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說暗話,太子殿下讓人抓我來,目的何在?”始終與趙子彥保持著不小的距離,陸晼晚態度冷淡。


    聞聲,趙子彥微微側目,隻消一眼,在旁邊守候著的一幹人等便作鳥獸散。不過須臾,殿內便隻剩下他們二人。甚至,那些宮人還好心地為裏邊的人掩上了殿門。


    殿內有些暗,但不妨礙兩人繼續對峙。


    “現在可以說了?”陸晼晚從未想過趙子彥將自己抓來會安好心,這先入為主的印象已成功的喧賓奪主,抹去了以往對趙子彥的一切好印象。


    輕笑一聲,趙子彥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自己越是想朝她靠近,卻越是適得其反,如今,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當真是沒有半分可能性了嗎?


    “城內動蕩,尚書府絕非最佳落腳之處,我擔心你。”這絕對是趙子彥發自肺腑的想法,隻不過,這全然是他一個人的自以為。被特殊關照的陸晼晚聽到他這話,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關心?哼,太子的關心還真是獨具一格,我可承受不起!”冷嗤一聲,陸晼晚不以為然,“太子竟然這般自以為是麽?”


    她說他自以為是?這是在嘲諷他麽!原來他在她心裏就隻是這樣的人!想到薑姒與自己說的話,趙子彥心中的熱情漸漸冷卻下來,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既然你這樣認為。那就是吧!”朝前又走了兩步,毫無意外地看到陸晼晚後退的步子,趙子彥心中一冷。腦中的理智被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占滿,袖中的雙拳緊緊攥著,趙子彥盡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還不想在陸晼晚麵前失控。


    深吸一口氣,趙子彥稍微平複了一下心理,這才睜眼望向陸晼晚,語氣生硬冷淡:“雖然二小姐不領情。但本宮卻是不能放你出宮,這段時間。二小姐還是好好待在這裏吧,待本宮平定禍亂,再放二小姐離開也不遲。至於現在……”沉凝片刻,趙子彥收回自己放在陸晼晚身上的目光。赫然轉身。


    殿門從外麵被推開,趙子彥負手走出了正殿。待跨出門檻,趙子彥卻突然停下了步子,微微側首,眼角餘光落在殿內某處,再次抬步離開之前,隻留下了一句話:


    “即日起,陸晼晚不得踏出殿門半步。青蘭,綠蘿。從現在起,由你們二人負責陸小姐的起居飲食,不許有任何怠慢之處。”


    “是。”殿外。兩名身著黛青色宮女服飾的女人相視一眼,眼中情緒不明。


    待趙子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門口,被命令伺候陸晼晚的青蘭、綠蘿二人便提裙跨進殿門,擋在陸晼晚跟前,格外有禮:“陸小姐,天色已晚。小姐還是先去歇著吧。”


    這擺明了是綁架!


    朝兩人看了一眼,陸晼晚沒說多餘的話便折身往寢殿的方向去了。她不是隻懂拚命的莽夫。雙拳不敵四手的道理她自然明白,更何況,不說這皇宮裏有多少高手,就是這東宮裏裏外外便隱藏了多名高手,隻要她想逃,不用趙子彥發話,她便會被人拿下。


    在青蘭與綠蘿的注視下,陸晼晚重新進了寢殿,悶聲不響地在大理石桌前坐下,陸晼晚臉色並不是太好。


    “陸小姐,晚上天寒,小姐還是早點上床休息為好。”


    上床休息?這裏是趙子彥的寢宮,難不成要她上他的床?想都別想!一開始是因為自己被敲暈了帶到這裏,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放在趙子彥的床上了,但是現在,要她再去那張大床上躺著,不可能!


    心中嗤笑,陸晼晚朝四周看了一眼。這趙子彥倒也真是大方,為了囚禁自己,竟是將自己的宮殿便成了一座金絲籠!


    見她眉目清冷,青蘭與綠蘿二人也知她心中不願,也不為難她,相視一眼後邊在她身邊守著,左右都不說話。


    陸晼晚也懶得管她們,趙子彥派誰看著她都沒區別,她隻當他們不存在。


    一隻胳膊放在桌麵上,陸晼晚斂眸沉思。既然這裏與宮外相通,那麽她得想辦法找到暗道的出口才行。


    宮中氣氛詭異,尚書府內亦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臨湘閣內,趙子離負手站在院內,居高臨下地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幾個人,仔細看,卻正是那日麟宣殿上與惠妃的人大打出手的三個人。


    被趙子離那冰涼的目光盯著,青越隻覺得渾身沁涼,那日在宮殿上那般活躍的形象半點不見蹤影。低垂著頭,幾人都不說話。


    “人呢?”趙子離語氣平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靜,代表他心中的憤怒越是濃烈。今日,這一關怕是不好過。


    夜色襲來,風中清寒加重。趙子離一身赤紅色的錦袍,眉目緊鎖,一雙眼裏正醞釀著一場暴風雨。他不過是去了一趟攬月樓,前前後後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卻將人給看丟了。如今將這附近都找遍了,卻是連個人影兒都沒找到,這讓他如何不怒!


    “主子,房間內沒有打鬥的痕跡,屬下猜想,二小姐是不是自己出去了。”身邊兩個兄弟都不說話,青越知道這兩人都是個悶葫蘆,也不指望他們能說點什麽,隻得硬著頭皮自己上。


    所謂槍打出頭鳥,這話從來都沒有錯!


    其實說完這話,青越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幹嘛這麽衝動,還說了這麽蠢的話!二小姐向來做事有分寸,又怎麽會在這樣的敏感時期輕易外出。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青越便已經做好被趙子離處罰的準備。


    果然,趙子離聞聲冷笑一聲:“你想說,她還會自己回來的,是不是?”


    青越沒有說話,他也不敢說話。趙子離這樣問,很明顯就是已經怒到了極點,此時開口,他就要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不作死!


    “召集羅網,明日寅時之前若還查不到消息,你們也不用再回來了。”


    話音才落,跟前的青越幾人便已起身飛奔而去,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了夜色裏。


    轉身入了臨湘閣,趙子離坐在窗邊那張梨花桌前,隨手將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茶杯拿在了手上,目光深邃得不見底。抬手想要為自己斟上一杯茶,鬆手去取茶壺,卻發現,自己掌中已然空無一物,方才那青瓷茶杯已經在不經意間被他捏得粉碎。紅黑色的托盤上,淺綠色的齏粉分外顯眼。


    至此,趙子離便撤回了手,端坐在圈椅上,凝神看著對麵空蕩蕩的座位,目光發寒。


    早在幾個時辰前,他便接到線報,繼陸桁無端遇刺之後,幽州城內再起霍亂。據得來的消息所稱,是有人在從中搗鬼。


    這一次霍亂與前陣子的不同,這一次動亂的是百姓,是他幽州的子民,不是外敵。此次幽州之亂,從北部開始蔓延,不過一天的時間,便已經延伸到幽州城東北,目前尚未找出根源,城內將士也無法對無辜的老百姓動手,隻製服了一些鬧得最凶的人,但卻依然未能製止事態的發展。


    夏子清信中所言,此事應與趙子彥有所牽扯,讓他速回幽州。


    緊握的拳沒有半分鬆動,趙子離眉頭深鎖,接到夏子清的消息之後,他本也打算待明日問斬趙子鈺之後便帶著陸晼晚回幽州,卻不想這期間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這一次,也確實是他太過掉以輕心,才讓那人撿了這麽大的漏洞。想到之前與陸晼晚說過的話,趙子離心中有些擔憂。眼下,幽州城也並非安全,夏子清又要兼顧防範動亂,也不知侯府內的幾人是否安然無恙。


    這一夜,時間似乎尤其漫長,臨湘閣內沒有燃燈,趙子離一個人坐在黑暗中許久。


    時至半夜,溫度又下降了許多,城中霧氣彌散,籠罩了整座帝都。濃霧中,隱隱約約有人影晃過,帶起一陣輕風,很快便又恢複平靜。


    早先,青越與青岩、青玄接了趙子離的命令之後便回了攬月樓,各自發了暗號,組織羅網眾人在全城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空中人影閃過,有衣帶摩擦發出的輕微聲音。青越腳尖輕點,施展輕功在樹尖上行走如履平地,每落一處,皆無半點漣漪。


    雙臂陡然平展,青越一躍而上,在半空中,他俯身便能將整座帝都都收入眼底。這個時辰,整座都城都被夜色籠罩著,黑得深沉。眉尖微挑,卻在看到某一處時,青越挑了挑眉。此時,前方突然傳來幾聲雁嘯聲,青越很快便收回目光,朝聲源地飛奔而去。


    然——


    蹙眉看著不遠處的宮殿,青越皺了皺眉,他對這個地方真的沒有任何好感!


    此時,青岩與青玄也踩著清風過來了,三人相視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那座四四方方的皇宮處,神情嚴肅。看來,這一次的事情又與那人脫不了幹係!


    微微抬手,青越張開的五指驟然一收:“收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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