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騰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將廟裏的香燭點燃,頓時就看清了廟中的情形。


    隻見廟宇正中有著十座高大的雕像,端坐在堂上,看樣子應該就是十殿閻君。


    而在左右兩邊則各有兩座等人高的雕像,應該就是四大判官。


    這四人分別是鍾馗、崔鈺、魏征和陸之道。


    其中在左邊有一個綠麵紅須身著青袍的大漢,應該就是陸之道了。


    周騰細細的觀察了一翻,但是卻並沒有看出雕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好像和凡俗的雕像沒什麽區別。


    應該是陸之道的道行太高,雕像本身可能的確沒有什麽神異之處。


    隻是因為陸之道神通廣大,別人動了他的雕像就會有所感應,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小明,他們讓你背的應該是這位青袍判官吧?”


    “綠臉龐,紅胡須,就是這位了。”


    “那咱們就一起把這位判官請回去,我來助你。”


    然後周騰就幫忙把陸之道的雕像背在了朱爾旦的身上,兩人一路踏著月色回到了莊園。


    “我把大胡子宗師請來了!”


    一進正堂,朱爾旦就將判官雕像放在了桌子上,然後端起酒盞連敬三杯,周騰也學著他的樣子敬了三杯酒。


    判官雕刻的栩栩如生,以馬鵬賢為首的眾多書生見了之後難免心中驚恐。


    而且有這麽個雕像在,大家也不好飲酒作樂了。


    畢竟這個世界鬼神之說層出不窮,大多數書生也不敢全然不信。


    “朱爾旦,你怎麽真的把這個東西。搬過來了?”


    “不是你讓我去搬的嗎?”


    馬鵬賢惱羞成怒:“趕緊送回去!這麽大一個東西放在這裏,實在是礙眼的很。”


    朱爾旦滿不在乎,他又舉起酒杯,把酒倒在地上,以做祭奠,同時開口禱告:“學生粗魯無禮,還請大宗師不要見怪!學生的家距此不遠,請您什麽時候有興致了去喝兩杯,就當學生給您賠禮了!您可千萬不要拘於人神有別而見外!”


    周騰也用酒敬了判官雕像幾杯,同樣開口邀請判官去他家中喝酒。


    眾人見到周騰都這麽做了,也不好再開口申斥,而是委婉的請他們將雕像送回去。


    “周老弟,快將雕像送回去罷,你們這樣做實是有瀆神之嫌。”


    聽了馬鵬賢的話,周騰心中不屑,剛才讓朱爾旦去搬雕像的是你,現在又說把雕像搬過來是瀆神的還是你。


    真是雙標到家了。


    “小明,咱們還是將這位判官送回去比較好。”


    周騰心中不爽,忍不住指桑罵槐:“對了,去給我拿一些酒菜過來用布包好,我要供奉給判官,以免有人說我是在瀆神。”


    馬鵬賢聽了這話,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叫人拿來了一堆好酒好菜包上。


    周騰提起酒菜,朱爾旦背起雕像,二人再次走出了莊園,來到了十王廟。


    將判官安放到原位之後,周騰攤開布包,將供品獻在了陸判麵前。


    再次與朱爾旦一起禱告了一番,方才離去。


    二人誰也沒發現,廟中的陸判雕像眼珠子忽然轉了一轉。


    經過了之前的插曲,詩會也提前結束了,周騰同朱爾丹一起坐馬車回到了城裏,方才分道揚鑣。


    第二日,等到了下午,周騰又提著一堆酒菜來到了朱爾旦的家中,借口要與他對月共飲,一直留到了深夜。


    周騰一直有心注意著四周,忽然卻見有個人一掀門簾走了進來。


    他心中一驚,陸判的道行果然深不可測。


    朱爾旦也抬頭一看,發現正是昨天晚上他背過的那個判官。


    此人性格豪放不是假的,見到陸判,竟也沒有一絲害怕之色。


    “咦!看來我就要死了!昨晚冒犯了你,今晚是來取我性命的吧?”


    “非也。”


    陸判摸了摸濃密的赤色胡須,微笑看口:“昨晚承蒙你慷慨相邀,今晚正好有空,所以特來赴你這位通達之人的約會。”


    然後他又看向了周騰:“剛好周公子也在這裏。”


    周騰連忙起身相迎:“大人客氣。”


    朱爾旦麵露歡喜之色,上前拉著陸判的衣服請其坐在了主位:“貴客稍待。”


    陸判推辭了一番,也就坐了下來,周騰也坐在一旁作陪。


    朱爾旦連忙刷洗酒具,又要燒火溫酒。


    陸判連忙擺手:“如今天氣已經暖和了,就這麽涼著喝也很不錯。”


    朱爾旦依言,把酒瓶放在桌子上,請陸判和周騰飲用,又跑出去命令仆人置辦菜肴果品。


    一名容顏十分普通的婦人走到了朱爾旦麵前,好奇的問道:“你和周公子還沒有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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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爾旦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朱夫人當既大吃一驚:“你快躲起來罷,別出去了。”


    “無知婦人,判官能來見我,大抵是周兄的麵子,我怎麽能避而不見?既怠慢了判官,又得罪了周兄。”


    “可是……”


    “快去準備菜肴,讓人家一直幹等著,豈是待客之道?”


    朱夫人沒法子,雖然心中擔心,也隻好依言照做。


    屋裏周騰與陸判相談甚歡,剛報了自己的姓名,正要問陸判的姓名,朱爾旦就親自端來了菜肴,擺在桌上,又給周騰與陸判倒上了美酒,二人一神便對飲起來。


    周騰明知故問:“不知大人貴姓?”


    “我姓陸。”


    “何諱?可有字?”


    “沒有名字。”


    “可是據我所知,民間應該都以為大人的諱是‘之道’。”


    “這是我當年用過的名字,已經很久沒用了,如果說這是我的名字的話,也算是。”


    周騰奇道:“那大人為什麽不給自己取個字呢?”


    對於古人來說,名字是父母取的,外人不能隨便叫,所以就要取個字,以便平輩相互稱呼。


    同時字是自己取的,往往就寄托了自身的誌向。


    大字不識一個的不包括在內,可隻要稍微有點身份學識的人都會取字。


    “人人都稱我為陸判,沒有稱字之處,何以取字?”


    周騰感歎:“看來陰世和陽間果真大有不同。”


    陸判大笑:“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我不在乎這些俗禮,管他什麽名啊字的,不過一介符號罷了,我就是我,豈是符號能定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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