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崗之上,斥候高聲稟告。


    “將軍,第一道防線已被敵方騎兵衝破,剩餘幸存的所有將士皆以撤入第二道防線之內!”


    第一道防線,乃是宋軍臨時伐木趕至的拒馬樁,彼此交錯成排,為的就是阻擋敵人騎兵的攻勢,減緩他們衝殺的速度。


    孫平寇臉色沉著,讓斥候再探。


    而第二道防線,則是由大量的車輛橫木組成的防線,騎兵便是再厲害,也無法直接穿過這道防線,而且兩側的山崗之上,還有神射營的射手們在不斷以箭雨覆蓋這些西夏騎兵。


    而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之間的區域,便是兩側山崗上神射營所能覆蓋的最遠距離。


    孫平寇心裏明白,這第一批過來探路的騎兵,絕對不會是嵬名山通麾下西夏本部的精銳騎兵,而是那些由西域人吐蕃人組成的雜牌軍。


    若說這些人對西夏有多忠誠那肯定不至於,可嵬名山通卻能夠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


    又過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斥候再度來報。


    “報!”


    “啟稟將軍,敵軍已然越過第二道防線!”


    斥候的話音還沒落下,穀口之外,便想起了神武軍那整齊劃一的喊殺之聲。


    “開始了!”


    第一道防線隻是為了讓敵人的騎兵減緩速度,第二道防線,才是真正的第一道防線。


    “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戰的結果了!”孫平寇壓低了聲音喃喃歎道。


    ······


    拂曉之際,一夜過去,昨夜那場雨也在後半夜徹底停了下來。


    可廝殺卻從未有過一刻停止。


    嵬名山通鉚足了勁兒想要一舉擊潰孫平寇這個雖是後起之秀,可難纏程度卻還要在那些個西軍宿將之上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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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麾下的兵馬在寧州被攔了好幾個月不得寸進,心裏早就憋了不知多少邪火。


    廝殺起來,自然極為賣力。


    眼看著天色愈發明亮,朝陽未生,山穀之外,遍地屍首,低窪處積淌的水窪也變得泥濘渾濁,廝殺卻還在繼續著。


    這場廝殺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甚至部分西夏騎兵數度衝入山穀之中,幸好穀內宋軍早已準備的十分充分,將衝入穀內的小股西夏騎兵一一斬殺。


    敞開的山穀之外,隨著雙方越來越多的人投入戰場之中,戰鬥的區域不僅沒有持續不斷的擴大,反而還在不斷的縮減。


    因為倒在地上的屍體,也在以極快的速度不斷的增加著。


    一具具屍體泡在泥水之中,鮮血和泥水混在一塊兒,將泥水也染成了紅色,也將一具具的屍首的麵目遮掩。


    唯一能夠確定他們身份的,也就隻剩下他們身上那截然不同的衣飾甲胄了。


    而此時此刻,守在穀口的一萬神武軍步卒,也隻剩下不足二分之一。


    三道防線皆被攻破,第四道防線也岌岌可危,石頭和沙袋組成的第四道防線,還有早已守在防線的步卒外加弓箭手。


    隻一夜功夫,一萬神武軍,就折損兩千有餘,傷者更是高達三千多。


    而西夏方麵,付出的損失更大。


    可卻仍舊不見有半分退兵的意思。


    此時此刻,不管是孫平寇還是嵬名山通以及兩邊的將領們,心裏頭都明白,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時機,若是錯過了今日,再想找到這麽好的機會擊潰孫平寇所領的宋軍,可就難上加難了。


    山穀東麵臨河的山崗之上,孫平寇麵沉如水,手持千裏鏡,望著穀口處己方已經陷入劣勢,即將迎來潰敗的戰局,心中難免生出幾分焦急。


    “讓西軍的步卒頂上去!”穀內尚有西軍步卒將近五千,可西軍的裝備遠不如神武軍來的精良,是以一直都被孫平寇當做後軍來用,如今局勢緊張,眼看著西夏人就要攻入穀內,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讓他們上了。


    一萬西軍,兩營步卒,一營弓弩,還有一營,便是火器營。


    可現如今之雙方早已殺成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莫說是威力巨大的火器了,就連弓弩的作用也被削減的厲害。


    隻能讓弓弩手們各自尋找目標自由攻擊。


    可戰場的混亂程度,卻極大的限製了弓弩手們的輸出。


    “將軍,不如先上一營?”一旁的小鄭將軍卻忽然建議道。


    孫平寇心中一跳,這才猛然想起來,這可是他手上最後的步軍了,若是全壓了上去,那自己的後方,可就徹底沒了防護。


    “鄭指使是擔心敵軍繞過山穀,從後方來襲?”


    小鄭將軍麵色凝重的點頭道:“嵬名山通麾下可不全是騎兵,自前日開始,咱們就沒見他手底下的步軍全部出動過,昨夜一夜廝殺雖然慘烈,可大多也都是騎兵。”


    孫平寇才是徐章任命的主將,小鄭將軍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可有些話卻不能不說。


    素來沉穩的孫平寇,眼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神武軍將士紛紛殞命,在這危機的關頭,終究還是失了一份沉著。


    孫平寇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方才過於激動了,連忙摒去腦中雜念,沉聲道:“鄭指使言之有理,嵬名山通並非易與之輩,不得不防!”


    “傳令,讓林度領本部兵馬,前往穀口支援。”


    “讓神射營分出一千弓手,警戒後方,火炮營調整陣型,分出三十門調轉炮口,和神射營一同警戒後方!”


    昨夜大雨滂沱,雨還沒停,西夏大軍就殺了過來,等雨停了,也快天亮了。


    孫平寇和小鄭將軍雖然早有預料,卻也沒法將火器營平寇變走。


    “傷兵們情況如何?”孫平寇問小鄭將軍道。


    孫平寇坐鎮中軍,指揮作戰,小鄭將軍則是主動請纓,攬下了後勤等所有的差事。


    小鄭將軍答道:“好在出兵之前,咱們就備了足夠的軍醫和成藥,那些個受傷輕一些的都已經處理妥當,就是有些傷重的,咱們軍中條件簡陋,估計······”


    這話一出,孫平寇以及周遭的袍澤們盡皆呼吸一滯,情緒難免跟著低了下去。


    與此同時,山穀以北數裏開外,嵬名山通的帥旗赫然立於此處,迎風招展的帥旗之下,一身金甲,騎在馬背之上的嵬名山通,何其醒目。


    “啟稟王爺,野利將軍傳回消息,求王爺在給他半個時辰,宋軍第四道防線,馬上就要攻破了!”


    嵬名山通望著山穀的方向,平靜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熾熱,一寸也不曾挪開。


    似乎山穀裏頭有什麽絕世珍寶在吸引著他。


    “元雄!”嵬名山通沒有做出回應,口中忽然喊出一個名字。


    “末將在!”隻見一魁梧雄壯,手持一杆狼牙大棒的黑漢子策馬而出,單手握拳抵胸,粗壯的嗓門也跟著響了起來。


    隻聽得嵬名山通下令道:“你帶領本部兵馬前去支援野利鐵戈,你給本王記住了,宋軍的那些火炮,一定要完好無損的給本王帶回來!”


    “末將遵命!”


    “去吧!”


    看著元雄這個自己麾下第一悍將遠去的背影,嵬名山通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


    他之所以不惜任何代價,甘願付出整個先鋒死士營數千人馬,乃至於本部騎兵步卒將近萬餘的折損,也非要拿下這座山穀,拿下山穀內的宋軍,為的就是前日那一個照麵就將他引以為憑仗王牌的鐵鷂子打的人仰馬翻,潰不成軍的火炮。


    連破環慶二州十餘縣,和宋軍對峙半年有餘的嵬名山通,早已從宋軍俘虜們的口中,知道了宋軍這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新式武器的名字來曆。


    可關於這些武器到底是如何鍛造的,嵬名山通卻人就是一頭霧水。


    自環慶二州被自己攻下之後,孫平寇就帶著人像王八似的縮在寧州,仗著十幾門火炮和那威力奇大的轟天雷,硬生生的將自己的數萬鐵騎和十餘萬大軍攔在了寧州以西。


    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事情。


    在每一個西夏人的眼裏,隻要慶州一破,他們的鐵騎便可順著蒲河的河穀地帶,一路南下,長驅直入,殺至關中。


    可現如今,孫平寇這個自己的手下敗將,卻給嵬名山通狠狠上了一課。


    一百多們火炮同時發射,一百多沒炮彈同時轟炸,縱使現如今火炮的威力和徐章前世那些五花八門的各種高射炮、炮擊炮相比還遠遠不如。


    孫平寇的做法,也正是依著徐章那一句,威力不夠,那就用火力來湊!用數量來彌補。


    若是以前,孫平寇龜縮在寧州,嵬名山通縱使心中滿是覬覦,卻也無可奈何。


    可現如今孫平寇就在眼前,那百多門威力巨大的火炮近在咫尺,似乎隻要伸伸手,就能將其握入自己手中。


    嵬名山通百戰出身,乃是西夏名將,又是西夏李氏一族的頂梁柱,皇帝的鼎力支持者,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這百多門火炮從自己的指縫間溜走。


    若是能夠把這一百多們火炮弄到手······


    見識過火炮的威力,嵬名山通甚至已經能夠想象,火炮到手之後,別說是區區一個關中平原了,就連整個大宋,乃至於契丹遼國,都將臣服在他的鐵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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