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生機的虎屍很快的就在高溫下燃燒了起來,熾熱的火焰從透體的傷口噴湧而出,然後向全身蔓延,在落地之時就已經變成了一團焦黑的肉塊。


    眾人看得直冒冷汗,這得是多高的溫度,不由得對林涯起了敬畏之情,可以說此時在此圍觀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吃過劍刃虎的虧,所以現在看到為惡一方的劍刃虎接連死去,不禁感到很是出氣。


    但是劍刃虎真的是惡麽,他們做了什麽?屠殺人類?沒有;拐賣小孩?也沒有;偷了東西?更談不上。


    他們隻是本分的生存在自己的領地裏,睡睡覺,捕捕食,生生崽子,順應自然,不斷來送人頭的,難道不是人類本身麽,難道還要他們乖乖的呆著,然後讓你剝皮,隨便割肉。


    不過嘛,又有誰會去在意這個呢,反正你殺人了對我來說就是惡的,是應該消滅的存在,你對我不利也是惡的,也應該被消滅掉,排除異己從來就是人類千百年來的做法,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應當。


    這點對於動物來說也是一樣的,威脅自己的東西就殺掉,更何況是即威脅到自己,又殺掉至親的人。


    虎大的目光中已經看不到其他了,看不到漫天的滾滾煙塵,看不到周圍的花草樹木,看不到爺爺奶奶的屍體,在他通紅的眼睛中,隻有一道挺槍而立的人影,就是他,這個該死的人,隻有這個人虎大就算是死也要拖他一起下。


    極度的仇恨,反而給了他超乎尋常的冷靜,就好像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他和它,它沒有冒然就撲上去,而是緩緩的向他逼近,‘嘭嘭’的腳步聲就像是踏在林涯的心頭,使心髒也隨著劇烈的跳動起來。


    高強度的戰鬥已經使林涯疲憊不堪,而且由於一直處在全力運轉元氣的狀態下,此時的他也已經有點後力不繼了,整個身體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要不是刻苦的訓練和異常鞏固的根基,說不得現在就已經倒下了。


    他大口的哈著氣,死咬著牙堅持著挪動身體,不讓虎大有機會繞到他的死角去,僵持的氣氛緊繃異常,整個山頂隻剩下‘嗚嗚’的風聲,以及‘劈啪’的火星炸裂聲。


    漫天的煙塵也漸漸的被山風帶走,終於將整個山頂的樣貌露了出來,不過眾人都沒有去看,目光始終定在一人一虎身上,屏氣凝神,心都提著,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幫忙。


    林涯也不奢求他們能來幫他,他隻是抓緊每一分時間來調整自己,並尋找著下手的時機。


    突然,虎大動了,迅捷若雷霆,呈‘z’字型變幻著向他逼近,往往看其在一點時,它就已經來到了下一點,或下下一點,留下一連串的殘影,使人眼花繚亂。


    林涯不禁警惕起來,敏感的發現了不對,是虎大的速度不對,雖然之前也很快,但還沒到留下殘影的地步,‘難道!’林涯驚駭的想到一個可能。


    然而突兀出現的巨爪,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思緒,慌亂之間,林涯隻來得及橫起長槍去擋,渾身一陣巨震,一股千鈞巨力將他直接拍飛,並噴出了一口鮮血。


    倒飛而出的林涯還沒來得及落地,一股淩厲的風壓就再次向他襲來,不由多想,手中長槍奮力插入地麵,隨即緊握槍柄當空旋身,躲在了槍柄之後,而攻擊也如期而至,連人帶槍拍出六米多,深入地下的槍尖部分,更是犁出了一道深一尺的溝壑。


    一來二擋之間,林涯就受了不小傷,此時‘噗哇’的又吐出了一口,拄著長槍艱難的站著向麵前的虎大看去,“果然燃燒生命了麽,還真是命呢,當年父親就是跟燃燒生命的虎王同歸於盡,今天想不到我也要走上父親的道路了,母親對不起了,孩兒不孝,來生再來侍奉你。”


    林涯的目光帶著決絕,戰意直衝雲霄,大喝一聲,“父親!你的仇孩兒終於幫你報了。”


    這一瞬間的紅芒,璀璨得讓人睜不開眼,就像是一輪小太陽,灼熱的高溫將林涯自己和麵前的劍刃虎淹沒,並蔓延到了周邊,使那些旁觀的人也不由運轉功法來抵禦。


    良久,山頂重歸平靜,雖然還有點扭曲,但已經能模糊的看見上麵的東西。


    又過了一段時間,熱量終於散去,而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卻是幾堆黑色的飛灰,不見半點屍體,隻是在原本林涯和虎大中間的位置,有一杆彎曲的長槍插在一堆黑灰之上。


    眾人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不過這場人虎大戰估計會永遠刻印在他們的腦中,最後人們默默的將這幾堆飛灰用沙土埋了起來。


    東北山的山頂上,從此留下了一杆有點彎曲的長槍,以及流傳出去的一段小小的傳說。


    ………………


    ………………


    不過這些林涯可不知道,他在迷失的自我中,不斷的經曆著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感情,不同的欲望,以及不同的死法。


    種種人生交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往往是剛化身為被殺之物,然後就會轉眼變成殺物之物,不斷的從一點延伸出無數的點,從一個死亡分出無數的死亡。


    就像這最先經曆的獵人與虎,他先是被獵人所殺,然後就變成殺虎的獵人,再而又成為為獵人報仇的兒子,跟獵人兒子同歸於盡的虎大,剛生下來不久就摔死的小虎,發出懸賞的商人,殺死商人的虎二…………


    而每當他輪回一次之後,身上的黑渙寒冰就會湧進他的身體一點,巨大的冰山在不斷的變小,然而寒氣卻更甚,本來六千丈的範圍已經變成了上萬丈,而外界的月胖子他們也被逼到了150米開外,而且距離還在增加。


    直到他們終於被逼到了500米開外,包裹著林涯的大冰錐終於消失不見,但此時狼穴前的那片空地卻是徹底被凍結了起來,生機滅絕。


    還好,在寒氣逐漸擴散的時候,疤麵狼就趕緊指揮著眾狼,將狼穴裏的小狼崽給叼了出來,逃過了一劫。


    巨大的變化使月胖子他們手足無措,隻能守在那裏幹瞪眼,最奇怪的是麗麗,自從林涯昏倒後就坐在朵兒的肩頭,沉默不語,跟她說話也不應答,而且有時還會滴落一兩滴眼淚。


    最後月胖子實在擔心她,就跑去捉隻野兔來烤,沒想到當香噴噴的兔腿遞到她麵前的時候,十足吃貨的她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使眾人愈發擔心起來。


    其實,麗麗也不知道自己是這麽了,看到他們擔心的樣子,她很想回應他們,但卻一直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在看到林涯昏倒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壓抑感,壓得她透不過氣來,當看到他被黑色的寒冰凍結時,又湧起了一股極度的悲傷,這種感覺她在林涯進階時也有過,然而卻怎麽都找不出原因。


    而在寒冰消失的瞬間,林涯這邊也發生了劇變。


    幻境中的古戰場上依然是那麽的慘烈,原本靜止的骨沙也再次發出了嘶吼,飛揚起來。


    然而有一個禁區卻是它們不敢靠近的,禁區很大,直徑足有三千丈,而這個禁區的中心此時站著一個人影,人影緩緩的移動著,而禁區也始終以他為中心在移動。


    再細看,卻是一個身著黑袍,戴著鳥首麵具的人,那人沒有睜開雙眼,似乎還沉浸在什麽之中,渾身帶著驚人的寒氣,卻不外泄絲毫,隻在漫無目的踏上的血土上,留下一串黑色的冰晶腳印。


    而戰場上不管是斷壁還是殘兵,在他經過時都會詭異的移開自身,讓出一條道路來,而那些骨沙更是隻敢在三千丈外盤旋,稍一進入,就是被凍結的下場。


    “我是誰?”那人突然平淡的說出了一句話,雖是疑問,但卻沒有半點的疑惑之情,或者應該說是毫無感情,語調中沒有半點的起伏。


    “哦,對了,”他停頓了一下,“我是一隻家破人亡的劍刃虎,”他又搖了搖頭,“不對,我隻是一個不能給家人美好生活的獵人。”


    然而下一秒這個身份就又被他否定掉了,無數的記憶從他的腦海裏飛湧出來,使他不斷的說出一個身份,然後又被另一個身份替代,每一步都會伴隨著一個‘不’字,不斷的肯定自己,再否定自己。


    “我是誰?”他又停頓了一下,“這是夢?還是那是夢?亦或是我本身就是一個夢?”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骨沙,又側耳聽了聽慘烈的戰歌,然後深吸了一口充滿血腥的空氣,“死亡,”他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繼續著自己漫無目的的旅程。


    他走啊走,走啊走,走了不知多少年,走了不知多少裏,隻有那一個個黑色腳印在見證著他曾走過的路,而這黑色的腳印已經遍布了整個古戰場。


    “我是那孤獨終老的淒涼老人?不對。”


    “我是那砧上之魚?不對。”


    “我是那翱翔高空的老鷹?不對。”


    ………………


    ………………


    “我是那進入‘混沌’裏的林涯?”


    “不對!”


    ***************


    瘋子在此鳴謝那些給我票票的人,支持我的人,是你們給了我寫下去的動力。


    瘋子會繼續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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