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的胡人被踢下馬來,頭上的氈帽也掉了,馮永看到他頭上露出的黃色頭發,眼睛微微一眯。


    隻見那胡人眼露羞惱之色,罵了一句讓人聽不懂的話,然後直接就撲向關姬。


    跟在他身後的胡人也被這突發情況驚動了,當下就有人下意識地想要把刀抽出來。


    馮永大喝一聲:“二郎看好他們,誰敢亂動直接就剁了他們。”


    沒有速度的騎兵站在那裏,就是活靶子,遠沒有站在地麵上的兵卒靈活。


    “小弟明白。”


    趙廣眼露興奮之色,當下就從部曲手上接過長弓,搭上箭掂在手裏,虎視眈眈地看著那還坐在馬上的胡人,隻要他們敢抽出兵器衝上來,就要先下手為強。


    不知是因為趙廣這邊的施壓,還是因為看到隻有關姬一個人出手,胡人們最後還是沒有亂動。


    於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胡人的頭領撲向關姬。


    關姬這一身武藝,別說是在趙廣這一輩裏,就是連以看人眼光以毒辣著稱的劉備都曾稱讚過。


    再加上她又是經曆過荊州之變的,曾經在東吳的重重包圍裏逃出命來,算得上是曆經生死,怎麽可能會讓那野路子出身的胡人碰到?


    當下不退反進,側身微微一讓,在胡人就要抱住她的腰身之前,弓起的膝蓋,猛然撞在他的胸口,“咚”地一聲,一下子讓他再次品嚐了當空中飛人的感覺。


    那胡人“怦”的一聲,直接掉到他的座騎腳下,嚇得那馬嘶叫兩聲。


    馮永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關姬那雙大長腿,腳上穿著的馬靴更是襯托出它們的筆直修長。


    雖然明知關姬的身手很厲害,可是這雙腿爆發出來的彈跳力和衝擊力,仍然讓他覺得很是震撼。


    這個時候,意外情況發生了,受了驚嚇的戰馬轉了兩圈後,揚蹄就衝了出來。


    關姬站在人群麵前,首當其衝,隻見她不閃不避,看準了馬嚼頭,伸手拉住,低喝一聲,生生就把馬匹掀翻在地。


    馮土鱉發直的眼神當場就就成了死魚眼鼓突出來!


    雖然這麽點距離馬匹根本來不及發力,但這身武藝和力氣,也足夠駭人聽聞。


    倒地的胡人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估計是關姬用的力道太大,半天都喘不上氣,一直沒能順利站起來。


    嗯,這個怪不得他,隻能說關姬太厲害。


    “怎麽?還不想下馬?要我一個一個地請嗎?”


    馮永回過神來,拍拍手,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嘿嘿一笑,問了一句。


    等關姬默默地站到了馮永的身後,眼睛不經意間,瞟到了馮永伸到背後不斷晃動的大拇指。


    原本清冷的麵容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後,又馬上收斂不見。


    坐在馬上的胡人麵麵相覷,麵露猶豫不定的神色,隻聽得下麵的胡人頭領說了一句什麽話,胡人們終於紛紛翻身下馬。


    沒辦法,自家的頭領被一個漢人女子連續踢翻兩次,可不是用沒有防備就能說得過去的。


    再加上不經意間露出的這一手神勇,立刻就讓人生不起挑戰的勇氣。


    勇士在哪裏,都應當受到尊重。


    隻不過這個勇士是個女的,而且還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就讓人很難接受。


    在自己的族裏,女子就應該永遠地匍匐在自己的身子底下。


    難道說,漢人果然是上天的寵兒?連女子都有這麽厲害人物。


    “你們是誰?”


    狐假虎威的馮郎君一臉微笑地問道。


    胡人頭領被人扶起來後,這才重新走上前來,沒有回答馮永的話,而是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後的關姬,眼中露出仰慕之色:“這位女壯士,不知你叫什麽名字?”


    馮土鱉得意的神色當場就僵住。


    壯……士?


    要不,我還是直接建議關姬把他打死好了?


    關姬卻是看都沒看對方一眼,隻是垂下眼眸,隻有冰冷聲音傳出來說道:“馮郎君問你們話,為什麽不答?”


    胡人們這回目光終於全部落到了馮永身上。


    媽的,終於輪我到出場了。


    剛剛出場失敗的馮土鱉這回吐了一口氣,正想重新再裝一回。


    哪知這回胡人的態度卻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隻見他帶著尊重的神色,撫胸行禮道,“回大人,我們是從漠南而來,準備去西邊尋找牧場的鮮卑人。”


    “鮮卑兒?”


    雖然心裏早有預料,但馮永還是吃了一驚,這個時候,鮮卑人的足跡竟然就到了這裏?


    怪不得在麵對馮永等人時,這些人還能有如此底氣。


    黃頭鮮卑入洛陽,胡兒執戟升明堂……婦人出門隨亂兵,夫死眼前不敢哭……


    這首《永嘉行》,最開始的那句“黃頭鮮卑入洛陽”,描寫的便是鮮卑兒最具有特色的外表,那就是金發。


    在如今的漢人眼裏,幾乎所有的胡人都是弱雞。


    匈奴從最先的占盡大漢便宜,再到拉鋸相持,然後被幹得欲仙欲死,最後再分裂,一部分成了漢人的看門狗,一部分被迫遠離故地,遷往西邊。


    烏桓先是時不時就被公孫瓚拿來練級拿經驗,好不容易等那個惡鬼一樣的公孫瓚死了,還沒等他們喘上一口氣,緊接著曹老板又跟上,一破,再破,再再破……


    山越則是被當成孫十萬的人口生產基地,年年都要為東吳提供人口。


    東吳的那些世家,雖然開拓能力不足,但對於掠奪人口來給自己當部曲和種地什麽的,還是很積極的。


    至於蜀漢的蠻僚這邊,雖然現在鬧得挺歡,但那也是趁了一個空檔期,等明年諸葛老妖帶大軍進入南中,不但殺人,還要誅心。


    別說整個蜀漢時期,南中再沒有掀起大的風浪,就算是一千多年的後世,南中都會一直流傳著大漢丞相的傳說,而且看那模樣,還會一直流傳下去。


    除非是後世那些不肖子孫們,覺得民族的脊梁骨需要再彎一彎,利用某種冠冕堂皇的借口,借機把傳說抹去。


    至於羌氐就更不用說了,整個東漢王朝,大漢用在他們身上的力氣可能不是最多的,但時間肯定是最長的。


    時而插進去,時而抽出來——用刀子。


    讓他們感到極度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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