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氣溫攀升,言亦初寬闊的胸膛覆蓋穀粒光潔的後背,若影若現的刺眼陽光像是羞澀一般悄悄窺探地麵上的男女。


    “你真的是我的群主嗎?”言亦初的腹肌很漂亮,並非在健身房刻意練出來,而是自然流暢的線條,正是穀粒喜歡的那種,穀粒描摹他的眉眼,原來她的群主是這樣的,是她的言亦初。


    “如假包換。”言亦初骨節分明的手指纏繞著穀粒的青絲,“這時候你還想著網上的事,這麽不專心。”


    因為言亦初細微的動作,穀粒皺眉,表情像是哭泣,像是漂浮雲端,又像墮入無盡的阿鼻地獄。


    “你有沒有想起來什麽?”言亦初的動作是粗魯的,可是他說話的時候,又是那麽溫柔。


    “我不知道。”她的思緒並不由自己執掌,靈魂仿佛要衝破層層枷鎖,衝向無邊的天空。


    “你記得我的名字嗎?叫我的名字,穀粒。”


    “言亦初。”穀粒輕輕喊他。


    “真好聽。”


    “言亦初。”穀粒提高音量。


    “嗯。”他回答的尾音撩動心弦。


    “不要再忘記我了,好嗎?”他祈求的聲音像是一隻可憐的小狗,搭聳著腦袋。


    “對不起……”穀粒閉上眼。


    “我不要對不起,沒有對不起,回去之後我帶你去醫院,一定會有辦法。”言亦初想盡辦法從美國挖來研究團隊進行合作,企圖在記憶領域有所突破。


    “好,我聽你的。”穀粒目光空遠。


    峽穀、平原、水潭,這裏的一切都如此巍峨廣闊,穀粒身體倏忽顫抖,仰起如天鵝一般優美的脖頸,吐出綿長的呼吸,入眼的就是隻屬於荒野的天空。大約,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樣的景象,他們依偎在一起,篝火烤開他們潮濕的衣服,火團胸膛燃燒,隨之而來的是長長久久的靜謐,他們與叢林中任意的原始居民沒有任何區別,叫人心甘情願沉溺於片刻的酣暢淋漓,離群索居。


    言亦初的腦袋搭在穀粒的頸窩,穀粒的腦袋枕著他的手臂,直到日光推移,手臂發麻。


    穀粒的額頭沾滿涔涔汗水,打濕臉頰,濕潤的空氣讓汗珠緊緊粘膩在肌膚上無法蒸發,她湊近火光,試圖加速汗水的蒸發,穿衣的聲音悉悉簌簌。


    金伯利地區的天氣非常的奇特,不過片刻的功夫,地上的積水就因為高溫而迅速消失,再次回到空氣中,言亦初攙扶著穀粒原路走出叢林,過了許久節目組和救援隊才找到他們。


    鏡頭記錄下穀粒的笑容,她在斷崖邊找到一棵無花果樹,她指揮言亦初從樹上采下許多果子,遞給眾人,“無花果一年成熟兩季,我們有福了,能吃到新鮮成熟的無花果。”輕輕一咬,裏麵深紅色的果實退盡苦澀,滿口的香甜軟糯,香甜濃鬱,汁水豐盈,恨不得咬掉舌頭。


    言亦初用衣服兜著無花果,跟在穀粒身後,愛護之情溢於言表。


    宋琰很是懊惱在叢林中迷路,雨天突然沒能找到穀粒。坑害穀粒的孟嬌滿臉驚慌地拖著不便利的腳步已驚人的速度挽起穀粒的胳膊,淚眼問道:“穀粒姐你沒事吧?都是我的錯。”


    穀粒神情莫測地看著她。


    言亦初的手掌一把蓋在正在工作的攝像機鏡頭上,嚇了攝像師一跳,他板著臉直接說道:“先停止拍攝。”


    然後他對孟嬌說:“你,過來,就我們三個人,去那邊談。”


    孟嬌一臉無辜地跟著他們往岩石後麵走,留下一群人麵麵相覷。


    攝影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不需要跟上去嗎?不會有事吧。”


    宋琰抱著手臂警告道:“誰也不要過去,讓他們自己解決,孟嬌這個人,都離遠一點。”


    體育明星嫌惡地皺眉,“這麽險惡的條件裏都要搞點事出來,真是撐死大膽的,不知天高地厚。”


    另外的人對導演說道:“導演,你應該慶幸幸好有言亦初,不然出了人命可就不是現在我們回避一下這麽簡單。”


    再遲鈍的人聽了這些隻言片語也能推斷出事情的全貌,孟嬌以為她的心思藏的很深,可是圈裏混的誰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沒一點七竅玲瓏心,隻是若是穀粒不追究,誰也不想率先戳破,但一旦穀粒要個說法,他們自然不會幹涉穀粒的做法。


    導演麵色鐵青,惹上人命官司,他這個總導演可能有好果子吃?真是豬油蒙了心才沾上孟嬌。


    “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人竊竊私語。


    岩石後,言亦初指著孟嬌問穀粒:“是她嗎?”言亦初已經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穀粒上到一根毫毛他都要崩潰,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差點害穀粒被困雨林,稍有不慎就可能傷及性命,對於這種冷血不折手段的人,根本不需要顧及人情,因為她不配做人。


    穀粒沒想到言亦初當即便為她出頭,她厲聲問孟嬌:“我們什麽怨什麽仇?”


    孟嬌自然不會輕易承認,她推脫道:“穀粒姐你為什麽這麽問,我對你做什麽?”


    “你是準備嘴硬到底,不知悔改了?”穀粒嚴峻道。


    言亦初步步緊逼:“孟嬌,大家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做了,就別怕被人發現,你承認不承認,我都有辦法讓你永無出頭之日。”


    孟嬌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言亦初問穀粒:“你說怎麽辦。”


    穀粒揉了揉太陽穴,“回去發律師函。”


    言亦初盯著她,“就這樣?”言亦初把孟嬌逼到角落,孟嬌緊緊靠在岩壁上心底發慌,她到現在還在幻想她的姐妹團會救她逃出升天。言亦初冷笑,“如果是我,我會把她最在乎的東西一點一點毀掉,你說,是歌喉、名聲還是金錢?然後看她做困獸之鬥,再徹底摧毀這個人。”


    言亦初站在穀粒身後,握住穀粒的手,拿著她的手緩緩抬起,把她的手放在孟嬌的臉上,輕輕拍了拍孟嬌的臉頰,“就像這樣,對著這張臉狠狠拍下去。”言亦初的神色認真的就像是在悉心教導自己孩子的家長,循循善誘,言傳身教。


    穀粒反握住言亦初的手,緊緊握住,感激地微笑:“打她我髒了手。”穀粒給言亦初看自拍攝像機,“畫麵我都保存了。”在水裏泡過的再撈上來,真的不是很懂你們索尼用戶。


    恨一個人也需要浪費精力,而如果隻是一隻惱人的蟲蠅,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穀粒分的很清楚什麽人是她的困擾,而什麽人隻是需要輕輕拂開的一抹灰。


    言亦初這才麵色稍緩,“你做得對。”


    言亦初直接帶走了穀粒,穀粒發誓這是她幹過最瘋狂的事,丟下工作,丟下一切跟人坐直升機跑了。她坐在言亦初喚來的直升機上俯瞰荒野,晶瑩的水潭如珍珠一般散落在紅色的土地上,折射出銀色的光芒。


    直升機降落在凱布爾海灘,言亦初和穀粒騎在駱駝上看落日落在海岸線上,隔著霧氣蒸騰的空氣顯得碩大滿是異域風情,暮色燒紅雲霧,濃鬱的血色下集市上的小販收起一串串叫賣的珍珠,食物的香氣從原始的部落傳出,言亦初不知從哪裏變出一隻珍珠戒指,套在穀粒中指上,“多想這樣永遠圈住你。”


    穀粒的手指輕撫戒指,“我喜歡。”她不知道永遠是什麽樣子,大約是一如眼前的海景,望不到頭。


    言亦初把她摟在懷裏,“你現在的粉絲可不止區區三百,你準備好了嗎,回國。”


    “嗯,我準備好了。”穀粒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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