。


    “爸,是我。”梁健說:“你看過早上的新聞了嗎?”


    項部長說:“你是指那篇涼州市塌樓事件的後續的報道吧?”


    “是的。”梁健回答:“爸,現在可以對涼州市班子進行控製了嗎?”


    項部長說:“報道中的東西,還沒有經過查實,隻能先調查,如果屬實,就能控製。”梁健皺眉想了一下,說:“這樣太久了。不行。賀健翔今天早上被涼州市委書記的人給搶走了,他現在很危險。我們必須盡快進行控製,找到賀健翔。”


    項部長還有有些猶豫,他說:“就算我現在下發命令,等省紀委的人到涼州,很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項部長的話,不是沒道理。但總有些不像他以往的風格。梁健覺得,這一次的項部長,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樣。


    他想,或許他也有他的難處吧。


    項部長這邊行不通,梁健隻能想其他的辦法了。既然不能走正規途徑,就隻能走捷徑了。梁健打電話給姚鬆:“你們現在在醫院了嗎?”


    “嗯。護士正在給那兩個傷員包紮。”姚鬆回答。


    “傷的重嗎?還能行動嗎?”梁健問。


    姚鬆說:“問題不大。”


    “行,那包紮好後,到我的酒店集合。”梁健說完掛了電話後,立即又給秦市長打了個電話。他問秦市長,要了於書記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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