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可是覺得我很殘忍?”徐章看著一臉駭然的徐文問。


    徐文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甚至於連看著徐章的眼睛都有些不自然。


    徐章信步上前,拍了拍徐文的肩膀,說道:“若是四哥在那年水患時去過淮南,看到餓殍千裏,數十萬百姓家園被毀,數萬百姓喪生於洪水之中,無數家庭因此變得支離破碎,以四哥的性子,怕是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才肯作罷!”


    徐文和徐章的性格又不同,徐文素來便是個正派的,眼裏揉不得沙子。


    徐章前一刻還能夠和曾廣文談笑風生,此刻卻又有人頃刻之間便給他施以天下間最殘忍的刑罰。


    若是換了徐文,隻怕一上來就砍了曾廣文的腦袋。


    在曾廣文詫異的目光之中,徐章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縣衙正堂,看著周遭倒下的屍體,自家袍澤和叛軍混在一處。


    “把屍體都斂了吧!”


    “諾!”


    親衛們聞言,便開始招呼人手收斂屍體。


    孫平寇壓著曾廣文去了縣衙大牢,暫時關押,等找到了人手之後,再施以刑罰。


    徐文仍有些忐忑的跟在徐章身邊,心裏還在對比著如今的徐章和以前的徐章之間的差別。


    一聲“四哥”卻將他從思索之中喚了回來。


    “啊!”徐文還沒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以。


    徐章神情有些低落的道:“咱們去看看長梧吧,聽說那廝中了一箭,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徐文的心底的忐忑立馬拋到了九霄雲外,擔心的道:“長梧受傷了?”


    徐章頗為詫異:“你不知道?”


    徐文搖頭道:“昨夜一直忙著廝殺,又沒人通知我!”


    徐章道:“放心,已經找軍醫看過了,隻是皮外傷,並未傷到筋骨!”


    徐文哪裏還能坐得住,立馬急匆匆的拉著徐章就往長梧那裏去了。


    到了地方,才在院裏就能聞到濃鬱刺鼻的藥味。


    徐章對自家兄弟還是不錯的,城破之後,天聖叛賊或是被擒,或是被殺,自然也不乏那些機靈的,直接丟下兵器,脫了衣甲,換上尋常百姓的衣飾,四散躲在城中的。


    官軍初入定遠,以前的縣官胥吏們不是被殺就是從賊,大家都半斤八兩,誰也不怕誰會檢舉,大不了互相攀誣,紅口白牙誰不會說。


    徐章也沒有大肆在城中搜捕叛軍,隻下了禁令,不許百姓上街,全程戒嚴,四麵城牆之上盡皆駐紮下重兵。


    城裏那些個被叛軍占了的宅院屋舍,自然也落入了官軍之手。


    府庫裏頭那些天聖叛賊掠奪而來的大批錢財,自然也順理成章的入了徐章的口袋。


    都說當兵苦,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既不似文官那般清貴,被詡為清流,賺足了聲明,又做不了太大的官兒,又可為何還是要有那麽多人趨之若鶩。


    無他!


    賺錢爾。


    文官貪汙,被查了出來,還有可能會被貶謫抄家!


    可若是武將,打一場仗下來,就賺的盆滿缽滿了。


    不過徐章還是夠意思的,先前所許諾的那些獎勵從來沒有打算賴過。


    對陣亡兄弟的撫恤也已經桌人在統計了。


    昨天晚上,在縣衙後堂裏頭看到那堆了好幾間大屋的金銀珠寶之後,徐章就已經讓人開始準備了。


    長梧所在的地方,本是一個四進的大宅,屋舍數十間,本是叛軍不知哪個頭領的宅子,被徐章用來安置傷兵了。


    還不隻是這一座宅子,臨近的好幾座大宅子,都被徐章改成了兵營,用來安置傷兵。


    長梧是騎兵統領,先前救下那位勇毅侯的時候,斬了叛軍一個護法,本就立了大功,徐章早就有意提拔他做騎兵營的指揮,隻是想再磨磨他的性子,叫他別太飄了,可還沒來得及宣布任命,就和叛軍幹上了。


    長梧立功不小,雖然受傷不算重,但還是住進了特級病房。


    徐章和徐文過去的時候,這廝正在呼呼大睡,因蓋著棉被,倒是看不清傷勢。


    徐章著人叫來軍醫,問起了長梧的傷勢。


    軍醫說得清楚,因披著鎧甲,是以長梧這傷本沒有什麽大礙,隻傷了皮肉,並未涉及筋骨,可昨夜長梧受傷之後,卻還在勉力殺敵,用力過度,牽動傷口,流血過多不說,還險些傷到經絡。


    好在沒什麽大事兒,已經取了箭頭,做了處理,上了金瘡藥,包紮好了。


    隻是十天半個月之內,長梧都別想動武了,否則的話,若是牽動傷口,加劇傷勢,那條胳膊怕是都要廢掉。


    好在,修養十天半個月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徐章和徐文都鬆了口氣。


    又走到‘病房’門口,往裏頭瞅了幾眼,長梧睡的正香甜,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二人盡皆鬆了口氣。


    “一夜奮戰,四哥且先去休息吧,待養足了精神,還有大把的事情等著四哥忙呢!”


    一夜廝殺忙碌,兩人皆已經是身心俱疲。


    徐章隻眯了一個上午,便被王破敵喚醒了,這也是徐章休息之前就囑咐的。


    醒來之後,徐章洗漱的同時,聽王破敵匯報起昨日的戰損和收貨來。


    “昨夜一戰,咱們本部共損失三百二十六人,其中輕騎營折損一百零三人,神射營折損七十二人,本部步卒一百五十一人。”


    “平寇哥帶來兩千人馬,折損了二百二十四人,受傷者高達四百,大多都是攻城時折損的,如今城中剩下的可用之兵隻剩下兩千出頭。”


    徐章點了點頭,這個攏共將近五千的人馬,折損和受傷的加起來才一半出頭,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徐章自然知道,長梧口中的兩千可用之兵還包括了那些受了輕傷,但卻不影響行動的。


    “斬獲呢?”徐章更關心的是


    王破敵徐徐說道:“不算上昨天白天的,昨日叛軍襲營之時,我軍斬首三百餘級,大多都是神射營的戰果!收攏降卒五百有餘。”


    “而後攻城時,殺賊三百有餘,收攏城內降卒兩百有餘,城外回援的叛軍也殺了大概有四百有餘,剩下的大多趁著夜色逃竄,不知去向何方。”


    “表公子統領的輕騎沿途也殺了不少叛軍,隻是距離太遠,且太分散,具體的戰果還在統計。”


    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底層的百姓,普遍存在夜盲症,一到夜裏,隻要光線昏暗,就跟個瞎子似的,什麽也看不清了。


    徐章自統兵以來,練兵的同時,每日都會弄來不少牲畜的內髒,做成美食,給士兵們食用,一方麵是為了改善飲食,另一方麵,就是為了補充士兵們身體裏頭缺乏的維生素A。


    <a id="ads" href="/">【本站首發,最快更新】</a>


    數月下來,倒也頗具成效。


    如此戰果,倒也不算差,畢竟隻是一夥剛剛拚湊而來的廂軍鄉勇,成軍不過數月,“繳獲呢?核算過了沒有?”


    王破敵點頭道:“已經核算過了!”


    “共繳獲金兩千兩,銀錠三萬五千兩,銅錢三千多貫,另有珠寶玉石,珍貴的古籍畫冊無數,屬下等人估算不出價格,那些珠寶玉石都歸攏在一處,另外那些分不清年代的古籍畫冊屬下都已經讓人另外收攏起來,等候五爺處置。”


    徐章眼睛一亮,隨即沉聲說道:“依著先前所說,將該給兄弟們的撫恤和獎勵都分發下去,你親自監督,若是有人貪墨,直接就地斬殺,絕不容情。”


    “諾!”孫平寇亦麵色凝重的沉聲應到,語氣鏗鏘有力,眼神堅定鋒利如刀,已然帶上了幾分冷意。


    “五爺放心,此事屬下一定親自監督,絕不容有人搗亂!”


    孫平寇知道徐章的性子,平日裏看著人畜無害,沒什麽脾氣,實則骨子裏卻是個最認死理的,以前自己沒有能力的時候,看到隻能忍著,可若是在徐章自己手底下,該給手底下人的,一分一毫都不會少。


    可若是那些不該他們拿的,若是染指了,以徐章的性子,絕對要遭殃。


    打死是不可能打死的,徐章不會無緣無故的粘上人命。


    可將那些人賣去礦上,賣到那些個苦寒之地,受盡折磨,一輩子看不到希望,或是直接打殘,丟到莊子上當豬養著,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兒。


    “你辦事,我放心!”王破敵可以算是從小跟著徐章一起長大,自然深得徐章的信任,委以重任不過尋常。


    長梧和徐文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連續數日,徐章都呆在定遠城內,組織人手鞏固城防,收攏城內百姓,頒布種種政令,前事既往不咎,令軍中文書主簿將城內百姓悉數重新登記造冊,實行保甲製度,五戶為結,十戶為保,互相監督督促。


    今後若有從賊者,及時檢舉者有功,或是獎勵銀錢,或是獎勵田地,同樣是視情況而定。


    從賊者若是被查出來之後五戶或者十戶連坐,也是視情況而定,以情節嚴重與否。


    頭幾天,無數百姓爭相湧到衙門,相互檢舉揭發,就是為了徐章許諾的那點獎勵。


    直到衙門再次出具一條政策,若查無實據,肆意舉報者,拘留三日,這才將城中百姓們的熱情少少減退了些許。


    ………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農家子開始的古代生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混亂不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混亂不堪並收藏從農家子開始的古代生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