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自平陽城被徐州軍攻破之後,相鄰的主城鄴城便陷入了一種沉寂的狀態。


    盡管林朝並沒有率大軍圍城,但痛失了一次糧草之後,鄴城留守的麴義馬上下令全城進入戒備狀態,並且將城中精銳盡數在城上布防,同時向外求援。


    麴義不知道這股徐州軍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但他明白必是來者不善,甚至用不了多久便會大舉圍城。眼前看似風平浪靜,說不準自己已經是困守孤城。


    而這股平靜,更像是暴風雨前夕的壓抑。


    就在麴義戒備之時,平陽城中的林朝又在幹什麽?


    答案很簡單——摸魚!


    城外小溪旁,一處柳蔭之下,林朝半躺在地毯上,手中拿著自製的魚竿,神情專注地望著水麵,好似下一刻便會有一條十多斤的大魚上鉤一般。


    隻可惜等了半晌之後,水麵依舊波光嶙峋,無比平靜,偶有兩片樹葉落在水中,隨流水浮沉而去,也無法轉移林朝的注意力。


    昔年剛穿越之時,林朝麵對這與後世相隔兩千年的環境,總有一股無法融入的孤獨感,是以每天都喜歡拎著魚竿去城外釣魚。


    隻是那時林朝整天迷迷糊糊的,釣魚最後難免淪落到與周公同遊的地步。


    而今經過數載宦海沉浮,在戰事最吃緊的時候,林朝卻不著急,又選擇了在城外釣魚。但這次是真的在釣魚,並沒有睡著,在心境上也算是個不小進步。


    在林朝屁股下地毯邊上,除了林朝日常喜歡拿在手中搖晃折扇之外,還有半壇青梅酒,以及幾碟瓜果蜜餞,甚至還有幾枚頗為鮮紅的桃子,以及幾顆青李。


    身後,張郃帶著數十名陷陣將士侍立在旁,都不敢輕易出聲,生怕驚擾了河中的魚兒。


    雖然林監軍半天也沒釣上來一尾魚,而他信誓旦旦許諾的魚湯更是做夢都不敢想……


    良久之後,林朝望著水麵的眼睛都有些發痛了,卻還是沒有魚兒咬鉤,氣得林朝將魚竿一甩,拿起一枚桃子大口啃著,目光中滿是憤憤之色。


    居然這麽久都不上鉤,水裏到底有沒有魚!


    tmd,哪怕後世論小時收錢的魚塘,也不至於空軍這麽久吧!


    得虧此處釣魚不要錢,不然林朝肯定會仿照後世某大佬來一句經典戰鬥口號——rnm,退錢!


    這一幕自然被身後的張郃盡收眼底,見徐州萬人敬仰的林長史此刻居然像個潑皮一樣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張郃不禁眼角一陣抽搐……


    監軍,您冷靜點!


    “俊乂,來一個嚐嚐鮮。”


    林朝隨手拿起一顆桃子遞了過去,然後眼中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俊乂,要不要來一杆過過癮?”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的問題,還是這水裏根本沒魚。


    張郃連連擺手拒絕道:“多謝監軍厚愛,末將不善此道,就不必了吧……”


    這次張郃沒有說謊,像他們這種胸懷大誌的文臣武將,哪個不是自幼寒窗苦讀,鑽研兵法戰術,勤加練習武藝。


    就算要學,也是下棋撫琴這等聖賢之道,哪有可能會幹些渾水摸魚的事情。


    再說了,張郃也不覺得釣魚有什麽過癮的……


    見張郃不願,林朝也不好勉強,隻是感覺沒人陪自己一起空軍有些遺憾。


    一顆桃子吃完,林朝惡狠狠地將桃核扔進水中後,準備再來一杆。


    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今天不釣到魚,我林子初絕不回城!


    釣魚佬永不空軍!


    正當林朝抱著必死的信念,要與水下那奸詐狡猾的魚兒決一死戰之時,身後傳來了郭嘉的聲音。


    “子初!”


    郭嘉一路小跑而來,口中氣喘籲籲,額頭上也帶著幾滴汗珠,隨著郭嘉的跑動揮灑在地上,卻在盛夏的陽光下很快蒸發。


    “奉孝,你小點聲,某的魚都被你嚇跑了!”


    林朝有些氣惱道。


    聞言,郭嘉下意識看了一眼林朝旁邊的魚簍,可裏麵卻空無一物,郭嘉頓時指著林朝發出尖銳的嘲笑聲。


    “林子初,說得好像某不出聲你就能調到魚一樣,真是笑死某了!”


    林朝當即老臉通紅,大怒爭辯道:“你懂什麽,某此法正是效仿太公望,願者上鉤也!”


    聞言,郭嘉笑得更開心了。


    笑了半晌,郭嘉實在是累,便一屁股坐到林朝身旁,毫不客氣拿起半壇青梅酒痛飲起來。


    林朝皺眉道:“郭奉孝,這酒某方才已經喝過了!”


    “那又如何,難不成子初你得了瘟疫?”


    郭嘉一擦嘴角,笑著反問道。


    林朝:……


    你就不能講究點個人衛生?


    “說吧,來此何事?”


    林朝發現今天的郭嘉似乎有些下克上的趨勢,便不打算跟他糾纏下去,索性直接開口點題。


    “主公和張燕那邊有消息了。”郭嘉說著,從懷中掏出兩份軍報,“時至軍報發出時,張燕已然攻破邯鄲,不日便能進抵鄴城與咱們會合。至於主公那邊,倒是極為慘烈……”


    郭嘉將臨沂攻防戰的始末複述了一遍,聽得林朝時不時皺起眉頭。


    末了,郭嘉開口總結道:“不管如何,臨沂沒有失守也算是絕好的消息,琅琊百姓總算沒有淪為袁紹鐵蹄下的魚肉。此外,文若和友若也率郯縣留守之兵進抵臨沂,主公那邊一兩個月內可保無虞。至於子煦……雖然身受重傷,但總算沒有性命之憂。”


    聽完郭嘉的複述,林朝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皺眉道:“玄德公此舉,倒是有些太不惜身了……回頭你將此事告訴元皓與季珪師兄。”


    劉大耳,沒人管著你就開始放飛自我了是吧。


    這怎麽能行!


    聞言,郭嘉趕緊點了點頭,頓時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因為他已經預見到劉備被二人一頓猛噴的畫麵了。


    “此外,沮公與身為軍師,林子煦身為一軍主將,典君明更是玄德公親衛,此三人未能及時規勸主公撤退,皆屬失職!


    傳某將令,著將三人罰俸一年,各領一百軍棍,且傳示全軍,以儆效尤!


    嗯……念典君明與林子煦皆有傷在身,可等傷好之後再行領罰。”


    此言一出,饒是郭嘉,也不禁麵色一緊。


    “子初,這是不是太狠了點……”郭嘉苦笑勸道,“他們三人此番功勳卓著,再者此事由主公聖裁,又豈是他們能夠左右的,罰俸也就罷了,仗刑和傳示全軍就免了吧。”


    林朝卻搖了搖頭,扭頭看著郭嘉,極為鄭重道:“不,功是功,過是過,此番功過卻是不能相抵。正因此事乃玄德公獨斷,某才更要懲處三人。”


    聞言,郭嘉眼皮閃動了兩下,像是明白了林朝的用意,隨即又笑了起來。


    “但他們三人遠在徐州,且有主公庇護,你便是處罰,也未必能夠得著啊!”


    林朝也笑了:“無礙,臨行前主公賜我節鉞,自主公往下,皆受某節製,你隻管傳令便是。”


    接到軍令之後,劉備也許能庇護三人不受仗責,但傳示全軍還是免不了的。而林朝要的,其實就是這第三條而已。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要是劉備以後每次都這樣搞,誰又能保證每次都能刷出一隻趙雲及時救場。


    就算這次,趙雲也差點gg。


    至於林夕身受重傷之事,林朝沒問。


    當年他就問過林夕的誌向,路是他自己選的,結果也隻能他自己承受,就算是林朝也沒辦法改變這個現實。


    郭嘉抱起酒壇又狂飲一氣,繼續說道:“還有一事,公達讓某問你,那些隨我軍而來的百姓,如今如何處置?”


    倒不是荀攸要卸磨殺驢,隻是以如今的情況,也確實用不上這些百姓了。再者百姓當初蜂擁而來,是被林朝的撒幣大法打了雞血,時間一長,自然難以維持。


    時至今日,城中已有撐不下去的百姓想回家了,為此還差點鬧出衝突。


    “此事易耳,可采取自願形式招募百姓。”林朝笑道,“願意留下的,經篩選後編練入伍。不願留下的,賜予錢財和糧食令其歸鄉便是,至於之前許諾的三十畝良田也都作數,戰後便會一一兌現。


    切記,一定要讓百姓自己選擇,決不可強迫或是引誘。但凡敢左右百姓去留者,斬立決!”


    林朝此舉也算順應民意,不然數萬百姓心意不齊,極有可能鬧出亂子。


    至於錢財和糧食,一路搜刮了許多大戶,再加上前幾日劫了一波麴義的糧食,倒是完全夠用。


    “遵命!”


    郭嘉馬上站起來拱手道。


    說完這些之後,林朝繼續問道:“現在咱們來說說眼前的鄴城,奉孝可有妙計?”


    聞言,郭嘉搖頭道:“鄴城之城防,就算是放眼整個大漢,也是數得著的,除了強攻,舍此別無他法。等張燕率軍抵達時,咱們就有足夠的兵力將鄴城圍住,再等雲長來到時,便能大舉攻城。鄴城拿下,便等若斷了袁紹歸路,屆時決戰之日不遠矣。”


    “不,此等戰法,拖延太久,糧草方麵始終是個大問題。”


    “那你有什麽好辦法?”郭嘉好奇道。


    林朝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某在想,咱們能不能換個順序?”


    “如何換?”


    “先滅袁紹,再破鄴城!”


    “這……”


    郭嘉聞言先是一驚,繼而臉上便露出了笑容:“倒是一個好想法,隻是鄴城這邊,也不能無人看守。”


    “留張燕在此足以。”林朝答道。


    郭嘉先前的意思,是先讓袁紹在前線與劉備對峙,等自己這邊拿下鄴城後,便反身沿著兗州合圍,對袁紹形成兩麵包夾芝士。


    但林朝認為這樣太耗時間,以鄴城的城防,就算壓上十萬大軍,沒有幾個月也難以攻下,且不知要埋進去多少士卒的性命。


    與其如此,倒不如等關羽與自己會合之後,直接往兗州猛攻,隻要鏟除了袁紹,鄴城自然不戰而降,省時也省力。


    就是為了防止鄴城內的麴義對著自己的菊花狠狠來一下,得留下人馬繼續看著他。


    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是,關羽何時才會到。


    想著,林朝開口問道:“雲長那邊,至今還沒有消息?”


    “沒有。”郭嘉搖了搖頭。


    不應該啊!


    林朝眼中滿是困惑。


    照理說關羽麾下的三萬大軍,是徐州最精銳的一支步卒,向來啃最難啃的骨頭,打最硬的仗,攻城拔寨自然不在話下。


    可如今張繡都快進抵鄴城了,關羽卻還沒有消息……


    雲長,你如今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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