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是一個守墓人,年過半百,是公墓工作最長的守墓人了。為人和藹,待人真誠,最重要的美德是,每次清明冬至的時候,一些沒有掃墓的墓碑,他都會送上鮮花,打掃打掃,以慰亡者。一開始有人笑他傻,可是他這麽多年堅持下來了,看到生者送死者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當習慣一種特例獨行的時候,也就見怪不怪了。也許最後清理的,是自己後來的墓穴吧。


    上蒼似乎感念老王的行動,這麽些年來,老王一直都是沒有心理負擔的活著,受到老天爺庇護的樣子,大病小病沒怎麽來找過他,身體倍棒,吃飯嘛嘛香的那種。可是這今天,老王似乎遇上了煩心事,他感覺自己的記憶了良好,從來沒有衰退的跡象,可是自己之前有段時間的記憶出現了空白?怎麽回事?自己終究是敵不過歲月,開始老了嗎?


    “怎麽了,老王師傅,還在糾結那段莫須有的記憶嗎?”看著老王魂不守舍的捧著茶杯,一個公墓的年輕一輩工作人員上前關心問道。


    “哎~”老王歎了一口氣,“怎麽就不記得了呢?”究竟是忘記了什麽?


    “老王師傅,不會是你的夢吧?常言,做夢很多人是記不得做夢的內容的,那是因為太模糊啦,抽象到無法用細節描述清楚。”年輕一輩的工作人員開導著老王。


    “哎,但願如此吧......”說罷,想繼續進行自己的善行,最近幾天,可是冬至呢,說到冬至,就不得不提冬至掃墓習慣......等等,掃墓?!掃墓!老王似乎有點印象了,很難以想象,拖著這麽老的身體,為了驗證心中的疑惑,還能跑得那樣著急。是的,是的,自己的記憶就是和掃墓有關聯的啊,隻要看到那張臉,隻要看到那張臉自己就能想起什麽了罷,老王在年輕一輩工作人員的驚愕目光之中跑了出去。


    “看來,以他的身體為理由,勸他退休似乎牽強了點。”那人看見老王跑出去有些無語的喃喃自語道。


    冬日的陽光,就像是夏天擋住太陽片刻的一抹雲彩,都是大自然的恩賜,風隻有3~4的北風,但是足以吹走人身上的熱量,讓人窩在房子裏麵不想出來。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群中,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就這麽有些近乎狂熱的尋找著什麽。“額,嘶......”老王拍了拍腦袋,好像是這片附近的吧,等等,這裏很眼熟,是的,很眼熟,附近有個很特別的墓葬,那埋葬的似乎是一家人,而且每次來掃墓的隻有孤苦伶仃的一個胡渣青年的樣子。對,沒錯,一個胡渣青年,在今年這個地方似乎又買了一塊墓地,在以前買的墓地旁邊,老王沒有記錯,除了墓碑上寫的祭日之外,從沒有見過那個青年多餘的來過,自己每次節日經過這些個墓碑,都會親手擺上鮮花。


    逐漸走進熟悉的墓碑,果然,上麵擺了些鮮花,可是,做這個事的,不是自己。像是來見老朋友似的走進墓碑,老王想再看一次墓碑上麵的那個男子的遺照。忽然,見到遺照的一瞬,老王不經捂住了腦袋,那段記憶如潮水一般迅速恢複湧來,一下子沒適應過來,差點打了個趔趄,那個男子的遺照,和記憶之中的那個青年真的好像!他們是兄弟嗎?隻見那塊和稀有來掃墓的青年很像的墓碑上的黑白照,下麵寫著“蘇寒,逝於2007年9月29日......”,原來如此,是他,回來過了啊。


    時間回到更早些時候,依舊是這片公墓,依舊是相同的地點,一個身穿“才予”2個大字寫在上身衣服的青年,推著一個輪椅,上麵坐著一個憔悴虛弱,臉色有些蒼白的漂亮少婦,慢慢的,在這裏走著。


    “難以置信,李......額不,蘇浩然,我竟然相信了你的扯淡!”坐在輪椅上的漂亮少婦像是對身後推著的青年有莫大的怨念,語氣是長輩訓斥晚輩不容置否的感覺。


    “國王紫,那是無法在這個世界被調和出來的,真正屬於幻想理論中的藥劑,就是它,解除了你體內殘餘的‘生命綠’,曉雪阿姨,這個理由,你可信服?”來的正是程曉雪和蘇浩然,在這個似乎拋棄他們的世界,他們都想到了掃墓,緬懷逝者,來尋找著心靈的慰藉。


    “嘁,別和我說那一套,我可不懂......”程曉雪搖了搖頭,“我突然發現,你不僅長得和蘇寒很像,而且和他一樣,都是個科學瘋子!”


    “老話說得好嘛,外甥像舅舅。”浩然沒有反對程曉雪這麽說自己,如果一切都還在的話,自己在著淡淡的幸福之中,就是個追求真理的學者吧,偶爾,隨自己的喜好,在網絡上連載點小說。


    “看著現在的你,我又想起了當年那個號稱女性最想嫁給的好男人之一的那個身影。也難怪乎,李察那家夥會有種喜當爹的感覺了吧。”提到‘李察’,現在的程曉雪語氣之中似乎隻有不屑。


    “謝謝你的理解,曉雪阿姨......”現在保持著真相頭腦的人,很少了,浩然感謝了一句,繼續慢慢推著車子,朝目的地走去。自己父方基因上的確來自於李察,這是毋庸置疑的。高位之後,有的人就會變質,變得更加貪婪,更加怕死,任何威脅到自己的,哪怕是謠言,都會十二分的保持警戒懷疑的態度,這算不算是這個世界的悲哀?這個世界的發展,進入了心魔一般,病得厲害。


    “蘇寒......蘇倩......”程曉雪坐在輪椅之上到達了目的地,這麽些年來第一次來給他們掃墓。原來,他們葬在了這裏,手裏抱著兩束鮮花,看著已經陰陽兩隔熟人,程曉雪感慨頗多。


    “媽媽,舅舅,月,我來看你們了,好想你們啊。”浩然上前,神色渴望而痛苦的摸著家人的墓碑,心中真正無後患的複活他們的願望更加強烈了。“我發誓,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會,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月?是誰?”程曉雪對眼前的男青年的另一半起了興趣。


    “我這輩子,唯一愛著的女人。”這是浩然永恒不變的答案。


    “蘇寒這輩子為了蘇倩而單身,你也是這麽的專情,怎麽優秀的基因全被你們占據了?”程曉雪堅持自己放上鮮花,看到浩然深情的語氣不容懷疑,發著牢騷,3年的沉睡,精神至少還沒崩潰,恢複得還不錯,她想起了自己的經曆呢。自己原來是李察的秘書,一次意外,讓意外產生感情,自己有段時間全是被這個男人深深吸引,可是比起蘇寒的專情,自己得到的很少很少,若不是意外生了李小毅,估計會被一張支票打發走的吧。“李察,我,是不會成為記憶你中的發泄工具的!”


    這時,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的聲影緩緩朝這邊走過來,“浩然,有人過來了。”不用程曉雪的提醒,浩然已經很早就感覺到了。在程曉雪的眼中,眼前的青年隻是瞪了那邊的那個老人一眼,然後很是玄乎的,那個老人就迷迷糊糊的樣子,返回去了。這就是,浩然現在擁有的力量嗎?怪不得不那麽躲閃了,怪不得明目張膽的繼承起故人的詞匯了,一切看起來的囂張,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啊。“那是什麽?”程曉雪好奇問道,“他怎麽一下子就回去了?其實被看到也沒什麽的吧?”


    “這招叫‘暗示之眼’,在這時候陪著家人,我隻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浩然沒說他暫時封住了老王的記憶,讓老王不能一下子反應過來。


    “暗示之眼?”程曉雪扶著輪椅像是理解了什麽,吃驚接著問道:“你不會對我也是用這招吧?這就解釋了為什麽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事實上,我會這一招,就已經可以說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浩然推著輪椅慢慢離開這裏。


    “嘁,狗血的穿越。”程曉雪怨氣難平,一找到吐槽點就毫不珍惜口水,“話說我現在一刻也不想坐在輪椅上了,到底什麽時候能恢複啊?”


    “生命綠,擾亂神經反射,劑量過重可以殺人。”浩然推著輪椅解釋,“那是我直接打進了你的脊椎,加上你沉睡了3年的肌體,現在想要立馬站起來死不可能的,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養傷吧,這是我欠你的,曉雪阿姨。”浩然默默的道歉完之後取出一些*,磁卡。


    “怎麽了?想趕我走?沒有小毅的消息你就趕我走?果然連你也是屬於那種不可信的男人嗎?”程曉雪接過去差點沒扔掉,顯得很是氣憤,“就靠這些想打發現在還是殘疾的我?”


    “我,要和那個名為‘李察’的男人做最後的了結。”浩然淡淡的語氣,為所下的決定不容許改變,“這也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意義。”


    “難道說?!”程曉雪還是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看到浩然很是武斷下了這個決定震撼很大,完全顛覆了自己的倫理常識,這小子瘋了,對他一定瘋了,因為他,想要弑父啊!


    浩然沒說話,沉重地點了點頭,“再見了,曉雪阿姨,見到小毅,我一定會讓他回來看你的。”闊別了幾個月的分開,那個男人,一定在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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