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嶺南傳來捷報,殿前司都指揮使顧廷燁,在承州大破叛軍,大獲全勝,殺賊五千餘,俘虜賊眾萬餘,先鋒營指揮使沈從興陣斬敵方大將七員,其中就包括上次在淮南攻破官軍包圍,逃竄不知所蹤的天聖國二皇子元武。


    賊首元昊被顧廷燁一箭重傷,率殘兵敗硬生生殺出重圍,遁入山林之中,不知所蹤。


    至於那些從賊的山民,不少都在顧二派出的密使勸導之下迷途知返,選擇了和顧二合作,裏應外合,將天聖教的一眾首腦一網打盡。


    唯一可惜的是,賊首元昊實在是太過狡詐,疑心極重,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任何人,最後關頭竟然被他察覺到了不對,提前給逃了。


    顧廷燁已經派出麾下大批人手四處追繳殘餘匪寇,並且懸賞賊首元昊,給出了白銀千兩,良田百畝的豐厚獎勵。


    曹太後看到嶺南送回來的軍報之後,鳳顏大悅,可對於逃脫的賊首元昊卻十分當即便下令將對賊首元昊的懸賞提高。


    若能生擒者,賞金千兩,良田五百畝,取其首級者,賞錢三千貫,良田同樣是五百畝。


    同時朝野上下也盡皆鬆了口氣。


    自嘉佑十二年起,屢次三番,接連數年的天災人禍,已經把朝中大臣們折騰的夠嗆了。


    如今新帝登基不過數月,就再度爆發叛亂,若是平叛失敗的話,還指不定會穿出什麽流言蜚語來呢。


    若是再出來幾個有心之人私下煽動,可以想要攪混局勢,弄出亂子來,簡直輕而易舉。


    長柏和許貞更不必說了,好友平叛成功,立下大功,回朝之後,等待他的必然就是加官進爵,大肆封賞。


    徐章的心情也還不錯,若不是孟州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著落,百餘漕幫兄弟的性命至今也沒個交代的話,徐章的心情隻會更好。


    朝會之上,刑部侍郎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將孟州血案當堂奏報。


    曹太後聞言之後,當即便勃然大怒。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還有如此膽大包天之輩,視朝廷法度於無睹······”


    曹太後的憤怒並不奇怪,現如今嶺南的叛亂都還沒有徹底平定,再加上先前的逆王掀起的那場乙巳之變。


    如今孟州境內,竟然又出現這麽一起涉及數百條性命的大案。


    若是長此以往,朝廷威嚴何在?律法的威嚴何在?


    “啟稟大娘娘,此事決不能姑息,朝廷必須徹查,嚴懲幕後之人。”


    “臣等複議。”


    ······


    這一次文武群臣們的意見出奇的統一。


    曹太後臉上還有些憤憤之色,目光挪到立於百官最前列的韓章身上,當即便道:“韓大相公有何高見?”


    韓章拱手躬身回道:“諸位同僚言之有理,微臣附議。”


    “不過此案發生已有數月功夫,先前刑部便將此案卷宗送至大理寺和政事堂,微臣與錢相公商議之後,已經命刑部徹查此案,可惜卻一直沒有頭緒,這才拿到朝會之上,請大娘娘決斷。”


    刑部侍郎在這個時候奏報此事,自然早已和韓章通過氣了。


    曹太後眉宇之間皺起的川字愈發深了。


    “韓大相公和諸位愛卿言之有理,此事必須徹查,嚴懲真凶,已彰顯朝廷威嚴,維護朝廷法度,震懾宵小之輩。”


    “不知哪位愛卿能擔此重任?”


    殿中群臣,已有不少人下意識便悄悄抬頭,看向了立於文臣前列,躬身未語的徐章。


    可眾人卻出奇的默契,沒有一人出言舉薦徐章。


    按理說現如今徐章身為大理寺卿,年輕力壯不說,能力如何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是朝廷當真有意徹查此案的話,徐章無疑是擔任主官最好的人選。


    徐章的地位足夠高,若是讓徐章擔任主官的話,既能夠彰顯朝廷對於此案的重視程度,也利於協調各衙門之間緊密配合。


    可惜的是,滿朝文武近百人,卻無一人出言舉薦徐章。


    有推舉刑部侍郎的,有建議讓大理寺少卿擔任主官的,也有建議讓禦史台的官員負責總領此案的,但就是沒有一人說起徐章。


    對此徐章卻沒有半點不快,這本就是他希望看到的。


    此案任何人都可以去主導,唯獨他不能摻和。


    長柏、盛紘早已經得了徐章的囑咐,自然不會再舉薦,孫原和楊啟平心底清楚,現如今徐章已經足夠出挑了,若是再拔尖冒頭,不給旁人機會,隻怕當真就要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是以這二位也沒有舉薦徐章。


    孫原推舉了刑部左侍郎寧宣,楊啟平則舉薦禦史台的一位監察禦史。


    甚至還有人建議讓盛紘去查這件案子。


    “徐愛卿身為大理寺卿,不知可有什麽合適的人選?”曹太後見眾人意見不統一,正好又瞧見了躲在百官之中偷懶的徐章,便直接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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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章躬身出列,恭敬的到:“此事孟州衙門和京西提刑按察使司已經調查數月有餘,卻沒有半點線索。”


    “孟州衙門和京西路的提刑按察使司的同僚們對於孟州和京西路的了解,遠勝於臣等這些在東京城裏頭當差的官員,連京西路的同僚們調查數月都沒能找到半點蛛絲馬跡,微臣是怕······”


    話說到這裏,徐章卻沒有繼續了。


    可不論是坐在珠簾之後的曹太後,還是玉階之下,大殿之中的文武群臣們,都聽出了徐章話裏的意思。


    “徐卿正此言何意?”可明白歸明白,還是立馬有人跳出來反駁:“聽徐卿正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朝廷就對此案置之不理,任由京西提刑按察使司繼續對此案調查不成?”


    “調查數月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沒能尋到,等他們查清此案,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若是一直差不清楚,難道就仍由幕後的真凶逍遙法外不成?”


    ······


    麵對幾個愣頭青的質問,徐章不疾不徐的解釋道:“望大娘娘明鑒,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吾等倒要看看徐卿正的高見了!”徐章神色如常,掃了一眼這個說話的愣頭青,不由得心中感慨,不愧是禦史台的言官,果然是六親不認,誰都敢懟。


    “大娘娘容稟,微臣年少閱曆淺,隻是心中擔憂,便忍不住開口,幾位大相公入朝為官數十載,經驗閱曆遠勝於微臣這個晚輩,想必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珠簾之後的曹太後微微點了點頭,可惜隔著一道簾子,群臣都看不清。


    “徐愛卿言之有理!”


    曹太後朗聲道:“韓大相公,錢大相公,此事如何處置,你們先行商討,待有了結果,再上奏陛下和哀家吧!”


    曹太後雖然垂簾聽政已有一段時日,但和嘉佑帝比起來,卻還差了些許魄力。


    一場朝會,還是沒能將主官的人選給定下來。


    散朝之後,宮門之外,長柏叫住了徐章,說是老太太許久未見徐章和明蘭夫妻倆,想念的緊,今日一早已經差人去了侯府,叫明蘭回家去了。


    盛紘坐上馬車,徐章和長柏則驅馬並排朝著城西積英巷而去。


    皇宮之內。


    小皇帝趙宗祥扶著曹太後回了寶慈宮。


    寶慈殿裏,憋了一路的小皇帝終於忍不住問道:“母後,徐侯文武雙全,對母後和朕又忠心耿耿,屢立奇功,智計卓絕,如今又領著大理寺卿的差事,此次孟州血案,正好便在徐侯的管轄範圍之內,母後何不順水推舟,將此案交給徐侯徹查?”


    小皇帝眸光微閃,眼中閃爍著幾分崇拜:“以徐侯的本領,定能將此案徹查清楚,將幕後的真凶揪出來,還那些枉死的百姓一個公道。”


    曹太後拉著小皇帝的手,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可眼眸之中,已然帶上了幾分別樣的神采。


    “此事沒有陛下想的那麽簡單。”


    小皇帝皺著眉頭:“這案子裏頭難道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曹太後語氣祥和的說:“陛下可知,這次被劫的那些貨船和被殺的那些百姓,和徐章有何關係?”


    小皇帝搖了搖頭。


    曹太後道:“被劫的貨船上麵裝著的就是徐家的貨物,那些被殺的船工護衛們,也都受了徐家的雇傭。”


    小皇帝恍然道:“兒臣明白了,此案和永平侯府有關,徐侯自然要避嫌,不好摻和進去,免得被人說他因私廢公。”


    曹太後一手抓著小皇帝的手,另一隻手在小皇帝的頭頂揉了揉,臉上露出慈祥而欣慰的笑容:“陛下果然聰慧。”


    “這也是朝廷素來的慣例,但凡是涉及到某位朝臣的案件,朝臣們都得避嫌,徐章自然也不能例外。”、


    小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頭,起身衝著曹太後躬身行禮道:“是孩兒莽撞了,請母後見諒。”


    曹太後臉上笑容更甚,看向小皇帝的目光也愈發滿意:“陛下關心朝政,這是好事兒,哀家的年紀也到了,精力大不如前,日後朝中諸事,遲早是要交到陛下手中的,陛下現在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朝政繁忙,母後還是要注意休息,不可過度勞累,保重身體!”小皇帝關切的道。


    隨即又極為苦惱的道:“可惜孩兒尚且年幼,閱曆尚淺,不能替母後分憂。”


    曹太後欣慰的拉著小皇帝的手,滿是皺紋的手掌在小皇帝的手背之上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陛下有這番孝心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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