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張讓又準時進入了西畢圭苑,向皇帝劉宏進獻了一顆五石丹。


    五石丹具有成癮性,因此這一個多月下來,皇帝服食劑量越來越大,從剛開始的每日一顆,到現在已經變成一日兩顆。


    望著手中的丹丸,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張讓感覺今日煉出的丹丸,時候比往日大了一些,色澤也更加鮮豔。


    難道此丹的藥力更勝以往?


    張讓心中詫異,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納為己用。


    其實上癮的不止皇帝一個人,有過初次嚐試後,張讓也偷偷的在服食,隻是林朝每日放出的數量並不多,張讓能到手的也有限,癮並不大。


    西園中,劉宏早在半刻鍾之前就等著了,並且時不時看一眼時辰,心中有些焦急。


    此刻見到了張讓,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張公,今日的神丹可有帶來?”劉宏開口問道。


    此時的大漢天子,跟後世犯了毒癮的癮君子沒什麽兩樣。


    “老奴莫急,神丹在此。”


    張讓將五石丹遞了上去,劉宏一把抓過,就往嘴裏塞。同時還揮了揮手,示意張讓退下。


    因五石丹藥效發作之時,人會處於短暫迷失放縱的狀態,在外人看來難免失態,而藥效過後,整個人又會變得萎靡不知,所以劉宏才會屏退所有人,獨享此歡樂時刻。


    張讓也很配合,躬身退了出去,把舞台交給了劉宏一人。


    說來也奇怪,這次的五石丹入口之後,劉宏馬上感覺到了痛苦。經過多次服食之後,劉宏幾乎已經沒有剛開始時的那種痛苦,但這次的痛苦,居然比第一次還要強烈數倍。


    對此,劉宏不驚反喜。


    因為他明白,此刻越是痛苦,等會就越是快樂。


    強忍了一會後,痛苦漸漸消失,劉宏眼中的喜色越來越濃。


    果不其然,在痛苦完全消失後,身體馬上感覺舒服起來,眼前也變得模糊。


    那種熟悉的,令人興奮的,飄飄欲仙的感覺,又回來了。


    而且劉宏猜的也沒錯,這果然是加倍的快樂。


    比快樂肥宅水還要快樂的那種……


    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舒爽,令劉宏差點沒忍住呻吟出聲。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藥效過去之後,劉宏整個人又變得萎靡不振,癱在臥榻上,滿心都是失落。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丹丸的後遺症非常之強烈。


    劉宏開始不住的往外冒冷汗,同時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有抑製不住的征兆。


    又等了一會,這種症狀不見減輕,反而更加強烈。


    不好!


    劉宏心中警覺大作,趕緊想要令守在門外的張讓傳太醫前來為自己診治,不然今日可能真的會命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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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了這個時候,劉宏麵上已呈醬紫色,哪還能說得出話來。


    而張讓等人還以為劉宏正獨自享受快樂,也不敢進來打擾。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半刻鍾後,劉宏癱在榻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片刻後,劉宏便再也沒了生息……


    張讓在外等了許久,也不見劉宏傳喚,便心生疑惑。


    按理說,此時藥效應該已經過了,為何裏麵還是毫無動靜?


    心有疑惑,可張讓也不敢擅自進去。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張讓轉身,在門上敲了幾聲。


    “陛下!”


    張讓叫了一聲,裏麵久久都無回聲。


    這下張讓再也忍不住了,急忙開推門。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令張讓此生都不能忘懷。


    隻見劉宏躺在臥榻上,雙目瞪得大大的,麵呈紫青色,胸膛看不到一絲的起伏……


    這一幕隻把張讓嚇得腿腳發軟,壯著膽子走上前去,伸出手在劉宏的鼻子底下探了探。


    噗通!


    張讓原本白淨的臉嚇得更白了,整個人就如同沒有骨頭一般,癱倒在地上。


    “陛下……陛下……駕崩了……”


    張讓口中喃喃道,眼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神采。


    一代天子劉宏,就此崩殂。


    中平五年,七月二十三。


    皇帝劉宏於西園駕崩,享年三十二歲。


    ……


    將丹丸送給宮中來人後,林朝心中,便生出了一些難以言明的煩躁。


    兩世為人,林朝也沒親手殺過一個人。


    這第一次出手,謀害的目標,卻是當今天子,林朝心中如何能平靜下來?


    “若此事終將泄密,後世人會如何評價我林子初?”


    林朝苦笑一聲,輕聲自語道。


    想來就算自己功績再大,也逃脫不了一個大逆弑君的罪名。


    一想到這裏,林朝反而釋然了。


    大逆弑君又如何?


    在林朝眼中,劉宏的性命,跟雒陽城外被其拆毀民居,而流離失所的百姓的性命,本質上沒有什麽不同。


    或許價值有大小,但生命的本質是平等的。


    那些百姓能被凍死餓死,你劉宏就死不得?


    既然相同,那這大逆弑君的罪名,在林朝這裏就不成立。


    皇帝不死,這天下就不夠亂。


    未經大亂,如何能有大治?


    舊的秩序崩塌得越徹底,新的秩序才會建立得更完善!


    林朝眼中,滿是堅定的神色。


    管它青史如何評價,我自問心無愧即可!


    想通之後,林朝嘴角露出一絲坦然的笑容。


    此時,典韋的聲音從外麵穿了進來。


    “先生,那位方士來了。”


    “某知道了。”


    林朝站起身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庭院中,方士從林朝拱手一禮。


    “不知家主喚某前來,所謂何事?”


    林朝沒有說話,隻是一揮手。典韋會意,令院中士卒都退了出去。


    “先生,請。”


    林朝席地而坐,同時向方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多謝家主。”


    方士道了一聲謝,也做在了林朝的對麵。


    林朝笑道:“先生可知,這些日子煉製的丹丸,是給誰服用了?”


    方士本以為是林朝自己服食,但是看了看林朝麵色,便明白林朝沒有服用過,隻能搖了搖頭。


    他隻管煉丹,至於給誰吃,他管不了。


    “某不知。”方士答道。


    “既然先生不知,那某便告訴先生,也好讓先生明白。”


    林朝臉上帶著笑容,語氣也非常溫和,但下麵說出的話,卻把方士嚇得渾身顫抖。


    “那些丹丸,都是送入宮給當今天子服用的。”


    “對了,包括昨日那一爐也是一樣的。”


    “十倍藥效的丹丸,恐怕現在已經入了天子腹中。先生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方士一想到天子服食丹丸,中毒而死的場麵,大腦就一片空白。


    “家主……您,莫要……開玩笑。”


    林朝搖了搖頭,端出早已準備好的毒酒,給方士倒了一杯。


    “謀害天子是何等罪名,就不用某多說了吧。是一個人死,還是全族人一起死,請先生自行斟酌。”


    “某不信!”


    方士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尊卑了,猛然站了起來,指著林朝道:“謀害天子乃大逆之舉,當夷三族。家主為何要如此做?即便某有罪,家主之罪更大。”


    “先生此言不錯,某的罪,的確比你大。”


    林朝望著目露絕望的方士,依舊麵帶笑容道:“先生豈不聞,竊鉤者誅,竊國者侯。當沒人能給某定罪的時候,某便是清白的。”


    聞言,方士徹底絕望了,身體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之所以與先生說這些,就是不想讓先生做個糊塗鬼,某也算仁至義盡了。”


    “某與家主無冤無仇,家住為何要害某?”


    方士還有些不甘心,開口問道。


    “這世上無冤無仇的人多了去了,而無冤無仇卻要殺對方的人,也多不勝數,先生何必執著。”


    林朝說道,“當然,此番的確是某對不住先生,不過先生放心,某已派人探得,先生家中尚有一子一女。你去之後,某定然妥善安排好先生身後之事,先生無慮也。”


    這句話,既是安撫,也是威脅。


    不管處於何種原因,隻要參與了弑君,定然要夷滅三族。


    而林朝現在就是請他做一個選擇題,是自己死,還是一家人死。


    又或者……三族一起死?


    這位方士當然無辜,但林朝自詡也不是什麽好人。


    在接下來的亂世中,也沒有人配稱自己為好人。


    若有可能,林朝不想殺人。


    但事關天子生死,林朝自然不指望此人會不泄密。


    隻有死人,才能保守所有秘密。


    “先生,請吧。”


    林朝語氣溫和,但聽在方士的耳中,猶如催命的惡鬼一般。


    可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妻兒老小,方士最終還是選擇端起了毒酒。


    但他畢竟是普通人,哪有視死如歸的勇氣。望著手中的酒水,手不禁開始顫抖,遲疑著不往嘴裏送。


    “唉,君明,送先生一程。”


    “唯!”


    典韋點了點頭,一手抓住了方士的胳膊,另一隻手摁住了他的後腦,將酒水灌了進去。


    “希望家主說到做到,照顧某妻兒老小。”


    毒酒入腹,方士馬上死死地瞪著林朝。


    “不然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林朝很認真地保證道:“放心,某說到做到。”


    方士這才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隨即毒發身亡,整個人倒在地上。


    “君明,某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林朝看著此人的屍體,口中發出感歎道。


    作為唯一的知情人士,典韋卻搖了搖頭。


    “先生,事關重大,不可不慎。能為主公大業而死,此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


    林朝站了起來,開口道:“走吧,劉焉今日啟程入川。我們去城外,送他劉君朗一程。”


    “唯!”


    典韋抱拳道。


    “將此人的屍體裝進麻袋裏,也一起帶上,到時候給他安葬在城外。”林朝開口道,“同時派一些兄弟去城北此人家中,將其妻兒老小護送到河東主公大營裏去,到時候再行安置。”


    “某既然答應了此人,善待他妻兒老小,就不可食言。”


    “唯!”


    典韋又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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