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的高談闊論頓時引起了所有與會人的注意。


    不過,並沒有人馬上出聲。


    大家先沒有發聲,看向方成的視頻機位。


    倪朋成在一旁嘴角輕露冷色,他當然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想看著方成出頭,和太空探索公司鬥個你死我活,而他們站在一旁看戲, 撿便宜就行了,或者幹脆躺平度過。


    人長的一般,想的倒挺美。


    不過,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


    倪朋成完全不需要去給方成打什麽眼色,給什麽暗示。


    一起共事工作這麽久,雖然方成的年齡比自己的兒子還小一點, 但是倪朋成早就被方成折服。


    被折服的不僅僅是科學知識,那敏銳的觀察力, 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才最是讓他感到震顫, 做研究的,最缺乏的什麽?


    不是比基礎牢不牢,大家基礎其實都差不多,大家都勤奮的卷的厲害,一個比一個能禿禿,一個傑出的科學家和一個平庸的科學家多的是什麽?


    就是那充滿靈性的想象力。


    方向選對了,勝過盲目努力十倍,百倍。


    雖然做研究的人單純,但是這麽一點小心思想讓方成自己跳下去,那隻能說他們都想多了。


    果然,方成彷佛隻是一個安靜的聽眾,什麽都沒說。


    這讓現場的氣氛很尷尬,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安靜之中。


    馬斯克也感覺到了這個尷尬。


    他充滿激情和挑釁的演講, 換來的反應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星河未來,或者說方成,竟然沒有言辭尖銳的來反駁他, 甚至連爭一爭的意思都沒有,乃至於他故意留下的漏洞,等著方成來鑽,然後好好踩著星河未來出個風頭的想法都沒辦法執行下去。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


    馬斯克麵如便秘。


    與會的其他人也是一臉便秘,等著坐山觀虎鬥。


    誰知道方成什麽都不說,方成不出頭,這讓一些打算看方成笑話的,想法落了空。


    “看樣子,大家對這個方桉都非常感興趣,非常滿意。”別人能冷場,但是,馬斯克不能,這冷場了,直接掃的就是他的麵子。


    可是,馬斯克這麽一說,這讓其他那些人真就著急了。


    全球毀滅在即,在這種生死危機麵前,可不會隨便讓你裝逼就定下方桉了,那不僅僅是人類的不負責,更是對他們自己生命的不負責。


    都還沒活夠呢, 怎麽可能隨便。


    哪怕這個人是馬斯克都不可以,所以首先引來的也是質疑,


    方成不出麵,他們就自己出麵,不過這誰先出麵,麵對米國的太空探索公司,這下旁觀眾人也卷起來了。


    好歹還是有想風光一把的人。


    “用核彈去炸?”


    “這真的可行嗎?”說話的不是別人,反而是腳盆雞國家的專家。


    “根據最新的測算,小行星的移動速度,每秒在三萬米以上,這麽快的速度,拿裝著核武器的反重力飛船去炸?”


    “這可能嗎?核彈的方桉,我們不是沒思考過,基本不具備可行性。”


    “如果隻是半路攔截,說實在的,還不如用導彈直接發射核彈來的簡單有效。以現在的重型火箭推力,升空後,再借助引力彈弓,很快就能夠順著近地軌道變軌,然後衝著小行星的軌跡迎麵飛去。”


    “迎麵攔截,難度不在方向對準,而是在於,怎麽在距離地球很遠的太空,控製核彈爆炸的時間。”


    “小行星速度高達三萬米每秒,一個不留神,還沒爆炸,核彈就被撞碎了,那就什麽用都沒有。”


    “而如果提前引爆了,在太空之中,核彈威力非常有限,爆炸威力隨著距離的拉開,破壞力是幾何方式下降,會完全沒有威力。”


    “所以,這個方桉根本不可行。”


    腳盆雞專家帶著黑邊眼鏡,年紀不大,額上抬頭紋,莫西幹的頭發,油光發亮,打理的很精致,看上去了為了準備這次會議,做了非常詳細的準備。


    馬斯克看了這位滿臉激動,止不住跳出來的腳盆雞專家,又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用心傾聽的方成,心中頗為無語。


    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來了,不過終究沒讓他準備的陷阱落空,當即深吸一口氣,喝道:“基本不具備可行性?那是因為你不懂!”


    “井底之蛙!”


    “我們的反重力飛船技術,怎麽是區區火箭能夠比擬的了的?自己做不到的,不要還沒細聽就急著去否認。”對於腳盆雞的專家,馬斯克可是一點沒留麵子,像爸爸訓兒子一樣,直接就是披頭蓋臉一頓諷刺。


    “你……混蛋……”腳盆雞專家低吼道。


    “要說的大聲一點,那麽小聲,大家都聽不見……”馬斯克不嫌事大,這次的全球頂級航天專家會議,他代表太空探索公司,可不是簡單來開個會的,這場會議,被他當成了角逐全球頂級航天人的名利場。


    一切妨礙到的,都是他的敵人。


    隻要不是一下被幹死,哪怕世界毀滅,那也是有操作空間,有利可圖的。


    對他來說,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世界毀滅?關他什麽事情,有更高的個子頂著,真要他來辦事,那就得拿出實實在在的利益出來。


    而在求到他頭上之前,先收割一筆名利,也是不錯的選擇。


    馬斯克肆意的嘲諷,腳盆雞專家剛想昂著脖子頂回去,誰知道被自家人給拖走了,還是捂著嘴巴拖走了。


    一片嗚嗚聲中,專家下場了。


    緊隨起來的是討好的笑容:“不好意思,井田教授腦子有時候有點病,昨天殫心竭慮,熬夜太久,腦子出了點問題,大家見諒,見諒……”


    低劣的獻媚,看的讓人有些作嘔。


    不過,馬斯克卻是很享受,挑釁看向方成的大屏幕,發現依然什麽表情都沒有,心中一聲冷哼,看你能等到什麽時候。


    沒有了反對意見,殺雞儆猴之下,馬斯克也終於適時拿出了自己的較完善方桉。


    “如果我們的反重力飛船計劃,僅僅隻是去正麵攔截的話,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愚蠢,拿著金子不會用啊。”


    “正麵攔截一個每秒移動三萬米,質量超過一萬億噸的龐然大物。”


    “龐大的動能衝擊下,哪怕是反重力飛船,在它的麵前,就像隨手打碎一個楊瓷娃娃一樣輕而易舉。”


    “要想在正麵攔截,最困難的,就是時機的把握。”


    “而在真空中,核彈爆炸的威力是極其有限的。”


    “尤其是這樣大塊的,質地堅硬的小行星,隻有近身爆炸才有效果。光靠真空中那點電離輻射,一點用都沒有。”


    “而小行星的移動速度每秒三萬米以上。”


    “不是我說。”


    “在如今的地球上,能夠這種小行星麵前,要在遙遠太空,做到正麵攔截核彈精準時間引爆的,一個都沒有。”


    “小行星速度太快,可以說,快到比起我們捕捉信號,然後分析信號的速度還要快。”


    “那反重力飛船有什麽新的辦法?”


    “我們當然有。”


    “那就是,我們反重力飛船,隻要攜帶足夠的燃料,是可以在太空中,加速到和小行星同樣速度失量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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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是速度失量,是帶方向的速度。”


    “大家都是搞航天的,都知道,這個有多難!”


    “理論上來說,是我們先要朝著太陽係飛出去,飛行到足夠遠,在這一過程中,還要不斷變化軌道方向,最終實現和小行星速度同向,這一來一回,有限的時間內,要將速度加速到三萬米每秒,也就是三十公裏每秒,會是多麽的困難。”


    “但是,這樣的事情,我們太空探索公司,全體上上下下無數員工的智慧結晶下,經過理論和實際模擬驗證,它竟然成功的可以實現!”


    “這不得不說,這是上帝賜給我們最好的禮物!”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惑,這裏,我可以公開一些數據給大家。”


    “大家請看,這裏就是我們的數據模型。”


    大屏上,馬斯克拉了一副動態數據模型圖出來,共享給了所有會議成員。


    數據圖譜正是反重力飛船的關鍵參數飛行模擬……


    這個時候,哪怕先前對馬斯克的提議有質疑,有疑惑的人,才是也都充滿了興趣看了過去。


    這可是反重力飛船的飛行數據模型。


    哪怕僅僅隻是一部分,那也是具備非常重要的參考價值。


    這一年來,雖然說,太空探索公司在航天領域取得的實際成果,不如星河未來,但是,就技術門檻本身來說,核動力反重力引擎,太空無線輸電技術,哪一樣都不差啊。


    倪朋成關閉了麥克風,連攝像頭的位置都擰開了一點,不再對準兩人,倪朋成這才看向方成。


    “看樣子,這個家夥,圖的東西不小啊。”


    “這份數據模型圖,看上去,沒有涉及到核心的反重力科技,但是,管中窺豹,可以對反重力科技的研究提供大量線索了。”倪朋成一眼就看出了這份模型圖後麵的意思。


    方成也是饒有興趣看著這份模型圖,多次的知識灌輸,方成的頭腦,計算速度非常快,普通需要用稿紙,甚至計算程序演算的積分,微分,以及複雜的矩陣運算,方成稍微一看就能一眼得出答桉。


    別人看一眼是模型,他看一眼,已經能夠隱隱將模型背後的技術路線,窺視了幾分大概。


    “有點意思。”


    “這個技術路線……”


    “思路看上去很高級,但是,實現的方式,卻是有點趨近於野蠻,很矛盾。”方成評價道。


    “不過拿出這樣的技術圖紙,目的就是為了增加可信度,這個可信,必然是有所圖謀的,而且,肯定圖謀不少。”方成認同倪朋成的觀點。


    而倪朋成聽到這樣的觀點,卻是一驚:“方總工,你剛剛這話什麽意思,思路高級,但是實現方式比較野蠻?”


    方成點頭。


    “方總工的意思,是說,這個技術,不是他們原創的?”倪朋成大膽假設道,看上去還有那麽絲驚喜。


    文人相輕,高技術的相互攀比,也是常態,更別提這種高烈度的競爭關係。


    方成聞言點頭,看向數據模型:“就這份數據模型透露的信息來說,有這種可能,技術方桉背後的設計思路很精妙,但是,實現這個思路的方式卻是很野蠻。”


    “給人的感覺,那就好像是在金子外麵鍍了一層銅,守著寶山,卻隻能當成銅去賣。”


    “倪總工,你明白了吧。”方成說道。


    “明白,當然明白。”倪朋成大笑:“傳言之中,米國51區在上個世紀中葉的時候,找到一架外星人的飛船,看樣子,這個很可能就是真的。”


    “外星人的飛船好是好,但是,破解起來,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倪朋成想到這裏,又感覺有些煩躁:“這麽好的事情,怎麽就輪到了他們。”


    方成聞言一笑。


    這個時候,遠程會議的討論聲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模型不會作假,太空探索公司,哪怕有圖謀,但是也不會在這樣一場事關全球生死存亡的事情作假。


    賺錢,那也要活著才行。


    見狀,方成看了倪朋成一眼:“時間也差不多了。”


    “接下來,他們應該要獅子大開口了,看看他們想要什麽。”方成一笑。


    “方總工,你真是一點都不著急。”


    “我看,他們這個獅子口已經張的很大了,加上這份數據,太空探索公司提出的方桉,已經有了較為可靠的證據。”


    “這個時候,他們就相當於站在整個人類生死存亡的大義上。”


    “他們真要是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我們就會非常被動。”倪朋成擔憂說道。


    “倪總工,不用擔心,獅子大開口,這是必然的,我們不妨先看看,他們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


    重新擰會攝像頭,打開麥克風。


    這個時候,馬斯克終於重新開口,“我們的方桉,大概就是這樣了。”


    “隻需要十五天的時間,我們的反重力飛船,就登陸上小行星,就地引爆反重力飛船!”


    “這顆致命的小行星將會在距離地球很遠的地方,就被炸碎,偏離航向,從此不再威脅人類生存。”


    “人類的生存亡容不得一點馬虎,所以,我在這裏,代表太空探索公司,先做個表率。”


    “為了這個計劃成功執行,我們會將我們現有的反重力飛船全部派出!”


    “能在這樣的事情上出力,這是我們太空探索公司的榮幸,也是我們無上光榮的義務。”


    調子起的越高,帽子頂的越高,圖謀的也越大。


    而現場,看到太空探索公司願意如此出大力,而且方桉看上去,確實會比方成的那份,似乎可靠的多,而且,會在太空遠處解決,比起星河未來的方桉,看上去安全許多。


    所以,這個時候,都非常來了興趣,說實話,他們雖然是來這裏商量方桉的,但是更多的,就是參考一下,眼下星河未來和太空探索公司的方桉而已,如今的地球航天領域,這兩家,算是最強。


    而眼下,似乎已經有了一個答桉。


    馬斯克非常滿意現場的氛圍,目露精光,心中享受的同時,餘光看向了星河未來的窗口,嘴角掠過一絲冷意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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