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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健扭頭進洗手間,順便提高了聲音問小五:“小沈呢?怎麽打電話沒人接?”


    “剛才樓下有人鬧著要找他,他下樓去了。”小五回答。


    梁健皺了皺眉頭,忽然就想到了昨天淩晨的哭聲,還有那些人的話。不由得快步走出洗手間,急聲吩咐小五:“你下去看看,別待會出什麽事!”


    小五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問什麽,聽話地出去了。


    梁健匆匆洗漱好,正準備自己也下去看一看,小五倒是和沈連清一起回來了。不過,沈連清有些狼狽,一側的臉上有些紅腫,還劃開了一道口子,不深,就是挺長,滲出些許血跡,看著還挺嚇人的。


    梁健忙讓小五幫他處理一下,也沒問怎麽回事,基本也能猜到。沈連清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鬱鬱。


    梁健看著,心裏也是難受。本是他答應小青的事情,現在卻讓沈連清背著鍋。梁健想了想,跟他說了聲抱歉。


    沈連清勉強地笑了笑,道:“沒事。隻要查清楚真相就行!”


    說到真相,梁健想起,昨天他有交代明德,讓他徹查這件事,也不知道他那邊怎麽樣。


    三人收拾妥當,下樓的時候。有幾個穿著普通的中年人坐在大廳的沙發裏,其中一個女人穿著一件破舊的黑色外套,頭上披著白色的麻布,正在啜泣。


    梁健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走過去。擔心這一過去,惹出更多的是非。可是他不過去,不代表那些人不過來。


    快要走出旋轉門的時候,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王八蛋!畜生不如的東西!老子打死你!”


    聲音中飽含憤怒,悲痛,更有著要同歸於盡的勇氣。梁健扭頭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舉著一個煙灰缸就朝著梁健這邊砸了過來,也不知是想打梁健還是想打沈連清。


    酒店方麵的保安和服務員都沒動,不知道是一時反應不過來,還是故意的。不過小五動作快。他應該也是考慮到中年男人是小青的家屬,就隻是上前抱住了他,不讓他胡來。


    這時,另外兩位家屬也過來了。一個哭得喘不過氣的女人,應該是小青的媽媽,還有一個是個年輕小夥子,看著不超過二十歲。剛才背對著梁健坐著,佝僂著腰,梁健還以為是個中年人。


    小夥子上來就朝小五喊:“你放開我爸!”


    不過,倒也沒衝上來動手,還算是冷靜。梁健見他還冷靜,便對他說到:“小青的死,我表示很抱歉。但小青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的秘書的。這件事,我會讓人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不過,要等幾天!”


    小夥子咬了咬嘴唇,盯著梁健,似乎在想他說得話到底可不可信。半響,問:“你給個具體的時間!”


    這個很難說,但如果梁健這麽說了,明顯會激怒對方,他想了想隻好說道:“這樣吧,一個星期行不行?”


    小夥子看向母親,母親低著頭隻顧抹眼淚。他又看向被小五抱著的父親,動彈不得的狀態讓他冷靜了不少。他哼了一聲,道:“三天!就三天!”


    “我盡量!”梁健回答。


    “那這三天,我們就住在這裏!”小夥子說道。


    梁健毫不猶豫地應下:“可以,房費算我的。”說完,他朝一旁看熱鬧的服務員招招手,吩咐他們給這一家三口安排入住。


    吩咐完之後,梁健又對小夥子說道:“這幾天在這裏,如果你們有什麽需要,盡管找這邊的服務員,如果服務員不能滿足的,可以來找我。隻要要求合理,我都會盡量滿足你們。至於小青的事情,我再次表示抱歉。我會盡快找出真相,還你們一個公道。”


    小夥子看著梁健,清澈的目光中,難得是一片冷靜。雖然到底年輕生澀,但能在這樣的情形下,保持冷靜,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很多人都說,我姐是你害死的。不過我願意相信你,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小夥子說到這裏頓了頓,忽然又告訴了梁健一句話,而這句話,也讓梁健的心裏有了很大的震動。


    他說:“我姐生前總跟我提起你,她說你是一個好領導!”


    他說完,扶著她母親,準備去前天。小五在確認小青父親不會再衝動的時候,也鬆了手。他沒看梁健一眼,扭頭就走了。梁健知道,對於這位父親來說,剛才舉著煙灰缸砸過來,更多的可能是因為心中那無處宣泄的傷痛和仇恨,而不是真的認為是梁健他們害死了他的女兒。


    因為有了承諾,梁健對這件事也格外的上了心。除了讓明德徹查之外,梁健還讓禾常青也介入了這件事,不過是私下。因為有之前婁江源跟他說過,這件事,很可能跟姚慶國有關係,所以在讓明德和禾常青查的時候,也囑咐了他們要分外小心,有什麽發現,也切忌打草驚蛇,一定要商量好之後再行動。


    至於,那兩位被禾常青關了一夜的區委書記和迎江區公安分局局長。淩晨禾常青的那兩句話,讓梁健心裏有了些想法。可這些想法,一冒頭,梁健就又想到了他給項瑾的那個承諾。他在那張紙上寫過,等太和走上正軌,他就辭職。既然已經準備走,那麽何苦再去折騰這些。隻要把眼前的這個爛攤子處理好,那麽他也就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麽一想,剛剛萌動的念頭便又歇了下去。梁健一到辦公室,就打電話給禾常青,讓他把人放回去吧。


    禾常青有些遺憾,但梁健這麽說了,他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照做。


    不過,雖然沒借機做些什麽。但關了這一夜,還是有些收獲的。區委書記相比於迎江區公安分局局長要好震懾一些。才被禾常青放出來沒多久,就立即過來梁健這邊報到了,說是匯報近期工作,但實際意思,梁健很明白。梁健既然不想動這個班子,這個時候他來投誠,梁健自然不會拒絕。給一棍子,再給一甜棗,這種手段,梁健也很熟悉。


    區委書記得了甜棗之後,就放心地走了。至於分局那邊,昨夜沒有了他們分局局長的坐鎮,明德已經順利從那邊將小青案子的所有資料都搬了回來。據說,等這位分局局長回去後,看到已經被搬空的辦公室,差點沒背過氣去。


    不過,話說回來,明德做得也夠絕。他擔心資料遺漏,連那邊的電腦都是直接搬回來了。對於這種局麵,分局局長心裏有氣,卻也隻好忍氣吞聲。昨天的那一夜,已經是一種警告。他不傻,自然明白。


    但這件案子轉到了明德手中,對於有些人來說,就存在了不安全性,雖然有些證據已經在分局局長手裏毀了,但所謂做賊心虛,這心裏有鬼的人,自然就沒那麽的理直氣壯心安理得。


    所以,不到中午,餘有為就過來找梁健了。沈連清進來匯報的時候,梁健一聽,直接拒絕了。


    餘有為在門外氣得臉色煞白,卻也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走後不久,梁健桌上的電話機就響了。梁健接起來一聽,竟是刁書記身旁的祁秘書。梁健問:“祁秘書忽然找我,是不是刁書記有什麽指示?”


    祁秘書說道:“是這樣的,最近那個小青的案子,動靜挺大的。省裏的意思是希望盡快結案。小姑娘突然懷孕,男人又不肯負責任,突然想不開也是很正常的。不用搞得那麽複雜。”


    梁健聽完,笑了笑,道:“沒想到這件事連祁秘書都知道了。既然祁秘書說了,我會考慮的。”


    祁秘書道:“這也是省裏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既然意思已經傳達到了,那我就不打擾梁書記了。下回梁書記過來,我請梁書記喝茶!”


    “應該是我請祁秘書喝茶!”梁健客套了一句。


    掛斷電話,梁健卻皺起了眉頭。祁秘書這番話說得很有技術含量。他問祁秘書是不是刁書記有指示,可祁秘書回答得確實省裏的意思,從始至終他都沒提到刁書記,一直在用省裏的意思這五個字企圖混淆概念。


    梁健猜,這一次祁秘書的電話恐怕不是刁書記的意思,而是某些擔心他查出小青案子真相的人讓祁秘書打的這個電話,假借刁書記的名頭給梁健施壓。但會是誰,有這麽大的能量,能讓祁秘書冒這個風險。


    要知道每個領導都不喜歡自己的秘書假借自己的名頭給下麵的人施壓。更不喜歡自己的秘書聽別人的指揮假借自己的名頭。


    梁健一邊在心裏揣測著這個人到底是誰,姚慶國嗎?梁健對於姚慶國此人的了解比較有限,他和祁秘書之間的關係是更加的不清楚了。


    所以,也很難判斷。


    對於省裏的情況,目前也就隻有廣豫元比他更了解一些。梁健想了想,將廣豫元叫了過來,他也沒說祁秘書打電話來的事情,就問廣豫元,姚慶國和祁秘書的關係怎麽樣?


    廣豫元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道:“姚慶國這個人原本在省裏的時候比較低調,很少聽到他的事情。至於祁秘書嘛,他比較高傲,很少賣人麵子的。這兩個人,好像沒什麽交集。”


    聽廣豫元這麽一說,梁健皺起了眉頭。如果廣豫元說得是真的,那麽能讓祁秘書冒這個風險的,會是誰呢?


    廣豫元見梁健沉思,問:“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


    梁健回過神,不答反問:“那省裏麵,誰跟祁秘書的關係是最密切的,當然刁書記除外!”


    廣豫元想了半天,道:“好像聽到過他跟誰關係很好,一定要選一個的話,可能跟徐部長的秘書小許關係還可以。兩人有時候會一起喝個茶!”


    這倒是讓梁健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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