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橋的時候,葉夢飛責怪李小剛做作,以前看過城門多少趟了,剛才還故作驚訝地“嘩”,李小剛大叫冤枉,他是真的每次路過的時候都要被普利斯敦城門的壯觀震撼的。


    等到踏進城裏的那刻,葉夢飛卻與李小剛同時長長地“嘩”了一聲,原來三十米寬的護城河一直伸展到城裏,一眼望不到頭。河麵上每隔一些較長的距離便有三艘千人大船並排搭橋,而沿河兩岸則是夾有分流的百米寬的廣場,伸展下去象連到天邊一樣,頗為壯觀。李小剛是因為第一次看到普利斯敦城裏的壯觀而驚歎,葉夢飛已經想到這樣的船隊實在有夠龐大,都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原料建造的。


    這時候,東城門護衛長趙鷹騎了一匹駿馬跟了上來,詢問誰是這裏的頭,車隊裏不少人都跟趙鷹打起招呼,原來這個趙鷹接任護衛長已經四五個年頭,而葉家村車隊裏的好多人都是跟著吳福老爹他們來過好些趟的人。


    東城門常年駐兵兩千五百人,相當於兩個團的兵力,護衛長是城門守兵的最高職位,這個趙鷹四五年前二十三、四歲的時候就當上了團長,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眾人都指向葉大娘,趙鷹策馬上去,也不下馬,就在馬上抱拳到:“這位大姐,沒想到這次是位巾幗英雄來出征了,失禮失禮,剛才我還猜測是否這位相貌不俗的小兄弟帶隊,感歎著長江後浪推前浪呢。”說著爽朗地大笑了幾下。


    這個趙鷹果然有兩下子,其實葉大娘剛才還有些怪這個趙鷹隻顧著招呼自己家的‘公主’,現在卻因為這個年輕人的一聲‘大姐’感覺立馬好了起來,知道‘小兄弟’當然是說葉夢飛:“嗬嗬,客氣了,趙鷹守衛長,奴家單姓葉,至於這個‘小兄弟’,隻是一個隨從,趙守衛長不必介意。”說著用手托了托雲鬢。


    葉夢飛剛對著趙鷹有些不爽,現在聽到葉大娘在趙鷹麵前貶低自己,四十出頭了還在一個小自己十幾歲的男人麵前自稱什麽‘奴家’,感覺都快瘋掉了:“娘你說清楚,我到底是誰的隨從……”


    葉大娘剛要發話,周清卻幽靈一樣從後麵一下子冒出來:“夢飛,夢飛,我來講故事給你聽來,我想起一些故事來了……”


    葉夢飛惱火到極點:“現在要你講個狗屁故事……”話出口又覺得不對勁,朝卡紗裏娜看過去,隻見卡紗裏娜已經滿臉通紅,微低著頭一言不發,嬌羞的動人姿態令自己一下子火氣消了不少。


    周清打蛇隨棍上:“趙守衛長、葉大娘,你們談,你們談,不用管我們。”一邊硬拉著葉夢飛回到車廂裏。


    趙鷹則對著和葉夢飛坐在一個車廂裏的卡紗裏娜叫到:“裏娜小姐,這次貿易集會被安排在城西進行的,所有外來貿易團都要駐紮在那裏,我帶你們過去吧。”


    卡紗裏娜抬起那紅氣未消盡的臉蛋:“這樣也好,不過我們走慢點好了,好讓我和雛英多歇息一會,反正貿易的時間也是很長的。”


    趙鷹會心地一笑:“小的明白,普利斯敦東頭到西頭,馬車走上四五個時辰是很正常的,小的已經派人通知令尊小姐可能今天又不回去了。”那個‘又’字說得那麽重,顯然這位小姐夜不歸宿是常有的事,趙鷹接著道,“那在下就不打擾小姐和新朋友談話了,嘿嘿。”末了的‘嘿嘿’充滿了曖mei的味道。卡紗裏娜的臉噗地又紅了起來,看到葉夢飛瞪著自己,小心兒咚咚跳個不停。


    趙鷹和葉大娘攀談起來,不時傳來兩人哈哈大笑的聲音,周清將車簾放了下來,表情也慢慢嚴肅起來,雛英看著周清,欲言又止。


    葉夢飛看周清難得嚴肅,不由收斂起剛才被打亂的心緒:“和尚,你要講什麽故事給我聽呢?”


    周清緩緩抬起頭:“我想起小時候在普利斯敦的事情來了。”


    一向穩重寡言的雛英叫了起來:“天,你小時候在普利斯敦長大的麽?你不會真的是周星吧?”


    周清聞言一愕,盯著雛英半晌發話道:“不錯,你難道就是那個科學園雛守衛的女兒?”


    雛英驚喜地撲過去,熱烈擁抱起周清:“天那,真沒想到,這麽多年,還以為你早已流亡到外麵的混亂世界了,原來你一直呆在葉家村呢。”


    葉夢飛和卡紗裏娜看得一頭霧水,雛英高興得嗬嗬笑個不停,拉著周清的手臂硬在葉夢飛和周清之間擠了塊地方坐了下來,身子貼著兩人,卡紗裏娜的臉‘騰’地火上澆油一般熱。葉夢飛詢問地看著周清,周清聳了聳肩,盡量把注意力從雛英身上移到四個人之間,卡紗裏娜紅著臉插話道:“什麽雛守衛,雛英的爸爸是副科學官,主管科學園財務,還是城市議會的常任財務官,整個科學園的資金物資流都要經過他爸爸的手,你們最好對她尊重一點。”這裏所謂尊重看來就是要注意男女授受不親了。


    周清幹咳了一聲,知趣地想拉開雛英纏繞的手,葉夢飛製止道:“你倆坐著好了,我去跟那個烈女坐一起,就不用這麽擠了。”說著已經坐到了卡紗裏娜的邊上,斜著頭眼神火辣地在卡紗裏娜的身上逡巡,目光落到她那短旗袍邊緣的時候卻不想再動了,卡紗裏娜被看得渾身躁熱,想出言製止,心底卻又有什麽在阻止自己製止,惱羞成怒輕叫道:“你這個色狼,看什麽看。”旋又扭頭輕咬起自己的嘴唇,葉夢飛的心裏升騰起征服的快感,哈哈大笑起來。


    周清又來岔話題了:“夢飛,你到底還想不想聽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葉夢飛與卡紗裏娜同時扭過頭來:“想!”兩人同時開口,不由對視一笑,葉夢飛問道:“你和雛英小時候就認識了麽,你離開普利斯敦的時候她才,才……”


    雛英補道:“周星,恩,周清離開的時候我才六歲,那時候我的爸爸確實是科學園的一個守衛,而周清的爸爸是科學官,所以我對周清的印象很深,而周清隻是大概記得一個守衛的女兒了吧。”


    葉夢飛看向周清,周清點頭:“有幾次是看到雛守衛抱著一個女孩來玩兒,與雛英長得很象,先前我就覺得雛英挺眼熟。不過那時候我爸爸不太喜歡我跟別的小朋友接觸太多,整天讓我就在科學園裏呆著。”旋又問道,“現在這位卡紗裏娜小姐的科學官爸爸又是什麽人?”


    雛英說:“卡紗裏娜的爸爸你其實應該印象比較深的,就是那個變異人本·讓,你走之前他是科學園化學部第三研究室的研究員,你走後沒多久他就是副主任了。卡紗裏娜在她爸爸做副主任之前都在黑田村她的老家住,所以你一直都沒有見過她。”


    周清笑道:“原來是在城市外長大的,難怪這麽野。”


    卡紗裏娜差點又跳了起來:“你……”雛英解圍道:“好了,好了,別鬧了周清,裏娜昨天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你們沒有生日禮物就算了,不要老逗人家。”


    周清幹咳道:“咳,失敬失敬,原來小姐剛剛成年,這麽說,我走的時候裏娜小姐也是六歲,你倆是同年的了?”


    雛英答應道:“恩。”


    周清感歎道:“十二年前的一個普通研究員和一個守衛,現在分別成了最高科學官和副科學官,人世間的變遷真是快啊,時光匆匆流過,我又何去何從……”隻聽‘嗡’的一聲,葉夢飛的混沌直指周清的鼻頭:“再聽見你說話跟個老頭子一樣就拍平你的鼻子。”


    兩個女孩一起撲哧地笑起來,她們早見識過葉夢飛‘拍’的功夫,再借周清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老人般吟唱了。


    周清眯眼用手指摩挲著混沌的背部:“夢飛,我的童年,似乎與劍的聯係挺密切的,你要不要接著聽啊?”


    葉夢飛一聽與劍有關,心中不由升起向往的情緒,這種情緒甚至帶動了兩位少女尤其是卡紗裏娜平靜下來,葉夢飛催促道:“快些講吧,再羅嗦一樣要拍平你的鼻子。”心裏也在期盼著這個隨貿易團進城撈油水的家夥背後有什麽樣的好故事。


    周清清了清嗓子,鄭重道:“雛英,你應該也還記得我的媽媽吧?!”


    雛英點頭:“當然記得,你媽媽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我一向對巾幗英雄類的女人很有感覺,她是資深物理研究員,原子核能量研究室主任。”


    葉夢飛由衷讚歎道:“六歲的事情記得那麽多,你真了不起。我經常聽我娘講我五六歲時的事情,我卻隻零星記得一點點。”


    卡紗裏娜聽到巾幗英雄四個字來了感覺,嗔怪起葉夢飛來:“不準插嘴。”


    周清有些停頓,情緒一反常態的滑溜,變得深沉起來,還透出一絲憂傷的味道,葉夢飛以前倒是很多次遇到周清有這種發呆的神態,隻有這一次才注意和尚的背後是真的有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的,心中泛起了欠意,於是認真地聽周清講下去。


    些許停頓後,周清繼續說道:“雛英你記性不錯。我媽媽確實是物理核能量研究室的主任,而我爸爸作為城市科學官,理所當然的掌握著公元災難後亞空間能量的剩餘資料。但即使如此,我的父母更象是名譽研究員,因為他們所掌握的全部關於核能和亞空間能量的資料不及公元時期的九牛一毛,數學資料的缺失也極大造成了理論的不嚴謹。”


    其他三人都停止了話語,全神貫注地聽周清講下去。


    周清也似乎越來越清晰地記起小時候的事來:“我媽媽是個幹練的女人,但她對於人生的態度不如我爸爸那麽激進。她對於能夠成為核能量研究室的主任已經很滿足,經常抽出時間來陪我。我爸爸則不同,特別是當他發現亞空間能量空間傳送器的激發似乎與人類基因有關之後,行為偏激多了,帶我與我媽媽分居,而且整天私下帶我到亞空間能量傳送器邊上看他研究……”


    葉夢飛幾乎尖叫起來:“你小子這麽多秘密竟然藏了這麽多年藏這麽好,先前還把空間傳送器說的神乎其神來引誘我進城,原來你小時候已經看過很多遍,甚或摸過很多遍了。”


    “我又沒撒謊,空間傳送器確實是不開放的,即使我作為科學官的兒子其實也是沒有資格接近傳送器的……”


    卡紗裏娜也搶道:“你真好,你爸爸主動冒險帶你去看傳送器,而我央求我爸爸多少次他都不願意帶我去看一下,說我必須將來獲得科學園的研究員資格才能去看,要想去摸摸還得獲得甲級研究員資格。”


    周清怒道:“你們還想不想聽我說,我回憶這些事情是很快樂的麽?岔來岔去的。”


    卡紗裏娜想反駁,但現在已知道對方的爸爸是前任科學官,來頭不比自己小,又不肯低頭,一時僵持起來,但這次葉夢飛難得地拍起周清的馬屁來:“大人不記小人過,好兄弟你不要管我們,你繼續說,繼續說。”


    周清哼了一聲,繼續道:“你以為我願意去看什麽傳送器麽!我現在連傳送器什麽樣子都記不太清楚了。”


    兩女一男同時低呼:“什麽?”


    周清眉頭都不皺一下:“有什麽奇怪,每次去我爸爸都要用針紮我的手指取血做試驗,都是什麽基因控製給害的。”看三人規矩地聽著,不由有些得意,“不過我還記得傳送器的明顯特征。”


    三人又同時出聲:“什麽特征?”


    周清使眼神示意葉夢飛再取出混沌,捧在眾人麵前:“傳送器最大的特征就是它表麵的劍形凹槽,我爸說那應該是用來放七星龍淵劍的,也就是鑰匙,其實開啟傳送器還需要其他條件的,我爸爸認為第二條件就是人類基因。”


    葉夢飛聽得入神,精神一振,周身又開始發散起那股玉樹臨風的氣概:“和尚,七星龍淵劍是什麽東西?人類基因鑰匙又是什麽東西?”


    周清見葉夢飛入了神,心情愉悅起來:“七星龍淵劍其實是仿七星龍淵,不知道公元時用什麽材料按照上古名劍七星龍淵的外貌做的,熟悉了就省去那個‘仿’字,其實應該注意的是造劍的材料。如果我爸爸說的是對的,那麽現時流傳下來的十大傳送器的鑰匙都是用同一種神秘材料仿造十大古劍的外貌製成的,名字也隻是在原名前加個‘仿’字,可惜這十把鑰匙在公元災難裏不知去向。”


    葉夢飛興趣昂然:“那十大古劍都叫什麽?”


    周清答道:“這個,有軒轅夏禹劍,還有這個,這個……”


    卡紗裏娜終於搶到話權:“我知道,分別是軒轅夏禹劍,湛瀘,赤霄,泰阿,幹將,莫邪,魚腸,純鈞,承影,還有那個七星啦。”


    周清又開始附和起別人來了:“對,對,小姐記得真清楚。”


    葉夢飛繼續問道:“那基因鑰匙又是什麽呢?”


    周清支吾道:“這個,我對於基因的理解就是我爸爸紮我手指取血,我想他也是道聽途說的吧,現在城市的化學啊,生物基因學啊是很熱門的,我們不妨一起研究好了。”


    葉夢飛問了一個壓軸問題:“你爸媽現在在哪裏?”


    周清的臉龐有一絲痛苦一閃而過:“他們消失了!”


    三人第三次異口同聲:“什麽?”


    周清點點頭:“消失了。最後一次抽血我爸實在有點瘋了,做秘密試驗門都忘了關。我當時失血暈呼了,除了我媽進來找我爸打架和很多閃光外,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事後知道是雛英的爸爸雛守衛值守時看見我爸抽了我四百毫升血通知我媽過來的,等他找來醫務人員後就發現我躺在地上不知人事,我爸媽都不見了,傳送器研究室一片狼籍。我爸媽從此失蹤。後來就是我爺爺帶我來葉家村了,為了省事,他就讓我撒謊我爸媽都死了,這事我都恨了我爺爺三四年。後來人大了也理解他了,村裏人不認識我爺爺這個前科學官的爸爸就因為我爺爺低調,他一直不崇尚激進科學的,而我六歲以後直到九歲出來也因為我爸爸的封閉與外麵的接觸很少,所以也沒什麽人認識我。”


    葉夢飛不免佩服起和尚:“周清,我一直都以為你的人格裏夾雜著一些猥瑣,沒想到你小時候精神上受了這麽多苦,故做猥瑣完全是懂得如何避諱,我葉夢飛現在鄭重向你道歉,向你捉來我吃掉的雞鴨鵝道歉!還有,我要謝謝你激將我來普利斯敦,讓我見識到那麽多美好的事物,”一邊眼神顧過卡紗裏娜,一邊用右手拍起混沌,發出渾厚的顫音,“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個空間傳送器有什麽迷人的地方,一定要領略十大名劍的風姿!”


    周清被葉夢飛的豪氣激發得都有些哽咽了:“夢飛,我沒有什麽苦的……”


    兩個少女看著這兩個俠氣與義氣初成的青年,心中充滿了無限向往,那混沌的一聲‘嗡’,猶如佛家的真言一樣震撼人心,連外麵領隊的趙鷹都被震懾了一下,心中一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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