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花也不曉得這種反應到底是什麽意思。問:“大師兄?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


    下麵有個清脆的聲音道:“這石頭,要麽亮要麽暗。亮就是靈台大好的,暗便是靈台不太好的。可你摸上去,即沒有亮,也沒有暗。”


    大師兄向那邊看了一眼。


    劉小花也看過去。


    原來是那天山下的小姑娘。


    她應該是鼓起勇氣才開口說話的。臉紅得要命,卻還是聲音很大。別人看她,她就把下巴昂得高高的。


    “不錯。”大師兄點點頭。


    那小姑娘聽到自已受到肯定,眼睛便更是亮晶晶了。


    可劉小花卻茫然了“那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一點天份也沒有,所以石頭才沒有反應嗎?”她心裏咯噔一下,有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緊張地看著大師兄。


    明明之前在村子裏,她拿起那塊小石頭的時候,石頭亮了呀。為什麽現在結果卻不同了?


    大師兄皺眉想了想,才說:“這世間萬物想要有智慧,必得聚天地之靈氣,還要有機緣,才能成精成妖。人卻不同,人是萬物之靈長,在胎中便受惠於天地。所以,這世間除了死了和行屍走肉,並沒有無靈台無靈根的人,隻是天賦有差罷了。”


    劉小花鬆了口氣“難道是石頭壞了嗎?”


    大師兄想了想,叫弟子拿了一把弓來,指指場地盡頭的靶子說:“你射射看。”


    “可是沒有箭”劉小花愕然。


    “對。你射射看。”


    劉小花把弓拿起來。看了看過處的靶子。


    場地這麽大,靶子小的連紅心都看不清楚了。這怎麽可能射得準呢?


    “什麽都不要想,隻想怎麽才能射得準。”


    劉小花努力地調整自已的呼吸,雙手穩穩的,一手握住弓一手拉起弦。盡力擯除腦袋裏麵的一切雜念。眼睛緊緊地盯著靶子。


    大師兄在一邊說:“能看見紅心嗎?集中全部注意力,找到紅心。你天賦異稟一定能行的。”


    劉小花卻心中一喜,大師兄難道看出自已有什麽獨特之處嗎?便聽他的話,立刻專注於靶子上麵。


    一開始她什麽也看不見,但是突然的,就好像腦中靈光一閃,誰把靶子放大了一樣,她連靶子上的紋理與小小的裂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她驚喜異常,連忙鬆手射去。因為太專注去找紅心,找到之後又太過驚喜,所以弓弦彈開之後,她才想起來自已是沒有箭的。


    可是,出人意料的,卻有一團小小的白光,從她手中彈出來。


    雖然隻是彈出去在空中蕩了蕩,就摔在地上消散了,可那刺目的光亮,卻像太陽一樣耀眼。


    劉小花喜不盛喜放下弓,立刻就呆住了,原來根本不是因為她眼睛有什麽異能,才能把遠得恨不得在天邊的靶子看清楚的。


    而是因為靶子自已向這邊飛過來了……


    因為在同一條直線上,它飛得又快速又穩當,就好像是她憑自已的力量創造了奇跡一樣,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大師兄卻非常滿意,點點頭“你靈台並不空蕩。”一彈指,那靶子又快速地飛了回去。


    劉小花陡然經過了‘狂喜’和‘失望’,明白自已並沒有什麽特異的功能,真有打他一頓的心!!可想到自已到底是彈出白光來了,又高興起來。要不是他這樣,恐怕她的注意力也難從‘手裏有沒有箭’轉移走。


    “靈台有物,問心石卻試不出來?”大師兄皺眉道:“我見識淺薄,也無法明白這件事的緣故。得要問過師父才行。不過”扭頭對劉小花說:“你也不必憂心。這並不是什麽大事。”


    劉小花悶聲道:“知道了”得到些許安慰,到底也心寬了些,再想到以前在族廟裏,那姬六身邊的侍女同自已說的話,更是釋然了。靈台再爛的人都能用藥堆起來,自已有什麽好怕的?就算是是真的天賦不好,頂多以後多吃藥就行了。她覺得,自已更應該討好大師兄才是,畢竟丹藥這一塊,都在大師兄手裏。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中始終對大師兄懷有一種厭惡的感覺,站在他身邊都不舒服。


    這時候,空同急匆匆跑過來,大叫“師兄,師兄,出了件奇事!”神采飛揚的。


    大師兄走過去,空同附耳說了半天。


    大師兄聽完點點頭,對一個伺候在旁邊的弟子道:“把衣裳、心經都分派下去,再給他們每人分一塊昨天劃出來的荒地。有什麽雜事今日一並都安排妥當。明日起可就沒那閑功夫了。”


    那個聽令的弟子正是一開始守在山門下的小弟子。劉小花與他見過一麵的。


    他聽了吩咐,立刻稱是。


    大師兄安排好,便急匆匆地走了,像是有什麽事。


    空同卻沒走,跑到劉小花身邊神神秘秘說:“快,你快把東西都領了,我帶你去看個稀奇。”可見劉小花心事重重,又不免問她:“怎麽你第一天就做錯了事,大師兄訓你了?”


    劉小花搖搖頭。她本來是想快點去找師父,問清楚靈台的好有個定論的,可想想,師父身體不好恐怕正在休息,不如晚點再去,便打起精神來問空同:“去看什麽稀奇?”


    “你不是問我魔精獸怪是什麽,還怪我講不清楚嗎?今天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叫你長長眼。”空同興致勃勃催促她:“你快點去把東西領了啊。”


    劉小花到有了些興致,連忙說:“那你等著我。”轉身就跑過去,跟新弟子們擠在一起去領心經,衣裳什麽的。


    那些新弟子們不知道是敬畏她的身份,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都繞著她走。


    唯一一個站得離她近的,是那個在山腳下打過幾個照麵的小姑娘。


    她看了劉小花一眼。猶豫一下,過來對劉小花說:“小師叔祖如果有事,便先去吧。心經和衣裳我會幫小師叔祖領的。田在哪裏,也幫你記下。”


    說完這些話,臉已經漲得通紅了,連忙補充道:“想來小師叔祖是不用種田的。但要是那位師兄分了你的田,我再幫你記著在哪裏。”到底是年紀小,有心想要與人攀交情,可臉皮很薄。後麵幾句話說得磕磕絆絆的。


    邊上的人見了,隻是用譏諷的目光看她。小姑娘臉紅得要滴出血的,卻十分倔強堅強的樣子,還狠狠地瞪了那些人幾眼。


    劉小花問她:“你叫什麽?”


    她見自已的法子似乎管用了,很高興,連忙恭敬說:“我叫徐四九。是四月初九生的。就叫四九。”


    “那多謝你。”劉小花沒有推辭,她想跟這些新弟子打成一片。若是別人的好意統統拒絕,人家雖然覺得你很客氣,到底會有疏遠的感覺。受了這個小丫頭的人情,以後再還她就是了。人跟人之間,不就是你幫我一下,我幫你一下才關係日漸親近嗎。


    徐四九慌連擺手:“不用不用。不值得一謝。你,你是師叔祖”她解釋道“我是四師叔祖係下魯平的弟子。要叫你小師叔祖的。孝敬尊上是我們小輩子應該做的。”她對著跟自已一般大的劉小花,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是很難的,扭頭看著自已的腳尖,十分局促不安,大約是覺得自已做得太狗腿了,很羞愧。


    可還是硬著頭皮忐忑地道:“如果以前我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師叔祖,你不要怪我就行了。我並不是有心的。不曉得你的身份,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七皇子。”


    說完又急忙抬頭為自已辯解:“以後你要做什麽,隻管叫我做。不要趕我走。我家裏人想把我賣做奴仆。要是小蓬萊不收我,我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他們一定會把我抓回去的。我家裏把我養到這麽大,費了那麽些口糧,斷不會肯做賠本的買賣。”


    說著眼中已經泛起了淚光來。嘴唇緊緊地抿著,很勉強才沒有哭出來。大約還是想維持最後的麵子吧。小姑娘有些自尊心,覺得在別人麵前哭出來是很丟臉的。


    劉小花抬頭,便看到七皇子站在隊伍最後麵,抱臂露出一臉壞笑,見她看過去,還對她吊而郎當地行了個紳士禮,滑稽得很。劉小花覺得好笑,也不知道七皇子曉不曉得他爹已經不在世了?她扭頭問徐四九:“是不是七皇子怎麽你了?”


    “沒有沒有。”徐四九立刻就擺手,真的要哭出來的樣子“是我自已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以後別理他。他腦子有病。嚇唬你玩的。講的話都當不得真。他自已還寄人籬下呢,不能拿你怎麽樣。而我麽,雖然輩份比你高一點,可跟你一樣也是新弟子,哪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報複你呢?”劉小花安慰她。


    徐四九眼睛紅彤彤看她:“真的嗎?”


    劉小花正色說:“你也說了我是師叔祖,這小蓬萊裏麵,大過我的也就隻有幾位師兄和師父了。我即然是長輩,自然要有長輩的胸懷,怎麽會因為小事就跟你們小輩一般計較。豈不是自降身份。”


    “到也是。”徐四九到底是孩子,聽她這麽一說,便真是鬆了好大的一口氣,連聲道:“多謝!多謝你!”又發誓自已一定幫她挑最好的衣服最新的書。就樂顛顛地跑了。


    劉小花本想跟七皇子說說聖帝的事,可想了想,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難道走過去說“喂,你知不知道你爹死了?”


    她想著,七皇子既然是不知道,就先別說了,讓他過幾天輕省的日子吧。以後知道了,盡有他傷心的時候呢。雖然他是穿越來了,但到底是血親,難過傷感是難免的,就像陳氏與自已一樣。不論是身不由已也好,發自真心也罷,到底是這俱身子的親人。


    於是劉小花便就停下步子,回去空同身邊。


    空同興衝衝帶著劉小花向西邊的山峰去。


    兩座峰相隔得遠,可走上去卻能一步幾十米。想必這裏跟劉家族學的登天台是相似的,不過並不做任何限製,便是空同這樣有修為的人,也不受影響。


    路上劉小花好奇地問:“方才你把大師兄叫走,是不是為了這件事?”


    空同點頭,喜氣洋洋說:“小蓬萊既然落坐在濱洲,這邊村子也好城鎮也好,但凡有什麽異事,都會上門來求。二師兄今日在主持,熱鬧得要死。可我一看,其中竟然有這麽稀奇的事情,連忙攬過來。但我對藥材並不了解,所以便請大師兄出頭。”


    劉小花不解“方才又說是魔怪獸妖,現在又說是藥材,難道是取那些東西身上的材料做藥嗎?”


    空同隻是笑,神秘兮兮的不回答她。不過想起來什麽,反問劉小花道:“我聽丹房的人說,你對藥村很有些見識?昨天我過去,正聽到丹房的人,在大師兄麵前說你的好呢。說煉藥的時候,有一樣藥材因為外形相像,放混了,你卻一眼就辨別出來?如果不是你要出大亂子。”


    劉小花回想了一下,卻不記得有沒有這回事。昨天她心情太緊張了,哪裏在意這些小事。


    空同正色問:“可那兩樣藥材卻是極其少見,別說兩樣能分得清楚,就是見過一樣的人都少之又少。尋常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你怎麽能認識那麽稀罕的藥材,還能分辨得這樣清楚呢?”


    “我在田城的時候,跟在厲大先生身邊學的。”劉小花不慌不亂地回話“不知道五師兄知不知道他?”


    “噢。他啊。那就難怪。他手裏很有些好東西的。你見過也就不奇怪了。”空同釋然“那你可要同大師兄說清楚。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必得懷疑你的來曆。”


    劉小花心中一凜。


    今天早上大師兄看到她的時候,就是對她心存疑慮的?難怪她站在大師兄身邊就感到不自在。可是,大師兄分明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來,隻是多看了她一眼罷了。她怎麽就能感受到威脅。並且強烈到,不想呆在他身邊?


    就好像是身體的一種本能反應,感受到了危險就想逃跑一樣。她並不以為自已有這樣厲害的本能。可劉小花雖然對自已的反應感到疑惑,但很快,這個疑惑便淡化了。


    這沒有什麽重要的。她這麽想:可能隻是自已測靈台的事不太順利,神經太緊張了,所以疑神疑鬼的。


    所以她立刻非常輕率地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不願意再去深想,可她自已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的。就好比昨天晚上,她明明一夜都感覺到額頭上癢癢的,卻一直懶得起來看,今天早上,也並不因為找不到那個包而多心一樣。


    注意力都被放到了眼前發生的事情上。


    一開始,劉小花以為空同會帶自已去什麽戒備森嚴的地方。


    可空同卻把她帶到了很普通的一座大院子。這個峰最低,離山腳也最近,院子就跟普通人居住的地方沒有兩樣,不過擠滿了人,有人提著雞,有人拖著羊。看打扮,農人也有,帶仆人的富人也有。


    長隊一直排到山路上去。吵吵鬧鬧的比集市還熱鬧。


    守在門邊的弟子一見空同和劉小花來了,便立刻大聲喝斥他們“不要吵了!”


    那些人立刻便安靜下來。顯出什麽恭敬的樣子。


    可過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始說話,從低聲絮語變成了相互喊話。


    弟子們也無可奈何。


    好在空同也習慣得很,並沒有多說什麽。帶著劉小花進去之後,繞過這些人,到了後麵。停在一個較為安靜的廂房前麵對劉小花說:“我就不去了。一會兒大師兄又要說我不務正業。你去吧,大師兄不會怪你的。有師父在呢。他要叫你出來,你就把師父抬出來,最頂用了。再說他心中對你有懷疑,你這時候跟他說清楚最好不過了。”


    劉小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舍不得這個機會,作好了準備進屋去。


    一進去,卻發現並沒有什麽大大出手的場麵。大師兄坐在迎門的正位上像是在待客一樣。


    有個姑娘坐在東麵。她全身發抖,臉色發白。不知道在跟大師兄說什麽,說著說著,就會扭頭向屋外看。見到劉小花進來,嚇了一跳。立刻就站起來,警覺地向後退。問劉小花“你是什麽人?”又問大師兄:“你認得她?”


    不等回答,又問劉小花:“你認得我嗎?”


    劉小花以為她精神上有什麽問題了,連忙看向大師兄。神經病人的思維與別人不同,她怕自已回答不當,會有嚴重的下場。


    大師兄卻不看她。


    那姑娘盯著劉小花看,又順著她的目光瞪著大師兄半天,猛地跳起來,厲聲問:“你們追來了!我認出你們來了!別裝了!”說著,不知道從哪裏猛地拔出一把劍來。


    劉小花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不小心撞在門上。


    明晃晃的陽光灑到屋裏來,照在劉小花身上。


    那姑娘看了,突然鬆了口氣,好像人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見劉小花奇怪地看著自已,連忙致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是嚇怕了。他們嚇人得很。你不要怪我。”


    劉小花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但也沒有多問,隻是說:“不妨事。”


    這時候大師兄問:“要不要把窗戶都打開?”


    可那姑娘卻猛地搖頭:“不要不要!就這樣。就這樣。”不肯到陽光裏去。也不讓人把門關上。


    劉小花琢磨,這個大約便是家裏發生了什麽異事,前來求告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事,能把人嚇成這個樣子。


    “你已在小蓬萊了。不用再擔心。就算是有人追你,也追不到你的。你繼續說吧。”大師兄看了劉小花一眼,示意她坐下。別杵在別人麵前。


    劉小花想坐得離那個姑娘近一點,可卻下意識地選了一個離大師兄最遠的地方坐下。


    那姑娘受到安慰,點點頭。好像心中安寧了不少。


    卻並不繼續說,還是擠出帶著幾分驚惶的笑臉來,問劉小花:“你是誰?認不認得我?我仿佛覺得你眼熟得很。”


    劉小花怕再刺激她,再不敢去看大師兄,認真打量她搖頭道:“我不認得你。我是小蓬萊的弟子。”


    那姑娘反而安心了。鬆了口氣,便繼續跟大師兄講起事情經過來“起先,我也並不覺得那村子有什麽不同。隻是天氣不好,一直是陰天。再就是覺得,那裏的風俗也有些奇怪。村子裏的人,每天聚集在最大的禾場上,全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做什麽。


    我是客,自然不好多湊熱鬧,隻是遠遠地看過幾回。


    村子裏也還有一些在這裏歇腳的路人,大家湊在一起,好奇地議論過村裏這些奇怪的習慣。


    不過許多地方都有自已的習俗,最忌諱外人亂來。再說村子裏也沒有做出什麽更奇怪的舉動來。我師兄和師父都不在,我更不敢闖禍。所以我謹言慎行。”


    劉小花這才明白,原來她也是修士。看來她是有什麽事沒有辦事來找小蓬萊幫忙的。


    那姑娘講著,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思考這話要怎麽說,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可一天,村民們抓來一個人。那個人被抬進村來的時候,好不嚇人,一直在尖叫著,說什麽‘我不是我,我不是我’。”


    她說著,向大師兄道:“你說,這句話是不是聽上去很尋常?隻是個瘋子罷了。”


    大師兄點頭。她才繼續說:“我也以為尋常。問一個村民發生了什麽事,他說,這個人是村子裏的人,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嚇著了。我既然是跟著師父師兄一起去的,自然知道這村子裏確實常發生奇怪的事。畢竟正是因為這些事,村子裏的人才去了我師門求告的。所以當然也不覺得奇怪。後來,村民把那個人搬到村子的祖廟裏麵去,不一會兒,他的尖叫聲就不再傳來了。我們這些外鄉人不好過多地插手人家的人事,便各自散了。第二天,我卻看到那個瘋子跟正常人一樣,與一個村民有說有笑地坐在路邊上下棋。”


    那姑娘神色跟見了鬼一樣,向大師兄說“他談笑風聲,好像半點事也沒有。並不像瘋子。我當時便想,一個人,瘋病怎麽能好得這麽快?”


    又對劉小花問道:“你說。是不是奇怪得很!”


    那神色即興奮又帶著恐懼。


    劉小花順著她說:“是啊。怎麽好得這麽快?”


    她立刻道:“所以等村民進屋去了,我便過去問他,我問你昨天是怎麽了?你猜他怎麽著?他卻一臉茫然,看著我反問:昨天?昨天什麽事?。好像一點也不記得昨天他是怎麽發瘋發狂的。反而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我。看得我心裏在發慌。這時候,我見村民回來了,立刻就做無事走開了。


    我走遠了回頭,看到那個人還站在那裏,正跟村民看著我。那目光,平白就叫我起了一身冷汗。


    回了客所,再想到師父師兄離開得突然,就更加懷疑了。


    他們離開村子的時候,跟本沒有與我交待一聲,還是後來我問起來,村民才說,他們去辦事了。我當時,卻不曾疑心。這個時候再想起來,卻覺得哪裏不對。那時候便是我睡著了,師父也應該叫我起來才是。我在山裏呆了百年,都沒有出來,現在出來,自然是曆練來了,又不是享福來的。怎麽能辦正事不帶我呢?要睡覺什麽時候不好睡?非得那個時候讓我睡嗎?


    可到了第二天,村子裏的村長便來找我們,說既然在這裏要住一段時間,便要照他們的規矩行事,所謂入鄉隨俗嘛。叫我們每天也去禾場上。


    既然在人家的地盤上,我也不好反對。以為隻要自已警覺一定便行。


    可我雖然很警覺了,去到禾場上之後,不知道怎麽的,還是著了道。


    好像隻是一個晃神,我就整個人都動不了。直挺挺站在那裏,像腳下生了根。與我同來那些人也全都動不了。站在那裏,卻好像睡過去了一樣。


    我眼睜睜看著村民們向那些人圍過去,不知道在做什麽。


    那些人被村民擋住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過了一會兒,也有幾個人向我走過來。”


    這姑娘說到這裏,便又急又怒說:“我當時真是後悔死了,覺得自已不應該來的。又生氣,為什麽師父和師兄趁我睡著的時候,丟下我一個人在在這裏呢?可事已至此,生氣害怕也於事無補。


    所以我也隻好假裝自已失去知覺,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可那些人向我過來之後,我竟然就真的昏了過去。”


    那姑娘說著,站起來向劉小花走了幾步,好像生怕小蓬萊的人不相信自已似的:“沒有任何異味,也就不是迷藥了。可我身上也沒有受任何傷。他們也沒有念任何咒法,到底是有什麽法子能叫我昏過去呢?我一點也想不明白。雖然我修為尚淺,可到底是有一百來年。他們又隻是普通人而已。”


    一步步,竟然問到劉小花麵前去了。


    仿佛是在質問她一樣。


    劉小花見她這樣神經質,便小心退讓,說:“想必是有什麽不為人知道的奇法。後來如何了?”


    “也是。”那姑娘沉思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等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了,我發現自已被安置在一個獨屋裏麵,這屋子裏什麽都有。一看就是居家常住的。我一醒,便有個老翁叫我去吃飯。我並不認識他,可他的語氣和行為卻好像我們是很熟識的關係。我察覺不對,也不敢表現出什麽事,便順著他的話說。等走了出去卻我發現……”


    那姑娘停下來,臉上顯露出痛苦與嘔心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飯桌上的碗裏裝的水紅紅的粘粘的,帶著腥味。那老翁拿起來,喝得咕咕做響,見我不喝,卻不說話,隻是盯著我看。那目光冷冷的,帶著懷疑。


    我隻得假裝無事,把碗端起來。一口下去,我便知道那是人血!!


    我喝了人血!!


    當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大概是求生之心占了上乘,竟然真的把那碗人血喝完了。那老翁見我喝了,才鬆了口氣,我就趁著他鬆這口氣的時候,一劍殺了他!!


    然後我在屋裏呆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發現這裏出了事,才出門。


    可也不敢表現出害怕或者想逃跑的樣子,隻假裝是沒事到處轉轉一樣。


    一路上我又遇到了好幾個跟我一樣的外村人,可他們似乎一下子都變成了這村子裏的人。”


    她全身都開始發抖了“前一天我們才在一起說這個村子有多奇怪,現在他們卻變成了村裏的人。見到了我,還跟我說話。不過都是用熟稔的語氣,說的是村子裏的閑事,就好像他從出生就呆在這個村子裏,而我也是從小在村裏長大似的。其中一個,還好笑似地提到村子裏某個人,早上發瘋被抓到祖廟裏去了。


    可我一聽便知道,肯定那個外鄉人是醒過來卻還清醒,被村民發現了所以處置掉。我心裏害怕,卻不敢表現出半點事,勉強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就發現其中有幾個人可能也同我一樣,還是清醒的。因為他們雖然假裝在閑聊,偷偷對我打手勢。”


    劉小花聽得緊張起來:“你殺了那個老頭被發現了沒有?你們結伴逃跑出來了?那他們人呢?”


    那姑娘搖頭,呆呆坐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們是計劃逃跑。可沒有想到泄露了行跡。跑得慢的幾個被抓住了,不知道村民對那幾人做了什麽,不一會兒那個人竟然就乖乖同他們回去了。”


    劉小花問大師兄:“是不是什麽*的法術?”


    大師兄隻是對她搖頭,也不知道搖頭的意思是說‘不是*術’還是叫她不要多嘴打斷別人說話。轉而對那個姑娘說:“後來呢?”


    “後來,還剩下幾個人,我們先是想逃到隔壁村子去,可往那邊才走了幾步,打頭的那一個突然之間,就燒了起來!”


    “燒了起來?”劉小花驚道“人?”


    “對。‘砰!’一聲”那姑娘臉色白得嚇人,目光像針一樣刺著人,叫人磣得慌“活生生一個人,就好像一把枯草似的,突然變成了一團火。他身後的那個人連忙把我們都攔住。叫我們不要再往前了。我們這才注意到,雖然隻是一線之隔,可燒起來的那個站的地方已經是另外一個村子的地界了,那裏有太陽的,而我們站的地方卻沒有陽光。”


    “怎麽會這樣?”


    “不知道。”那姑娘全身都在發抖:“在村子裏不知不覺地,我們的身體已經發生了改變。不能呆在陽光底下。我不知道自已是怎麽了,也沒時間去想,既然去不得隔壁村子,隻好到處亂躲。


    後來我們這些人,當然被村民找到了,那才多大的地方,怎麽可能躲得過呢。


    最後我們被他們追到了河邊,麵前隻有一艘小篷舟在水麵上,除了這個村子的地界,外麵都是豔陽高照。


    前麵那個人被燒死的事,還記憶猶新,誰也沒有膽子敢站到太陽下頭,所以也不敢上船向外劃。


    眼看走投無路,這時候,便有一個人說‘這船吃水深,我們扶著船閉氣躲在水下,就不會起火了。’


    其它人紛紛讚同。可我一時害怕,鬼使神差地沒有上去。”


    她說著,便捂臉哭了起來。


    劉小花見她哭得可憐,難免心生同情。她在山裏與世隔絕呆了那麽多年,頭一次出山就遇到這種事,還親手殺了人,又在生死一線之間打滾,怎麽能不害怕呢。於是輕聲安慰她。


    她哭了一會兒,心情平複了些才繼續說:“沒料到,那船駛出了湖,船上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沒能躲好,還是躲在水下根本沒有用?總之有一個人,一下子便化成一篷火光,把船篷都燒掉了。失去了遮蔽,其它人一個也沒能活得成。


    瞬間啊,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連著船一起,加上幾個人,燒得一幹二淨。白灰隨著水流消失,很快水麵就什麽都不剩了。”


    那姑娘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我嚇呆了。沒注意村民已經追了上來。我也知道,如果他們抓住了我,我必然會跟那個發瘋的人一樣,很快就失去這一段記憶。真變成他們村子裏的人。永遠也走不掉。或者因為殺了他們的人,會被拉去償命。


    當時我想,反正都是一條命死在哪裏都是死,調頭就住隔壁村子跑。


    到也是奇怪,明明看上去很遠的村子,我才向著路上跑了幾步就到了。


    並且我衝了出去,竟然沒有著火。還差點撞在一個村婦身上。


    那村婦穿著蓑衣,牽著孩子,被我嚇了一跳。


    我這才發現,這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雨了。大概元祖保佑。


    我看到村婦才又明白,為什麽一開始覺得前麵那個村子怪怪的。”


    說著,那姑娘用一種非常滲人的目光看向劉小花。


    劉小花提心吊膽問:“為什麽?”


    “那村子裏,一個孩子都沒有。”


    劉小花明白她的意思。這就意味著,村子裏的人並不是靠生孩子來繁衍的。他們自有自已繁衍的手段。他們不知道是用什麽法子,將外人變成自已村子的人——這就是村子沒有孩子卻不絕戶的原因——他們將那些人,轉化成為自已的種類。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麽詭異得嚇人的存在。劉小花想想都不寒而悚。


    那姑娘呆呆坐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村婦見我驚惶,問我是怎麽的。我回頭看,身後並沒有什麽路,也沒有另一個村子隻有一片參天大樹林。我明白自已是逃出來了,嚇得大哭起來。村婦把我帶到她家裏,村子裏的人全被驚動了,由村長帶著人過來問我,問清楚事情大家都嚇了一跳。原來托我師門辦事的正是這個村子的人。可他們也不知道我師父師兄去了哪裏。還以為我師門中並沒有派人來呢。


    我想,既然是這樣,那師父和師兄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那村子裏卻是好人,跟我說叫我安心呆著,他們去給我師門送信,叫師門來接我。


    我們正商量這件事,卻看到有人影從雨幕中來”


    劉小花問:“是那個奇怪村子的人追來了?”


    “不是。是師父和師兄來了。原來我們去了那個村子之後,他們當時便察覺出那村子有問題,可已經去了,我又睡了,如果突然把我叫起來說要走,恐怕一個人都走不掉。所以師父便把我留在那裏,假裝說去辦事。跟師兄先出來。原想來,出來之後再想辦法把我救出來,可沒想到就怎麽也找不回去了。他們在林子裏折騰了幾天,都沒有結果。便想著到這個村子來歇歇腳再想辦法。卻沒料到我自已就跑出來了。”


    說到這裏,那姑娘長長歎了口氣,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事情到這個地步,我也隻有高興的。雖然受了驚嚇,可到底人都還在。師父師兄和我一樣,一刻也不想在那個地方呆,便立刻冒雨上路回師門去。”


    劉小花聽她講到師父師兄不見了,還以為她是來來求救的,叫小蓬萊幫她去救師父和師兄。卻沒想到現在全都回來了。難道她是想讓小蓬萊出麵,去那個村子裏頭?


    劉小花看了一眼大師兄。畢竟小蓬萊一向是他在理事的。


    大師兄正慢悠悠地喝著茶,雖然在聽著,可並不經心的樣子。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不知道在想什麽。


    姑娘一點也沒有察覺,又繼續說:“可我跟在師兄後麵走著走著,便覺得有些不對。”


    她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劉小花的手,急道:“你懂嗎?就是那種,說不出哪裏有問題,可偏偏感覺到不對勁。師父還是師父,師兄還是師兄。可我知道不對勁了。”


    劉小花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


    這姑娘的手涼得嚇人,好像沒有溫度一樣。摸上去又粗糙又硌手。讓她感覺很怪。可抽又抽不出手來。


    好在大師兄伸手拉了她一把。那姑娘的力氣好像就被化解了。劉小花急忙站到大師兄身邊去。


    那姑娘一點也不察覺自已多嚇人,繼續說:“我便像開玩笑一樣,突然對師兄說‘把衣服脫光’。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要罵我的。怎麽能叫男人脫光衣服?可他竟然問也不問我為什麽,就照辦。一下子,便脫得赤條條,半點也不覺得羞恥!我問他,師兄,你記不記得日前在山上跳的攤舞?師兄跳得可好看了,再給我跳一個吧。”


    這姑娘學著當時的語氣說話的時候,跟真的一樣。劉小花莫明打了個寒顫。


    那姑娘半點也不覺得,還在繼續說:“師兄一聽,就赤條條地走在前麵,當真歡天喜地跳起來。


    我回頭看師父,師父也不以為然,反而跟著笑。笑得還是那樣和藹。可我骨頭縫裏都是冰冷的。冷得牙齒直打顫,話都說不出來。他們對著我笑,卻叫我覺得可怕。我強裝鎮定,繼續跟他們說話,慢慢地,想落到後麵趁機逃跑。


    誰知道,他們警覺得很。


    我慢,他們也慢。臉上仍然在與我笑談,腳上卻是一點也不大意。我快他們也快。


    我向前看,竟然隱約又能看到村子的影子。原來他們又要把我騙到村子裏去了!!!


    我是死也不會回去那個地方!!我也顧不得其它的,拔了劍出來,一轉身,向師父腿上砍去。好運氣地砍了個正著。


    我撞開他就跑,也不敢回頭去看,也不曉得自已是在往哪裏跑。一直跑,跑到又遇上了那個村婦,才能喘口氣,回頭看,身後什麽也沒有。


    那村婦還好奇地問我:‘姑娘,你手裏怎麽抓著把草?不是說要回師門去,你師父師兄呢?”要帶我回村子裏去。可我嚇怕了,也不敢停下來,怕這個村婦也是假的,是那村子裏的人。是合起夥來騙我的。我便停也不停調頭向往出村的路跑。這幾天,我風雨兼程避著太陽,一直跑到這裏來。”


    那姑娘表情十分悲愴,似乎是想哭,可是卻一點眼淚也沒有流出來“我師父和師兄,想必是不在了。我是師父撫養長大的,這還是我頭一次跟師父師兄出門。卻沒料到是這樣的。請尊上一定要幫我們報仇。”


    大師兄聽完了,慢悠悠地喝了一盞茶,才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是這樣。不過是小事一樁。”


    那姑娘驚喜道:“難道尊上已經知道是什麽東西做怪了嗎?”


    大師兄卻不答,隻是反問:“你一個人來的?可還記得那個村子在哪裏?”


    “記得,記得。我記得清清楚楚。那信村子就是濱洲城往南十裏,那裏有個廢棄的路祠,順著路祠的方向左轉,就能到張周村。村婦就是那個村子的人。那個害人的村子肯定就在那附近。我從害人的村子跑出來,隻走了幾步就到了張周村。不過從張周走回去,卻是要略遠一點。恐怖是什麽障眼的法子。”她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急急地問:“尊上以為,那群居的會是什麽東西?”


    大師兄扭頭看向劉小花,說:“你以為呢?”


    劉小花想起空同的提醒,連忙說:“我隻跟著厲先生學了一些藥材上的事,卻並不太懂得妖異奇精方麵的東西。師兄要問我,我也不太懂呀。”


    大師兄雖然並沒有表態,可能看得出來,他聽到這句話之後對劉小花的態度緩和了一些。因為劉小花自已明顯地感覺到,對大師兄的退避之意少了。


    “也不是問你妖獸精怪的事,就是問你藥材。”大師兄說:“昨天聽說你在這方麵有造詣,卻沒想到是從厲大先生那裏學的。這到是你的福氣。他雖然人不怎麽樣,但本事到是有的。”


    那個姑娘見兩個人說起旁的話,有些焦急,說:“請尊上快一些。我怕他們這段時間又會害什麽人。”


    大師兄並不理會她,而是繼續對劉小花說:“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枯蘢草。”


    劉小花想了想,問:“是不是食肉的那種?”


    大師兄眼中多了一分興趣“你知道?那說來聽聽,枯蘢草有什麽習性?”


    “喜食人血。懼怕日照,以人殘骸為養料,一般生長在戰場僻陽之處,與一般的植物不同,它們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失去了能維持生存的養份,就會拔出根來,成群遷徙到別的地方去。”劉小花想不出來,一群植物大半夜裏把自已的根□□像動物一樣,結隊出行是什麽樣的場景。可再想到手劄上接下來說的話,心中卻是一凜。


    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空同會那樣形容這件事。


    “難道他們就是這枯蘢草成的精怪?”那個姑娘驚道。


    “想必是了。不過你既然跑出來,它們怕泄露行蹤,肯定早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大師兄見劉小花一直盯著那姑娘不放,便道:“怎麽?你覺得哪裏不對嗎?”


    劉小花猶豫了一下,便向那個姑娘問:“你既然有百年修行,為什麽遇到危險的時候,卻沒有使用術法呢?不管打不打得過,生死一線起碼要試一試。再說,有百年修行,很多術法都用得,你為什麽不用術法來趕路呢?想必千裏之遠,也能很快就到了。也就不必日夜兼程,搞成這樣了。”


    那姑娘呆呆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嚇壞了,沒想得起來。”又喃喃說“是啊,我怎麽忘記了。大概是嚇壞了吧。”


    “你以前喝過人血嗎?”劉小花問。


    “我……我以前並沒有……”


    “那你卻怎麽一喝就知道,那就是人血?這世間,許多東西都看上去紅而粘稠。比如我記得,有一種大補的湯,看上去就是那樣,喝起來腥腥臭臭的。這種湯,卻是修士們常喝的,雖然味道不好,但便宜,功效也不錯。你即是修士,自然也喝過不少。如果有一天,遇上別人突然給一碗形似的東西,照理說,應該會第一個反應就是大補湯才對,為什麽卻一口咬定是人血?”


    那姑娘回過神來,氣憤道:“難道你以為我是在騙你嗎?我受了這麽多罪,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騙著你們玩的?”她腳上的鞋子都磨破了,身上風塵破破,頭發亂蓬蓬的。嘴巴和臉上都起了皮。


    劉小花卻不理會她的質問,而是繼續問道:“你哭的時候,為什麽不流淚?”


    “什麽?”那姑娘怔怔的,隨後氣道:“我不流淚又有什麽要緊的,也許我是嚇怕了。我怎麽知道我為什麽難過卻流不出淚來?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你卻還問我這些不相幹的話。是不是有那個村子,你們一去就知道了!難道你以為我是要坑害你們?你們堂堂小蓬萊,要坑你們,合眾宗派之力才能行吧。再說我們無怨無仇!!為什麽你們不相信我!”


    她又急又氣,忿然站起來。即是委屈,又憤慨。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劉小花說。


    “那我們快走啊。也許順著痕跡還能找到那些精怪搬到哪裏去了。也好一舉鏟除,免得害到別人。”說著又想到了自已的師兄和師父,難過得大哭起來。可憑她怎麽難過痛苦,卻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


    劉小花飛快地避開她的手。站到大師兄身邊,才覺得安全些,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她怔了一下。站在那裏卻不動了。


    劉小花到覺得她有些可憐,猶豫了一下才說:“它們是殺了人。可沒有殺你師兄,沒有殺你師父。”


    那姑娘一聽,表情就凶狠起來:“你為什麽要幫它們說話?你怎麽知道它們沒有!!那些跟我同去的人,都已經……都已經不再是人了…………”


    “那些人根本不是跟你同去的!”


    “你胡說什麽?胡說八道什麽?!明明就是一起的,他們是路過那個村子的!結果被村子裏的精怪害了!我們住在一個屋子,我能不知道嗎?那個屋子,村子裏的人還派了人看守,我早該知道村子裏的人心懷不軌的!”那姑娘聲音又尖又細,刺得人耳膜都要穿了。連麵容都扭曲得擠在一起,異樣可怖“我會幫我師兄師父報仇的!你們不想幫忙,就算了!你們不想幫忙,惡!大惡人!你們助紂為孽!”手裏提出劍來,劍身光亮如秋水。發出輕吟。


    劉小花又退了一步。


    大師兄皺眉:“你怕什麽?你既然想明白了,就說給她聽。”


    劉小花深吸了一口氣,便又挺直胸來。道:“路那個村子的人,確實是被精怪所害。這是實話。但我隻是說,你看到的那些,不是跟你同去的。”


    “你說什麽鬼話!!”奸姑娘尖嘯著想衝過來。可是不知道被什麽阻擋,不能前行一步,隻是怒目而視。


    “枯蘢草,生於死地,長於骸骨之上,吸食死靈怨氣而生。天長日久有道行高深者,吞食活人之生靈。所以別名又叫瘋草。”這是手劄上記的。


    劉小花對那姑娘道:“知道為什麽叫瘋草嗎?因為吞食活人魂魄是很危險的,畢竟活人不像死靈,死靈隻有怨氣存世,頂多吸食之後煞氣大一點。可活著的人,有七情六欲有記憶。所以我說,那些路人確實是被枯蘢所害,可跟你一起的那一些並沒有被害。你的師父和師兄,也根本被葳蘢草害死,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師父,不是你師兄。你根本不是你,又哪來的大仇要報?”


    那姑娘愣愣站在那裏,過了好半天才道:“你說什麽?你胡說什麽?我不是我,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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