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樊阿的這些心理,馮永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看到樊阿對他一直有惶恐之心,卻又一口回絕了他的要求,他一直覺得很是奇怪。


    馮永自然不會像某些主人那樣,把下人的東西視為己有看作理所當然,所以他不會對阿梅如何處置自己的那兩本醫書說什麽。


    此時看來,這丫頭竟是用這兩本醫書打開了樊阿一個破例的口子,當真是深得自己的心。


    “既如此,那就勞煩樊醫工好好教這丫頭。別看她如今隻是我的侍女,但其實她祖上也算是醫工世家。”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阿梅和那張仲景是什麽關係,但先吹出去總是沒錯。


    樊阿聽了這話,心想我還當真沒見過有這樣的侍女,不用隨時服侍主人便罷了,一天到晚還能到處亂跑。


    要是換了別家,早就被人打死了。


    不過這侍女不但能識字讀書,竟還受到主人的鼓勵,當真是個異類。


    這錦城裏傳,說這馮明文是個癲子,處事果真與別人不一樣。


    不過馮永的事樊阿也不敢過多置喙,當下連忙說道,“馮郎君既然說出此話,小人豈不敢盡心?就算是報阿梅娘子讓小人得看寶書之恩,也不會有所藏私。”


    “好好,這就好。”


    馮永聽了,心裏樂開了花,心想媽的專門送人給你打下手你不要,沒想到自己卻挑了個老子手下最得意的一個天才,不掏空你的所學……我就打這丫頭的板子!


    想到馮土鱉又對著阿梅說道,“既然你決定要學醫,那就好好學。樊醫工師從之人,當年可是與那張太守齊名的華神醫呢。你可不要辱沒了張太守的名聲。”


    “是,婢子一定努力學。”


    阿梅用力點頭。


    大人傳下來的兩本醫書,那可是張太守寫的呢,自己肯定跟張太守有什麽關係。既然張太守與那華神醫齊名,那自己可不能被人小看了去。


    “行了,去吧。”馮永揮揮手,同時不忘吩咐那兩名老兵,“小心照看一些,可別讓出了什麽事。若是要到那山裏,記得多挑些人手跟著。”


    “主家請放心,小人一定謹記。”


    兩名老卒連忙應下來。


    看著幾人轉身離去的阿梅時不時還彎腰拿出一株草藥問著樊阿什麽,馮土鱉老懷大慰,心想不怕天分比不過天才,就怕天才比別人還要認真努力……


    “兄長想讓阿梅學醫?”


    關姬看著馮土鱉又露出了不明意味的微笑,若有所思地問道。


    馮永搖搖頭,說道,“這個要看她自己,我不會強迫她去學什麽。”


    後世還有六年小學,三年初中,三年高中,一共十二年的打基礎時間呢。


    阿梅雖然不用學那些物理化學之類的東西,但數學還是要學的。


    為了讓她有更多的時間來學習,馮永已經不需要她隨時跟在自己身邊服侍。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堅持,甚至馮永想連早上的服侍和晚食的膳食都不想讓她親自動手。


    平日裏的端茶洗衣做飯等活,馮永已經重新挑出來了下人來做。


    作為首席侍女,她隻要時不時提點一下要注意的地方就行了。


    馮永想要做的,就是看看她最感興趣的地方是哪一方麵,沒想到還沒觀察出來,忽然又多出了一個學醫……


    不過學醫好,學醫也不錯。


    想到這裏,馮土鱉不禁又嘿嘿笑幾聲。


    接下來的時間,本以為會有消息的朝廷來使仍是悄無聲息,讓馮永有些疑慮。


    如果不是因為李遺自己從諸葛老妖那裏得到消息,隻怕馮永要懷疑消息的可靠性。


    不過他很快就沒有心思去想這個問題,因為關姬啟程的日子也確定了。


    如今出行,有著很大的不方便,特別關姬還是一個女子。


    雖然知道她武藝高強,不會出什麽事,可是馮永仍是不同自主的擔心——主要是戀戀不舍。


    “這幹糧可是我精心做的呢,可不是我們去年來時那些幹糧所能比的。”


    馮永拿著這幾日做好的幹糧走進關姬的院子,看到她正坐著發呆。


    如今不同往日,隨著馮永等人在南鄉紮根,服侍的下人也日漸完備,甚至關家也曾從錦城派出了下人,聽說還是以前就服侍過關姬。


    馮永知道後,深覺得自己的大舅哥對自己的妹妹還是很關心的。


    不像初來漢中時,關姬那時也回過一次錦城,還要自己收拾衣物。


    所以這次回錦城,根本不需要關姬親自動手收拾行李。


    關姬看到馮永進來,再聽到他所說的話,微微一笑,雖不說話,但眼裏滿是柔情。


    “如今出門在外,有了這等幹糧,可是比以前方便多了。”


    關姬讓馮永坐下,又接過他手裏的幹糧,隨手打開看了看,微微皺眉,“怎的包得這般嚴實?”


    “包得嚴實些不好嗎?”


    馮永隨手拿起一個碗,自己倒了水喝上。


    “好是好,可是兄長不是比去年的幹糧還要好嗎?小妹不看看,如何知道合不合口味?”


    關姬側側腦袋,問了一句。


    馮永一聽,一拍腦袋,“是我疏忽了。”


    畢竟保質期隻要一個月,所以在做這個幹糧時,光想如何把它做得可口些,卻是沒想到先讓關姬先嚐一口。


    “來,打開一個看看。”


    不合口味更好,可以借機重做,讓關姬多呆幾天。


    親手解開了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幹糧包裹,又拿出一塊剝去外包的紙,遞了過去。


    關姬笑道,“還當真要比以前好多了,單單這包著的紙,隻怕一般人就消受不起。”


    外麵包著紙,可以暫時防潮,也顯得幹淨些。


    馮永自不會跟關姬解釋這些,隻是滿不在乎地說道,“反正三娘消受得起就行。”


    關姬雖說是君侯之女,但享福的時候實是不算太多——關羽鎮守荊州才幾年?


    後來雖然回到蜀中,但蜀中的權貴日子也未必好過。


    所以跟著馮永出來在漢中安定下來後,日子卻是要比在錦城過得好多了。


    別的不說,單單是吃食,隻怕皇宮裏的阿鬥都未必有馮土鱉會吃。


    再加上馮永雖說此時已經適應了三國的生活,但有些後世的某些習慣仍會下意識地表現出來。


    比如說別人都把紙看作是珍貴之物,但如果不是紙的質量不行,馮土鱉早就拿來擦pp了。


    所以在他人眼裏,馮土鱉平日的生活就未必有些奢侈。


    隻是關姬等人覺得他既然是山門弟子出身,隻怕早就見慣了不屬於人世間的奢華,所以倒也覺得理所當然。


    要不然,就憑他那個流民家庭的出身,早就被人懷疑八百遍了。


    關姬剛接過幹糧,就聞到一股香氣,有些疑惑說道,“麥芽的香氣?”


    “行家啊!”


    馮土鱉下意識地伸出大拇指稱讚道,說著,想起了那個廣告,覺得自己和關姬當真是神配合,又忍不住地嗬嗬一笑。


    馮永笑完後,這才說道,“我知三娘喜吃甜食,所以多放了一些麥芽糖。”


    “三娘,回錦城後,莫要再多吃那冰酪,不然你每月又要肚子疼。”


    想著關姬這前麵兩個月突然肚子疼,馮永認真地提醒道,“你以前沒那毛病,這兩個月卻突然出現了,皆是有緣故的。那冰酪寒氣重,吃多了對女子身體不好。”


    關姬的臉騰地紅了,眼神飄忽,吃吃道,“兄長……怎麽連這個都懂?”


    若是別的男子和她說這個,隻怕關姬當場就要把他全身的關節卸個幹淨。


    隻是對麵是兄長,她臉上發燒,心裏砰砰地跳,卻又覺得身體有些酥軟。


    “略懂,略懂。”


    馮永最喜看冰冷女神在自己麵前的嬌羞模樣。


    當下嘿嘿地一笑,胡謅了個借口,“我做出來的東西,我怎麽會不知道?再說了,那本《婦人方》好像有記載,女子少沾寒氣,才是正理。”


    關姬一聽馮永這話,還以為他為了自己,竟然還專門去翻了醫書,心裏感動,略略頷首,“妾曉得了,以後再不吃就是。”


    她卻是不知,這些常識,後世隻要是有女友的,哪個不知道?


    “倒也不用這般嚴重,隻是少吃就行了。耐不住熱的時候,吃兩口消暑,也是可以的。”


    後世女孩也有很多喜歡吃甜食,但卻又不敢吃,因為會發胖。


    關姬就沒有這個顧慮,她平日裏勤練武,熱量消耗大,多吃一些,倒也不怕。


    “這馮郎君倒是對娘子上心得很。”


    馮永和關姬在說話,下人主動躲得遠遠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什麽也看不到。


    被關家專門從錦城派過來服侍關姬的下人偷偷地看著遠處的兩人,其中有人低聲說了一句。


    “上心了好,上心了才好。”


    有關府的老人在旁邊接了一句,同時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娘子被人稱作是虎女,雖是讚揚,但也未必沒有暗指娘子性情過於剛烈之意,再加上武藝比世間大多男子還要高強。


    所以這虎女之名,卻成了娘子親事的一大門檻。


    再說了,世間哪個男子願意自家細君是這般樣子的?


    溫婉可人的女子才是男子的心頭好。


    就是有人看上了關府的名氣,想要攀附,但娘子嫁過去,能不能過得舒心卻是讓人擔心。


    娘子無論嫁給哪個,欺負估計倒是沒人敢欺負,但娶過去被供起來,夫婦之間如同路人,娘子又怎麽會開心?


    知冷知暖那才叫夫婦。


    關府是侯府,但侯府也管不了別人家的家事啊。


    娘子的親事本就坎坷,再加上年紀越大,就越是讓府裏的老人擔心。


    沒想到天降下個馮郎君,不管他在外頭的名聲如何,但其身份,卻也算是個配得上的,不算是攀附。


    最重要的是,是個真心對娘子的。


    想到這裏,府裏的老人不禁就有些欣慰。


    君侯叫自己過來看著娘子,同時也趁機觀察這個馮郎君的品性,免得娘子被人騙了。沒想到這回娘子當真是沒看錯人,反而是君侯看來想多了。


    此次回錦城,倒是可以幫這對小兒女說兩句好話。


    馮永正在和關姬說著話,這時隻聽到趙廣的聲音傳過來,“兄長可是在阿姊這裏?”


    兩人轉身看去,隻見趙廣和黃舞蝶兩人聯袂過來。


    隻是沒等馮永開口,關姬和黃舞蝶對上了眼,皆是“哼”了一聲,各自別過頭去。


    兩人相處時間越久,雖然一有空還是經常約架,但終究是沒有一開始來漢中時那種火星撞地球的火爆。


    隻是各自不會給對方臉色,卻是再正常不過。


    “什麽事?”


    馮永起身問了一句。


    “兄長,關城有人帶來了消息,說來投靠咱們的胡人被截下了。”


    趙廣臉色有些凝重,急急地說道。


    “投靠咱們的胡人?”


    馮永一愣,心想老子對胡人坑蒙拐騙都幹過,甚至擄掠都幹得甚是順手,就是沒想過會有人主動投靠,什麽時候老子有了主角降智光環,能讓人主動投靠?


    想到這時,馮永下意識地問道,“什麽胡人?”


    “就是那個叫什麽哥紮兒的,”趙廣有些抓耳撓腮,“那人叫什麽名字來著……”


    “是叫紮哥特爾,”黃舞蝶不滿地看了一眼趙廣,“人家當時還救過你的命呢。”


    “對對,就是那個在陰平給小弟帶過路的紮哥兒,”趙廣恍然說道,“前些日子他們到了關城,沒想到在那裏被人截下了。”


    “紮哥兒……”馮永也跟著叫了一聲,然後又“呸”了一聲,瞪了一眼趙廣,心道這小子當真不東西,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能忘記。


    然後這才改口道,“紮哥特兒?他來漢中了?關城……不是馬將軍在守嗎?怎麽會被人截下?”


    “聽說是那馬太守,還有錦城的來人截下來的。”


    馮永一聽,心裏一驚,馬上想起了幹酪一事。


    這馬大嘴,怎的這般小氣?不就是拖了幾天幹酪沒給他?他就給老子搞出這種事?


    媽的,你這是打算明搶了?好歹這裏麵也是內府參與呢,難道你就那麽大膽,連皇後的錢都也搶?


    不過馮永再想起諸葛老妖在錦城連阿鬥的錢也敢搶,這馬大嘴好歹是他的弟子,搶皇後的錢……未必……不敢啊。


    要不然哪來的一脈相傳的說法?


    心念電轉,嘴裏同時問道,“錦城來人了?是誰?”


    “蔣公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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