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鎮,周捕頭帶著捕快坐在牌樓下麵曬著太陽,為了不引人注意捕快們早就脫了那身差服,換做江湖遊俠打扮。


    “頭,那新來得李捕頭成嗎?這都一上午了,連個音也沒有!”一名捕快望著周捕頭說道。


    周捕頭身靠牌樓將橫刀至於膝前低語道:“等等看吧!”


    “我覺著那小子賣相不錯,特別是背的那個劍匣,可不是小門小派能拿得出來的。”老高接著話茬說道。


    另一名翹著二郎腿,嘴裏叼根幹草的捕快說道:“賣相好頂個屁用,頭就應該先秤秤那小子斤兩再說。”


    隻聽此時周捕頭低咳一聲,眾人便沒了言語,有的捕快抬頭望天,有的閉目假寐,有的則哼著小曲……


    樂善仁背著藥箱被一群學子簇擁著送出了東籬鎮,經過牌樓時,樂善仁麵帶微笑的瞥了一眼牌樓下東倒西歪的捕快們。


    此時周捕頭靈機一動,起身笑道:“這位醫者可是遠近聞名的樂大善人?”


    樂善仁轉身拱手笑道:“不敢當,鄙人正是厚德山莊的樂善仁!不知幾位是?”


    周捕頭有些窘迫的笑道:“俺們兄弟幾個是永嘉郡安樂幫的,本是要去會稽郡辦事,可路過仙霞嶺的時候丟了買陸財!”


    樂善仁笑道:“幾位安樂幫的兄弟,可是遇到難處,需要鄙人幫忙的盡管說。”


    “俺們在永嘉郡就聽說過樂大善人樂善好施,喜交江湖朋友!本想著到莊子上求助,卻礙於臉皮薄沒好意思去,卻未曾想在此處碰見了樂大善人,所以兄弟才……”周捕頭的臉色就像喝了一壇老酒一樣,紅彤彤的。


    “安樂幫的兄弟恁地麵薄,既知我為人,還有啥不好意思的,走隨我到莊子裏吃飽了再說!”樂善仁笑道。


    周捕頭回頭望著眾捕快罵道:“還傻愣著幹嘛!還不快謝過樂大善人。”


    樂善仁出莊子的時候是一個人,這回莊子時竟然呼啦啦一幫人,守門的下人都看楞了。


    樂善仁,朝那守門說道:“還不去找管家備上一桌酒席,好好招待一下安樂幫的朋友們。”


    安排了吃食,樂善仁這才引著安樂幫眾人進了莊子……


    厚德山莊後宅院門前,李太平朝著丫鬟離去的背影擺了擺手,同時嚷了一句“可看著點腳下!”。


    原來李太平在後宅門前等了許久,才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提著果籃往後宅走來。


    那小丫頭眼看著便要走進後宅,卻忽然一聲痛呼,隻見其丟了果籃雙手捂著腳踝,眼淚汪汪的樣子讓人看了很是心痛憐惜。


    “多麽可愛的小丫頭,怎麽走路這麽不小心!”李太平心中暗想的同時,將左手握著的小石頭扔到了身後。


    這條通往後宅唯一的碎石路,小丫頭走了沒有一萬回也有八千,可從來沒崴過腳,今天會崴腳都是因為門前那個壞人手中石子兒惹的禍。而那壞人唯恐小丫頭不崴腳,手裏還備了另外


    一個顆小石子。


    李太平忙上前去,幫著把地上的果子裝進果籃,很是關心的說道:“有沒有扭傷腳踝?”


    小丫頭哪裏知道,她會崴腳罪魁禍首便是眼前此人,不由得很是感激的說道:“多謝郎君,奴婢還好!”


    暗裏當惡人,明裏當好人,李太平為了搭訕也是夠黑心的。不過一人飾兩角的效果不錯,幾句話便與小丫頭聊成了朋友。


    這世間什麽樣的女人最好哄,一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知在家裏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二是,大宅子裏滿腦子憧憬未來的小丫鬟。所以李太平這個油嘴滑舌賣相還算不錯的郎君,把小丫頭哄得暈頭轉向,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都與人說了。


    聊了小半個時辰,小丫頭才想起來夫人和小姐要吃水果,這才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回了後宅。


    目送小丫頭離開,李太平皺著眉回了客房。通過哄騙,樂家那點糟爛事李太平都知道了,特別是樂善仁這些年對家人的冷落,還有樂悠悠對父親的恐懼,而最為重要的的是,李太平套出了樂悠悠的生辰八字。


    乙醜年、丙寅月、正月十五、午時。


    李太平算了算忽然震驚的起身,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豈不是說樂悠悠便是純陰之體。李太平腦子裏飛快的閃過自打見到樂善仁之後的一幕一幕……


    陰柔內力,人口失蹤,純陰之體,一年兩次外出行醫,家人不和,這一切的一切串成線後,都指向了樂善仁便是那為惡之人。


    李太平忽然笑了,笑的很苦,這世間可算出了個大善之人,卻未曾想這大善之人竟也是大惡之人。


    李太平懷疑,樂善仁在修煉一種陰毒的功法,而這種功法要想精進必須得有純陰之體的少女做那爐頂才成。


    一年兩次外出行醫,失蹤兩名少女,說明樂善仁每半年要換過一個爐頂,所以李太平並未急著去找那樂善仁攤牌,因為盼弟興許還活著,他得先確定了盼弟生死再說。


    正想著,樂善仁的聲音卻打門外傳來。


    “太平老弟,酒菜備好啦,而且還有幾位安樂幫的朋友,要給太平老弟介紹介紹。”


    李太平換上笑臉推門而出,望著樂善仁笑道:“那敢情好,正所謂朋友多路好走嗎!”


    當李太平出現在厚德山莊行善閣時,看著那一桌子人,不由一愣。


    “說好的在東籬鎮等信號,這怎麽都跑來莊子了,就不怕讓樂善仁一鍋端了!”


    李太平心中暗想,口中卻說道:“莊主,莫非這幾位便是安樂幫的好漢?”


    樂善仁大笑著為眾人一一介紹,眾人見過禮這才落座。


    周捕頭和老高的演技那不是吹的,可比戲台上那些靠賣戲吃飯的強多了。把一個小門派裏鬱鬱不得誌的小人物演活了,仿佛周捕頭和老高真的是那安樂幫的幫眾。


    李太平沒想到捕快不但要會斷案,還得會這一手。


    大乾朝凡


    是有點身份的人都瞧不起捕快,可就是這樣一份差事,竟然也不是你想幹就能幹,想幹好就能幹好的。捕快這份差事難混,上官要政績要安穩,當捕快的就安穩不了,想混日子還是趁早改行。


    這頓酒飯吃的賓主盡歡,一直到喝到日落半山才結束。李太平趁著樂善仁離席為人治病之時,將他的發現和判斷告知了周捕頭。


    李太平和周捕頭在嘈雜的推杯換盞中,定下了夜裏行動的方案。


    月疏星稀,厚德山莊宛若嬰兒般睡的香甜。厚德山莊不是山寨,不是宗門,也不是什麽世家大族,夜裏壓根就沒人守夜,僅有的兩個護院,也睡得一個比一個沉。


    李太平背上劍匣推門而出,輕輕敲了敲周捕頭和老高的房門,便往厚德山莊靜室走去……


    周捕頭與老高對望一眼,抓起橫刀將眾捕快集中到一間客房之內。隻見其將眾捕快圍攏過來,輕聲低語道:“若一會事情出了圈,猴子你跑的最快,你什麽都不用管,隻要趕緊將此事報於縣令知曉便成!老高你行事向來老練,一會若動了手,你去後宅穩住夫人小姐。其他人,沒說的與我衝殺便成。”


    眾人領命,客房便又回歸寂靜,眾捕快一個個打起精神,等著李太平的信號……


    李太平一直走到靜室小院前,都沒看到一個喘氣的,而且靜室外也無人看守。小丫頭說過,靜室小院是厚德山莊的禁地,任何人沒有老爺允許不得入內,而且到了夜裏老爺便會在靜室練功,直到次日早上為止。


    李太平的輕身功夫很好,若說李太平對自己哪樣功夫最滿意,輕功必然是第一位,因為老道士說過,打不過要跑,若是跑不過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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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道的輕功卻是上乘武學,李太平對此很滿意,不過卻對此功法的名字很不滿意。李太平覺著,當年太平道那位先祖太隨意了,要麽就是腦子被驢踢了,不然怎麽能起一個如此不堪的功法名字。


    “驢上樹——這是什麽功法名字,咋想的?難不成驢子學了這門功法都能上樹!”李太平心中抱怨著,而且不是抱怨一回兩回了。


    李太平這些年跟人打架,不怕別的,就怕人家問“朋友輕身功夫不錯嗎!不知是何門,何派,何功法?”。


    你說人家若是問了,你說是不說,若是說了的多丟人。李太平曾經如此問過師傅,可老道士卻說“啥是返璞歸真?大道至簡?這便是!”。


    李太平站在靜室門前,憑著一口真氣,把呼吸都停了,功慣雙耳聽著靜室內 的動靜。站了半炷香,李太平卻皺起了眉頭,皆因他什麽都沒聽到,靜室內安靜的可怕,別說是人了,恐怕鬼都沒有一隻。


    不過李太平很沉得住氣,並未急著進入靜室,他怕樂善仁還會龜息之術一類的功法,現在進去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攤牌了。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太平輕手輕腳的將靜室門推開了一道縫隙,借著微弱的月光,朝靜室內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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