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塗大案、李國泰,七個字,過去了十幾年二十年,大興城內依舊畏如虎豹,談之色變。


    侯文遠給哥嫂上了香,步出小院,望著曾經熱鬧的府邸,忽然大笑著說道。


    “這個家很快又會熱鬧了,因為這個家的主人回來了!”


    說著,侯文遠拍了拍李太平的肩膀:“知道為什麽,這個院子還是李家的,而未被聖上送予他人嗎?”


    李太平疑惑的望著侯文遠,他不知道侯文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由開口道:“莫非是叔父從中……”


    侯文遠苦笑道:“叔父的麵子可沒那麽大!這麽說吧,聖上是知道有你這麽一個孩子的,可他隻是裝作不知,因為聖上覺得當年很有可能是錯怪了你父親,所以這宅子便一直留著,也並未對你趕盡殺絕!”


    李太平皺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皇帝做錯了事,不肯認,又想彌補我,便睜一眼閉一眼了?”


    見侯文遠苦笑點頭,李太平冷聲說道:“這天下誰人都可犯錯,唯獨皇帝不能!他若錯便是生靈塗炭的局麵,他若真覺得愧對李家,那便應當下罪己詔才對!”


    侯文遠搖頭道:“血塗大案,證據、證人皆有,那是鐵案,除非你能把案子翻過來,不然聖上是不可能打自己臉的!”


    “那我就去查,直到我爹娘沉冤得洗!”


    侯文遠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明日與我一同麵聖吧,之前我把你調進大興城,老皇帝已然把你查了個底朝天!”


    見李太平眉頭微皺,侯文遠不由說道:“放心吧,老皇帝這一輩子除了女色繞不過去,其他的事情還是能拎得清,不會對你下手的,若是想斬草除根,這些年我和老道士也不見得保的下你!”


    李太平搖頭道:“我並非擔心自身安危,隻是不知如何麵對老皇帝,畢竟我爹娘算是死在他手裏的!”


    侯文遠盯著李太平的眼睛說道:“這案子背後定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你父親和老皇帝,都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你不能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皇帝的頭上,那對你父親和弘道帝都不公平!”


    “你若想為父報仇,就必須借助老皇帝的手,才能真正翻出那幕後之人!”


    李太平知道叔父說得有道理,這件案子侯文遠和師傅查了十幾年都沒有頭緒,顯然不借助皇帝手中的權力,是很難水落石出的。


    “我明日會陪叔父進宮麵聖,希望弘道帝不會讓我失望!”


    李太平借著月色離開了侯家,直奔京兆府而去,他要去尋甘蔗,因為京兆府才是大興城真正的地頭蛇,很多事隻有那些常年混跡大興城的捕快才知道。


    可當李太平回到京兆府,卻傻了眼了,因為京兆府的大門又被人堵了,而且這個老頭子很不講理,不管何人何事,都不許跨過那道門檻。


    “老人家,您有何事,可以跟我說,我跟京兆尹大人還是能說上話的!”


    劍北狂回頭望著眼前的年輕郎君,冷笑道:“老夫用不著跟京兆尹搭關係,你小子隻要能把李太平那個狗雜碎給我找來,這大門你隨便走!”


    門內捕快中有午時便見過李太平的,這陣子不由笑得前仰後合,卻強忍著不敢發出任何聲息……


    李太平皺眉看著眼前的老者,心想“老子今日剛到大興城,招你惹你了,怎的還罵上人了!”。


    劍北狂,見年輕郎君皺眉不語,還以為此人並不認識李太平,便很不耐煩的嚷道:“找不來那個狗雜碎就趕緊滾,莫要礙老夫的眼!”


    李太平其實這兩個月一直憋著火呢,此時平白無故讓人罵個狗血噴頭,這火氣便打著滾的往上翻,不過在動手前,李太平還想再問上一嘴。


    “老人家,那個叫李太平的狗雜碎,是怎麽得罪您了?您老要如此大動幹戈堵京兆府的大門?”


    劍北狂見年輕郎君問起原由,不由氣得須發皆張,怒吼道:“大興城誰不知老夫乃盧公家供奉,李太平那狗雜碎竟敢毆打盧家小公子,這是沒將老夫放在眼裏,老夫今天來便是來領教那狗雜碎的高招來了,有本事就把老夫的門牙也打掉!”


    李太平算是聽明白了,這人是找打了來了,不由問道:“老人家博來的名聲不易,就不怕打不過,丟了麵子也丟了裏子?要我看不如和解算了,免得毀了一世英名!”


    劍北狂大笑道:“大興城誰人不知,老夫的名號是打出來的,我會輸給那狗雜碎?至於和解,等老夫打掉他的門牙再說不遲!”


    “老人家,高姓大名啊?”


    “老夫劍北狂!咦,你問這作甚?”


    李太平一邊活動手腳,一邊笑道:“沒什麽,隻是單純的想知道,什麽人嘴巴這麽不幹淨,這麽欠揍!”


    “你敢戲耍老夫!你到底是何人?”


    李太平正身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太平是也!”


    隻見劍北狂忽然仰天狂笑。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子受死吧!”


    二人就要動手,卻見一架馬車奔到京兆府門前停了下來,簾子還沒掀開,便聽車中傳來一聲冷哼。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京兆府衙門前喊打喊殺?難道不知大乾朝是講律法的嗎!”


    簾子掀開,略有醉意的甘蔗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劍北狂……


    “老夫劍北狂,乃正八品的武官,打一個不入流的小吏犯了哪門子的律法!再說,你又是何人?”


    “京兆尹甘蔗!怎麽連我也要一起打嗎?”


    說著,甘蔗走下馬車,朝著劍北狂走去……


    劍北狂雖狂,卻也沒狂到不知分寸,畢竟從三品的京兆尹,他若打了,都用不到明日太陽升起,大理寺就得請他去住兩天,而且說不好就得在裏邊常住。


    不過麵對甘蔗的怒視,劍北狂不但一步未退,還等瞪著大眼睛一副你敢打老子的樣子。


    對於劍北狂來說“他是不會先動手的,不過京兆尹若是敢先動手,那就另當別論了,說不得打兩拳解解氣,他也是敢的,到時就算鬧到聖上那裏也沒啥好怕的,畢竟是你京兆尹毆打朝廷命官在


    先!”。


    大乾朝官員之間政見不合,吵鬧罵街那是常有的事,偶爾吵不過了也有動手的。擼胳膊挽袖子的事,別說在京兆府門前,就算在含元殿那也是有人幹過的。


    捕快是吏並非官,所以麵對劍北狂時,是不敢先動手的,畢竟毆打朝廷命官那是要吃官司的,可李太平不一樣。隻見其打懷中取出潯陽郡校尉魚符,望著甘蔗說道:“大哥,還是讓我來吧!這老家夥倚老賣老,光說是不頂用的!”


    甘蔗看了看李太平手中魚符,忽然想起這小子還有著一層身份,那麽隻要打的過,打了也無關係。


    “可有把握?”


    李太平點了點頭說道:“拳怕少壯,打他沒商量!”


    “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甘蔗大步走入京兆府,低語道:“這人什麽根底?”


    捕快們忙道:“戶部尚書家的護院?老頭子很能打!”


    “武散官,沒啥實權,不過背靠大樹,狂的很!”


    甘蔗皺了皺眉,心裏暗自盤算“好你個盧照興,一邊跟我吃酒套關係,一邊派人踢場子,你可真夠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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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照興這陣子正開心呢,因為今天的酒吃的很順利,從言語中就能知道,甘蔗並非書呆子,是懂得為官之道的,既然懂得那麽已後很多事就好辦了。


    可臉上的笑並未持續多久,因為他的二子盧琛跑了回來,告訴了他一件事情。盧大人的笑臉僵住了,轉而怒道:“壞事的女人!還不趕快備了馬車去京兆府!”


    夜裏大興城一般人可是不敢亂跑的,若是被金吾衛撞個正著,輕了挨頓板子,重了那是不死也要脫層皮的。可戶部尚書家的馬車,卻是沒人敢盤查的,不但不敢盤查,遇見了那是要一路護送的。


    二十幾騎緊緊護在馬車兩側,沿著寬不下百步的大街,一路疾奔……


    這二十幾騎的頭是右金吾衛隊正曹滿金,這人剛過而立之年,是個言語不多的狠角色,特別是右臉有一道從眉峰延申到下顎的刀疤,讓其顯得更加凶狠。


    隻見其吊在隊伍的最後麵,望著戶部尚書的馬車直皺眉頭。


    大半夜鬧能,顯然不是小事,說不好就得麻煩上身!可現在已然撞見了,再想裝作沒看見,肯定是不行的,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護住馬車上的人。


    甭管馬車裏的是不是尚書大人,隻要那馬車出了事,他這個隊正就得跟著倒黴,若是人在出了事,肩膀上頂著的那顆腦袋沒準就得搬家。


    隻見其策馬追上手下,深冷的說道:“都給我機靈點,莫要一時大意害了大家!”


    車輪碾軋青石板的聲音,再配上急促的馬蹄聲,大半夜能傳出好遠。幾個剛打西市酒醉而歸的世家子,忙躲進陰暗的角落裏,偷瞄著金吾衛騎兵遠去,方又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這幾個小子一看便知是慣犯,這種夜不歸宿的事定然是沒少幹。


    京兆府門前燈火通明,看好戲的捕快們,點燃了油燈,正興致大高的望著門前空地上那兩位劍拔弩張的一老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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