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笑得含蓄,倒叫陸晼晚一陣不適應,卻仍是耐著性子等著她回話。


    夏喧本是想告訴陸晼晚這個消息,可進門之前清瑤一個勁兒地撒嬌,說這事兒非得由她來說。在夏喧眼裏,清瑤一直就像個孩子一樣,因此,便不與她爭。眼下見她隻顧著笑,無奈輕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好好說話。


    撇了撇嘴,清瑤這才道:“小姐出嫁可是大事兒,雖說您與中山候早已心心相印,可始終還是要等禮成才算真的結為良緣,兩位夫人對過了,下月十八是黃道吉日,時間有些趕緊,可瞧著中山候都快等不及了,咱們也就配合些……”


    聽到這裏,陸晼晚不由得額角猛跳。什麽叫趙子離等不及了,又什麽叫“配合”他?陸晼晚想,自己此刻的表情定然很怪異。


    站在清瑤身邊,夏喧也是聽得瞠目結舌,她還未曾料到清瑤這小丫頭竟然如此——會說話!


    清瑤還想繼續說下去,陸晼晚卻是抓住了關鍵點,秀眉微擰,道:“下月十八?”未免太過倉促了些,算起來,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了。


    先前荊夫人還嗔怪趙子離心急,可這兩人商量下來的時間也是叫她哭笑不得——到底是誰更心急啊!


    “嗯嗯,我與夏喧同兩位夫人確認過好幾遍了,確實是下月十八。”清瑤笑得無辜,下一瞬竟是低著頭扳著手指頭算起日子來,陸晼晚扶額,有些應付不住如此天真的清瑤。不過須臾,清瑤便笑著抬起頭來,甚是開心道:“也就是說。小姐還過二十三天就成王妃了!”


    見她如此歡欣雀躍的模樣,陸晼晚也不好說什麽,索性保持緘默。而夏喧,好笑地點了點清瑤的額頭,也是無奈。


    “小姐,這段日子,會有寸衣坊的姑姑來為小姐量體裁衣。鳳冠霞帔得早些做出來試試尺寸;再有。玲琅玉鋪的掌櫃在這段時間內會親自過來,兩位夫人的意思,是要小姐挑選自己中意的首飾。若是都看不上,咱們再換別家;另外,顏華鋪的掌事這段時間也會派人過來,據說他們店裏的胭脂水粉是幽州城內最好的。比著帝都的也是有過之無不及;然後,福香居的廚子……”


    “夏喧。”不得已打斷仍要繼續安排的夏喧。陸晼晚以手撐額,萬分無力地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人。[]


    “小姐有什麽吩咐?還是奴婢方才說得太快,小姐沒聽清楚?”夏喧也是佯裝無辜,瞪著一雙水眸看向陸晼晚。眼中笑意盎然。


    “……”歎了口氣,陸晼晚欲言又止,最終擺了擺手。道,“算了。沒事。”她們終歸隻是聽命行事,也是一心為著她,隻是……目光一轉,陸晼晚便不想說話了。


    夏喧二人見她突然停頓,一時不解,待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衣料摩挲聲,這才恍然大悟,相視一眼,將屋子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好,隨後便嬉笑著出去了。待走過趙子離身邊時,兩人齊齊委身與他行了一禮,這才竊笑著出了屋子。


    站在陸晼晚跟前,趙子離臉上笑意滿滿,很顯然心情不錯。可心情再怎麽好,眼前的女人不搭理他,什麽好心情都煙消雲散了。


    “生氣了?”趙子離試探道。


    不請自來,趙子離自然是不會與她客氣,輕撩衣袍便坐在了陸晼晚身側。


    對於這個罪魁禍首,陸晼晚眼下自是不想理會,身子一擰便轉向了另一方。


    見狀,趙子離不由得輕笑出聲,原來,他的晼晚也是這般可愛!


    趙子離心思細膩,尤其是在關乎陸晼晚之際,更是小心翼翼,稍微一想便猜出她為什麽會這樣子,想來是因為昨日他向長輩們提迎娶一事!況且,方才清瑤與夏喧定然也跟她說了最近的一些安排,晼晚一向不喜太過喧鬧,想來是不大情願去做這些事情的。


    往日趙子離能寵著她縱容著她,可這一次,趙子離卻不打算再縱著她了。


    擺正她的身子,迫使她看著自己,趙子離一本正經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陸晼晚簡直被他氣樂了,這個男人還好意思跟她說這句話!是誰急急忙忙地說要成親的,又是誰說要在一個月內辦成此事的!


    可看著他一臉嚴肅地說著如此厚臉皮的話,陸晼晚忍不住便笑了,嗔了他一眼,撇嘴道:“一個月,會不會太趕了?”方才她聽夏喧說著那些,光是聽著都覺得累,更別說以後每一天都要按部就班地去實施!


    聞聲,趙子離笑道:“我道是晼晚不願意嫁,原來是擔心時間的問題!”


    瞪了他一眼,陸晼晚沒力氣與他做口舌之爭。


    也看出她的懊惱,趙子離好笑著勸慰道:“一生隻有這一次,晼晚難道還想留下遺憾?”


    “你不用去軍營了?”陸晼晚自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也不想與他爭辯。卻突然想到,以往不到卯時三刻府上就見不到人影的人,今日卻破天荒地還在院子裏,著實有些出乎意料。更何況,這段時間出了不少的亂子,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如此悠閑才對!


    “恩,午後過去。”提唇一笑,趙子離將手伸向她,又道,“軍中有閻將軍,府外有子清,倒是給了我偷懶的借口。”


    被他逗笑,陸晼晚嗔了他一眼便將手放到他手心,任由他牽著自己出了臨湘院。


    剛出院子,便遇見不少來來往往異常忙碌的下人。知道他們為了什麽在忙碌,陸晼晚便多看了幾眼:“是不是可以不用……”


    “半點不能馬虎!”似乎知道她想要說什麽,未等陸晼晚說完,趙子離便打斷了她的話。側目,看著她蛾眉輕皺,趙子離也不多說,牽著她便往前院走去。


    一路走來,見到的都是忙碌不已的婢女和侍從,便是連日常守門的家丁都顯得異常忙碌,院子裏、花園內,四處可見來回穿梭的身影,唯一不動聲色的,恐怕就隻有趙子離了!


    這廂熱火朝天地準備著婚禮,帝都卻也不得消停。


    便就在太子受罰之後不久,宮裏就傳來消息,皇帝賜婚太子和娉婷郡主,且婚期倉促,就在月頭,比起趙子離與陸晼晚成親之日還要早上大半個月。


    為此,百姓迷茫,就連朝中大臣也都惶惶不安。


    皇帝這一罰一賞,太子彥可是好處不少。娉婷郡主那是誰,當今國舅爺左神武大將軍的獨生女兒,身份顯赫,且是帝都遠近聞名的大才女,與太子倒是門當戶對了。隻不過,這太子與娉婷郡主實乃表兄妹的近親,如今卻是要聯姻,這……


    接到聖旨之後,薑娉婷便將自己鎖在閨房裏誰都不見,就連一向喜歡的父親大人也都被拒之門外,更別說是下人。雪兒不光著急,更是擔心她一個人悶在房裏會做出什麽想不開的事情來。一直以來,雪兒與薑娉婷最是親近,自然知曉她心中真正喜歡的人不是太子彥,而是遠在一方的中山候趙子離,可如今,天不遂人意,可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些,連雪兒心中都有些埋怨。


    “小姐呢?”身後,傳來薑立峰沉斂的聲音,暗夾著些許不悅。


    雪兒一驚,回過頭便看見薑立峰正站在自己身後,劍眉倒豎,目光深沉:“將軍,小姐她……”


    “嗯?”薑立峰怒,氣息一沉,便教雪兒有些受不住。


    幾乎是要哭出來,雪兒趕忙跪了下來,聲音裏帶著哭腔:“將軍,自從陳公公走了之後,小姐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已經好長時間未進茶水飲食,求將軍想想辦法!”


    凝眉朝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薑立峰眉頭緊鎖,雙手負於身後,氣場極冷。雪兒跪在他身前,說完這些話之後便一直垂著頭,不時有抽噎聲傳來。聞聲,薑立峰有些許不悅,可看在她是自家女兒貼身婢女的份兒上,便沒有說什麽。


    短暫的沉凝後,薑立峰提升道:“你告訴小姐,她若一日不出,我便驅一人出府;她若兩日不出,我便驅兩人出府。如此,直到她肯出來為止!”


    語氣鏗鏘,將自己鎖在房間內的薑娉婷也是聽到了這話,心知這隻不過是父親大人使的激將法,可她還是於心不忍。若是因為她的任性害得其他人流離失所,那便是她的罪過,這是她所不願的。


    在門後佇立良久,薑娉婷終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豁然拉開了房門:“爹,你不該這樣做。”


    門檻內,薑娉婷翩然而立,直視著台階下的薑立峰,眼神沒有半分躲閃之意。


    “小姐!”雪兒聞聲,立即停止了抽泣,嘴角微揚,一轉身,果然看見自己走出來的薑娉婷,突然眼眶一熱,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落。


    款款走到雪兒身側,傾身將她扶了起來,薑娉婷的目光卻一直落在薑立峰身上,眼神堅定,似埋怨又似憤恨。


    嘴唇動了動,薑立峰本想要說的話又被自己咽了下去,心下一狠,神情肅穆道:“你若想看著你姑姑步入歧途,便可以抗旨不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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