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嵌燈泡努力工作著,一起發出微弱的光亮,將整個房間照得足夠明亮。<strong>.</strong>


    厚重的‘毛’絨地毯上,胡‘亂’丟著三隻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它們安安靜靜地呆了幾分鍾,當厚重的鐵‘門’發出了較為響亮的,每晚固定的第二次機械響動後,其中的一隻,微微地顫了顫,漸漸有了一點點動靜。


    “喔……”


    正捧著碗勺,就著頭頂絲絲涼氣往下咽‘肉’的南瓜,立刻注意到了這種情形。他趕緊碰了碰身旁的黃哥,卻隻換來了一隻拍在後腦勺上的巴掌,以及一個很明顯的“少管閑事多吃飯”的翻白眼神。


    正是此時。


    驀然間,仿佛一隻安靜酣睡,卻被某人無意間踩中了尾巴的小貓一般,某隻黑‘色’布袋,微微顫動的幅度猛然加劇。


    這份變化的速度極快,不到一秒鍾,它蹦跳的頻率和方式,簡直和一尾剛從河中撈到了幹涸沙地上的大魚分不出絲毫差別。


    表達的情緒也同樣如此。


    “啊!”


    一聲淒厲絕倫,充滿了絕望與恐懼的慘號,倏地塞滿了整個房間。然後,它們立刻和0.1秒之內產生的沉悶回音‘混’在一起,更顯出無盡的掙紮與彷徨。


    “啊!”“啊!”仿佛早已約定好了信號一般,另外兩隻布袋,也同時傳出了號叫,也同時像第一隻布袋那般,猛烈地跳躍翻滾。


    幾秒地喧嘩過後。率先從沒有加上任何限製地布袋口。胡‘亂’鑽出來地部位。是兩隻骨節粗大地爪子。和一張蒼白如紙地臉龐。


    臉龐上。兩隻剛從黑暗封閉環境中‘露’出來地眼睛。雖然仰麵對著密密麻麻地燈泡。卻不但沒有縮小。反而睜得更圓。


    這種異常地現象。配上臉龐上張大地嘴巴。緊聳地鼻翼。驚駭地神情。完整真實地體現出剛剛參觀地獄歸來地感受。


    “老胡!老胡!”


    另一隻袋子中。剛冒出來地部位。發出了又一聲絕望無助。仿佛帶著無數詛咒痛罵地悲聲。


    老胡立刻張開嘴巴。試圖回答。結果卻完全張不到合適地幅度。隻能從‘胸’腔鼻腔中。發出好幾個類似於呻‘吟’。也類似於哭泣地嘶啞聲音。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後。老胡才勉強掙紮著回應道:“楊……楊……哥……我……這……在這……”


    “你沒事……我……我也沒…...我們都……”


    來不及查看四周的情景,看到老胡後,楊哥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表情也稍稍正常了一些,但旋即又變得更為‘激’烈。


    因為,他的情緒,他的記憶,他的一切自然反應,又一次隨著他的回憶,跳回了好幾個小時之前。於是,他的眼睛,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某隻仿佛來自地獄。瞬間出現在自己喉嚨附近的手掌;他地耳朵,仿佛又一次聽到了骨節移位的喀嚓輕響。


    房間裏的人,同時聽見了一陣“格格格”地聲音,這是因為,楊哥的牙齒正在發抖。


    不,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這位平時隨意打個阿欠,都會令許多部‘門’點頭哈腰,許多小弟凜然聽命,許多員工疲於奔命。許多民眾奔走相告的大老板大佬,此時卻有如篩糠一般抖動著,在他的身上,鑰匙互相撞擊,腰帶摩擦拉鏈,紐扣敲打腕表,爭先恐後地跟著發出各種希奇古怪的聲音。


    最‘精’彩的部分,體現於楊哥的頭部,他嘴‘唇’哆嗦著。臉上快速變幻著或驚喜。或驚懼,或不可思異。或不敢相信的表情。


    下一刻,幾乎是同時,楊哥、老胡、以及另一名剛從袋子裏鑽出來的家夥,急切地伸出了雙手,‘摸’往自己地喉嚨,然後又‘摸’到了自己的下巴。<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嘶……”“嘶……”“嘶……”


    很痛。----1a7489稱不上慷慨,不過,在幫他們重新接好下巴的時候,倒是使足了力道,杜絕了產生任何後遺症的可能。


    楊哥吸口涼氣,趕緊放開雙手,不再碰觸那兒。這個時候,久違的疼痛,令他一下子想起了當前最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楊哥的臉‘色’,霎時間變成了沉著凝重的模樣,他雙手握拳微伸,‘交’叉護在‘胸’前,而兩隻眼睛,也立刻‘射’出了警惕防備的目光,瞬間朝所處地空間整個掃描了一圈。


    立刻,楊哥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


    他看到了三名**上身的男子,這三名男子身體魁梧,肌‘肉’紮實,斜斜靠在類似於ktv封包的牆角,正各自捧著一隻碗勺吃著東西,他們安安靜靜地,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朝他們看上一眼。


    綁架!


    楊哥馬上想到了這個詞語,他偏了偏頭,立刻在老胡的臉上,發現了同樣凝重,同樣擔憂,也同樣帶著疑‘惑’的神情。


    他們是什麽人?哪裏‘混’的?哪個公司?把我們綁到這裏來幹什麽?求財?尋仇?為什麽把小羅也一起綁過來?


    種種疑‘惑’湧上了楊哥的腦‘門’,他趕緊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下,抓住了當前最優先,最關鍵地重點。


    既然沒有立刻動手,而且派上了三人看守,證明對方有求與己,安全暫時得到了保證。得到這個結論後,楊哥地神情很快恢複了溫和從容,而他的動作,也重新變得不緊不慢。


    以最和善地聲音,楊哥道:“嘿!幾位兄弟……”


    沒有人理他,甚至沒有人抬頭。


    半晌後:“你們好,三位兄弟……”


    沒有人理他,甚至沒有人抬頭。


    “三位……”


    楊哥連叫三聲,對麵三名**上身的男子,唯一的回應,仍然是某些沒教養的人所特有的,嘴巴吸啜湯汁所發出的呼嚕聲。


    “他們有‘毛’病?或者是啞巴?”老胡‘插’口道。


    “病你媽,啞你爸。老子……”立刻,對麵蹲在左側的男子,倏地抬起頭來,左手將碗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右手立即重重地在地毯上拍了一記,待要立起。卻又立刻被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扣住了手臂。


    也正如楊哥立刻在老胡地背後輕輕拍了一下。


    “幾位大哥……”


    楊哥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叫罵的詞句,他努力保持著最為和善真誠的模樣,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也絕不是想打探你們的事兒,隻是想問問我們到這兒來,有多久了?”


    回答他的,仍然是嘴巴吸啜湯汁所發出地呼嚕聲。


    楊哥既不沮喪,也不惱怒。他反而笑嘻嘻地,繼續東一句西一句扯著話,似乎正在尋找一個能引起對方興趣的話題。


    不過。早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楊哥便微微地挪動著步子,將自己的身軀,悄悄地移到了小羅與老胡的身前,擋住了來自前方所有的視線角度。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很快,小羅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臂。立刻,楊哥假裝毫不經意地回過了頭,望見了一臉烏黑的。簡直能擰出水來地表情。同時,左側的老胡,也對著他微微搖頭,嘴‘唇’微動。


    雖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從老搭檔嘴‘唇’動彈的幅度中,楊哥少有地讀出了四個文縐縐地漢字:“‘插’翅難飛。”


    ‘插’翅難飛?怎麽可能?這可是民居!


    但是,老搭檔與小羅這兩位平時架設臨時牢房的老行家,他們一貫的火眼金睛,令楊哥心往下沉。楊哥努力地安慰著自己,嘴中仍持續著向角落三人搭訕的廢話,而他的臉上,卻立即擰起眉‘毛’,眼球與嘴角,同時向右側的玻璃窗戶示意了兩下。


    小羅緩緩地,堅定地搖搖頭。


    接著,楊哥又微抬下巴,對著底下的方向連連示意。老胡搖搖頭。緩慢。而且堅定。


    最後,楊哥偏過腦袋。望了望左側漆黑的,連鑰匙孔都沒有一個的光滑鐵‘門’。


    這一回,他自己搖搖頭,緩慢,而且堅定。


    “‘操’,這是什麽鬼地方!”盤算落空後,老胡沒有耐心繼續裝假演戲,他望著窗外不遠處地瀏陽河大橋,忿忿說道:“老子‘混’了二十年,怎麽不知道星城有這麽一間變態的房子。”


    “是啊,麻煩大了……”楊哥緊鎖雙眉,頓了頓,忽然湊到老胡近前,輕聲道:“對麵那三個人,隻怕也有點問題……”


    “廢話,那是大問題,那三個小子是守著我們的……”


    “不對,絕對不是守著我們的。因為他們比我們來得還早……”


    楊哥以肯定的姿態搖著腦袋,左手放在腰間微微指點,道:“你看……他們三個都打著赤腳,而‘床’鋪旁邊放著的鞋子中,有一雙是冬天的棉鞋;你再看他們的頭發,雖然很幹淨,卻也很淩‘亂’,明顯很久沒有經過打理;你再看他們的臉‘色’……”


    說著說著,楊哥忽然打個寒戰,一個可怕地念頭,悄悄地從心底最深處飄然而上,直直衝入腦‘門’,令他一陣陣發楞,一陣陣眩暈。


    “臉‘色’怎麽……”


    楊哥嘴‘唇’微微哆嗦,道:“這麽熱的天氣,他們又是一副習慣現在這種**的樣子,而他們的臉‘色’,皮膚,卻都白得有點過分,所以……隻怕……隻怕……隻怕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太陽了。”你是說……他們也是被關在這裏?而且……”老胡魁梧的身軀,忽然也微微顫了顫,臉上‘露’出了驚悸的神情:“而且…..已經關了非常之久?”


    “正是!你再看看那些盆子,那些碗勺,整齊的‘床’鋪,幹淨的衣服,都是三套……他們在這裏,絕對已經住了非常久地時間,而他們地模樣,根本就不是那種老實謹慎。可以逆來順受,在這種地方安心待著的類型!”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那種小角‘色’都關了這麽長地時間,那我們……我們的麻煩就更大了……”


    以極低地聲音說完這番話,楊哥和老胡,以及一直站在旁邊。努力側耳傾聽的小羅,三人同時緊閉嘴‘唇’,同時沉默,不再發言,而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張比一張彷徨,他們的心跳,一顆比一顆劇烈。


    半晌之後,三人湊到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根據多年的經驗,三人立即開始往自己身上來回‘摸’索檢查,也立即大為吃驚:除了隨身攜帶的電話意料之中地不翼而飛外。所有人身上地現金還在,卡片還在,楊哥手上的寶石戒指還在,脖子上的明‘玉’配飾還在;老胡腰間的鑲鑽腰帶還在,口袋裏的純金火機還在;甚至,就連小羅大搖大擺塞在懷中的寒鋒匕首,也同樣還在。


    這份結果,不但沒有令他們產生絲毫的欣喜慶幸,反而讓他們的眉頭擰得更緊。心也沉得更深。


    價值幾十萬,幾百萬的首飾藝術品碰都沒碰,對方明顯不求財;


    不捆綁,不限製,大刺刺地將自己丟在城市某個小區地房間裏,和其他三個同樣被羈押的家夥‘混’成一片,甚至連刀子都懶得沒收,對方明顯不尋仇。


    這種種跡象,完全可以表明。對方對自己的實力,有著驚人地把握;對方對自己的控製力,有著狂妄的自信。


    最可怕的是,對方確實有這份狂妄的本錢。


    隻要想想仿佛就發生在幾秒之前的那次襲擊,想想那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速度驚世駭俗,力量聞所未聞,連正麵對敵時,腦部神經都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瞬間撂倒的經曆。


    想到這些。三人立刻就對方的實力,完全達成一致。再不願意談及半分。


    既然不是求財,也不是尋仇,那這種人,無論怎麽想,自己躲都來不及,絕對不可能去得罪才對啊?


    無知是最大的恐懼之源。


    如果不是綁架,不是求財……那麽,集團公司,億萬家財,不能給他們帶來絲毫安全感;如果不是尋仇,不是暗算……那麽,黑道勢力,千百小弟,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幫助。麵臨地,究竟是什麽?


    站在這裏的三人,沒有一個是智商低下,腦袋不夠用的傻瓜,他們個個都經曆了無數次風‘波’,見慣了驚濤駭‘浪’。


    如果,剛才是被幾隻槍支頂在腦‘門’上,一直‘逼’進這個房間,那無論守衛多麽嚴密,形勢多麽緊張,他們頂多想方設法,攪盡腦汁尋求生機,絕不會像現在這般‘迷’茫驚惶。


    “……不要錢……不要命……這種人哪裏來的……‘操’,老子不想了!”


    看到楊哥轉過頭,又開始認真地向角落三人搭話,老胡結束自言自語,再次‘插’嘴道:“楊哥!算了吧,還問什麽?問這種垃圾有個屁用!你什麽時候看到這種垃圾小角‘色’,敢胡‘亂’放出半個響屁?”


    不得不說,老胡的方式,反而更加有效一些。


    不顧身旁黃哥的拉扯,東子倏地站了起來,隨手抓過一本書,對準老胡直甩而出,張口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的屁,隻塞進你媽的髒嘴!”


    一道黑影揮出,劈手將書打落。


    用不著滿臉寒霜地老胡出聲,小羅已飛快地衝上,滑步往前,在地毯上劃出兩個流暢的“之”字,瞬間衝到了東子身邊,而他的拳頭,也連連劃出了兩道弧線,避開了東子急切間伸出來的左手右手……


    然後,拳頭以最能發揮效力的角度,最能製造疼痛的方式,狠狠地砸中了東子的胃部。


    這一連串目不暇接的動作,是小羅從十一歲開始,一直跟在老胡身邊,同時從許多黑拳手特種兵身上學來的一流搏鬥技巧。


    作為平輝集團地金牌職業打手,像眼前這種手忙腳‘亂’,渾身破綻百出地小‘混’‘混’,小羅早在好幾年前,就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親自出手撂倒的數目。


    拳頭剛剛落到實處地一瞬間,以某種獨特的技巧,小羅滿臉獰笑,立即再次運勁發力,與心頭憋足了脾氣的老胡,另有盤算的楊哥,一起等待著一聲美妙的慘呼。


    下一刻。


    除了一點點極小的偏差外,他們如願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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