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外麵已是豔陽高照。樓下那蔥鬱鬱綠油油的香樟樹一絲不苟地站在那裏,迎著陽光呼吸著。


    門開了,小五進來,對著還站在客廳裏的梁健說道:“梁哥,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梁健回頭看他一眼,點點頭。轉過頭,項瑾已經走到近前,從他手裏接過唐力。


    “我走了。”


    “嗯。”


    本來還在飯桌上吃早飯的霓裳忽然從凳子上蹦了下來,快步跑到梁健身邊,一把抱住他,仰起小臉,話還沒出口,眼眶先紅了。


    “爸爸,我不想你走。”霓裳哽咽著。梁健心疼地抱起她,柔聲安慰。霓裳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小臉埋在他的肩窩裏,哭喊著怎麽也不肯撒手,誰勸都沒用。


    終於出門,為了不讓霓裳追出來,他前腳剛出門,身後的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裏麵透出來的嚎啕哭聲,將梁健的心撕成了一片片。小五站在旁邊,一聲不響。


    樓下,省政府的車已經停在那裏了。梁健看了眼車牌,有些熟。還沒靠近,後麵的車門忽然開了,胡小英穿著一身黑色裙裝從裏麵走了出來。


    梁健愣了愣,問:“你怎麽來了?”


    胡小英微微一笑,答:“我來接你。”


    梁健看了她一眼,她笑著卻不再多說。上了車,一路無話。到了省政府,下了車,梁健忽然想起一事,就問小五:“小沈到了嗎?”


    小五掏出手機看了看,說:“他還沒電話來,可能還沒到。”


    梁健又問胡小英:“什麽時候出發?”


    胡小英看了看時間,說:“可能還要一個小時左右,喬書記有些話跟你說。”


    梁健怔了一下,他找自己說什麽?該說的,早就已經說了。正想著,手機忽然響了,一看是吳越的。


    梁健接了起來,就聽得吳越在那頭有些沒正形地笑著問:“怎麽樣?新征程馬上就要開始了,緊張不?”


    梁健示意胡小英他們等等,走開了兩步,笑答:“不緊張,又不是新媳婦。你怎麽樣?”


    “我麽,自然是意氣風發!哈哈”吳越笑了兩聲之後,收起笑聲,認真說道:“說正事,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梁健答。


    “你的秘書沈連清同誌,能不能借我用幾天?之前玲瓏村的那個事情你還記得嗎?”吳越一提起玲瓏村,梁健頓時就想了起來,當時這件事情,他是交給了永城區去負責了,後麵也就沒有再過問。這會吳越提起,梁健才想起來。他問:“我記得,這件事還沒處理好嗎?”


    “處理個屁!”吳越這脾氣說上來就上來,將梁健都嚇了一跳。梁健也沒問具體是怎麽回事,他明白吳越想要沈連清留下的原因是什麽。當初這件事,最先去接觸的就是沈連清,對情況了解最清楚的也是沈連清。吳越讓他留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行的。那就讓他先留在永州,把玲瓏村的事情處理完了再來太和。”梁健說道。


    吳越一聽,立即就又笑了起來:“行,就喜歡你這麽爽快。不過,這沈連清同誌被我留下來了,你一個人去太和沒問題吧?”


    梁健說:“我還有小五在身邊,沒事。”


    “行,那我就放心了。那就先這樣,你一路順風。”


    掛了電話後,另一邊小五也正好掛了電話,看到梁健走回來,就迎上來,說:“小沈說他趕不過來了,永州的吳書記讓他留下來處理玲瓏村的事情。”


    梁健點頭:“我知道了,剛才吳越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你跟小沈說一聲,讓他安心留在那裏把事情處理完了再過來,不用急。”


    “嗯。”


    兩人說完話,胡小英過來:“走吧,喬書記在等著了。”


    與喬任梁的這次見麵並不在他的辦公室,而是一個小型會議室。會議室裏,還坐了幾個人:副省長,省組織部部長和副部長,還有政法委書記於何勤,和省公安廳廳長白其安。


    梁健進門,看到這一堆人都整齊地坐在那,愣了一下。他不過一個小小市委書記上任,哪裏能勞動這麽多人來給他踐行,何況這些人裏麵除了白其安和於何勤之外,其餘的人根本攀不上關係。


    “好了,人也到了,我們開始吧。”梁健一進門,喬任梁抬頭看了他一眼,就說道。梁健忙和胡小英坐了下來。


    剛坐下,就聽得省組織部副部長陳乾說道:“今天這個簡會主要是有兩個目的,一個呢是給我們的梁健同誌踐行,還有一個呢,就是跟梁健同誌談一下關於西鈴省目前的一個狀態,好讓他有個準備,不至於太倉促。”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說法。梁健有些怔神。


    陳乾說完,喬任梁就接了上來,他目光看著梁健,問:“對西鈴省,你是怎麽看的,說說看!”


    梁健還在那裏愣神。他不大不小也是市委書記,其他人給他踐行,也不是一次兩次,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原省的領導,竟然讓他說說,他從未去過的地方的情況。這豈不是有點越俎代庖的意思嗎?


    他抱著保留的心態。


    喬任梁笑笑說:“梁健,你別見怪。今天我們的做法,可能讓你覺得奇怪。但是,我們是真誠的。”


    梁健看著喬任梁,喬任梁看著他。梁健心道,這到底是唱得哪出?


    雖然梁健之前下過功夫好好研究了一下西陵,尤其是太和市。但是,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突然,毫無準備的梁健,沉吟了好一會,才開口:“在曆史上,西陵省是重要的軍事要塞,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在現在,西陵省是一個文化古城,有著悠久的曆史文化底蘊。同時,西陵省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工業大省,以煤礦業最為發達而出名。但,這兩年,隨著新能源的開發,舊有能源的價格下滑,西陵省的經濟開始不如以前。加之一直以來在環境問題上缺乏一定意識,所以如今西陵省整體環境問題嚴重,尤其是與煤礦產業有著極大關係的空氣問題,更是十分嚴重。在前段時間的全國空氣測評中,西陵省位居全國空氣汙染最嚴重省排行第一位。所以,無論是目前的市場經濟趨勢還是長久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看,西陵省需要一次轉型。另……”忽然,桌子底下有人踢了他一下,梁健止住了聲音。會議桌上,他是級別最低的。他旁邊坐著胡小英,踢他的肯定是她。


    “怎麽不說了?”喬任梁問。梁健看了一眼旁邊的胡小英,她低著頭像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抬頭,梁健微微一笑,答:“沒有了,我說完了。”


    喬任梁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胡小英,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然後說:“嗯,你說的幾點確實是西陵目前最大的問題。那你覺得,西陵如果現在轉型,該怎麽轉?往哪個方向轉比較合適?”


    這個問題,不是好回答的問題。首先一個省的發展方向問題根本不是梁健這樣的小人物能決定的,但喬任梁問了,他不能不說,也不能回答不知道,這樣就會顯得他不積極沒想法。但,要說,怎麽說,也是個很講究的問題。他不能侃侃而談,若說得都對還好一些,若說錯了一點,就成了狂妄自大。何況,在座的人,沒幾個是跟他關係好的,更別說喬任梁了,更是已經結了梁子了。剛才胡小英那一腳估計也是想提醒他這一點。


    梁健沉吟了一會,回答:“雖然一個省的發展方向問題不是我能夠插手和評議的,但既然喬書記問了,那我就大膽說幾句。前段時間,全國兩會上曾提到,在接下去的經濟發展方針上,我們要以可持續發展為目標,發展生態型經濟。這一點不僅可以作為大方針,也可以作為西陵省的發展方針。西陵省外前些年因為經濟的快速發展,在環境方麵有所忽略,造成如今環境惡劣甚至已經達到影響經濟的程度,從此看來,轉型生態型經濟發展模式,未必不是一條出路。”


    梁健說完,喬任梁點點頭,然後轉向一旁的副省長,問:“經濟問題,你比較拿手,你覺得小梁分析得對嗎?”


    這一聲小梁叫得親切,要不是前幾天他們的交鋒還在腦海裏,梁健甚至都要以為這喬任梁是他的一個伯樂。副省長之前的目光一直在會議桌上,聽到喬任梁的聲音,他才抬頭看向梁健,盯著他審視了一會,才開口:“道理不錯,但缺少實際。生態型經濟是我們將來要走的路,但不代表現在就能走。按照目前西陵的情況,如果強行進行經濟轉型,西陵省的經濟必然會再跌入一個穀底。這對於目前的西陵來說,很可能會就此一蹶不振,也是一大損失。另外,從能源上看,西陵是煤礦能源提供的主要來源,如果進行轉型,煤礦產業的發展必然就會受影響。這可是個蝴蝶效應,輕易不好動。”


    他說完,喬任梁點點頭,然後對梁健說:“常副省長的話,你應該聽清楚了吧!”


    梁健點頭。隻是此刻他心裏已經是充滿了疑惑,喬任梁如此大張旗鼓,不會隻是為了告訴他,西陵目前不適合做經濟轉型吧?西陵到底轉型不轉型,並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喬任梁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直到會議結束,梁健也一直沒明白,到底這個喬任梁想達到一個什麽目的。會議上扯了很多有關經濟轉型的事,但說來說去就一句話,西陵目前不適合轉型,可是這跟梁健說有什麽用,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梁健曾在心裏腹誹:你們與其在這裏侃侃而談,怎麽不直接去找西陵的省書記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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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篇章開始,大家期待吧,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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