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世界裏新的紀錄,便意味著可以在史書上留下濃厚的一筆。


    但新的紀錄,也往往代表著新的風波。


    所以當丁寧回到梧桐落酒鋪,當他第一步跨入酒鋪時,長孫淺雪不悅的清冷聲音就已經響起:你一定要讓人發現你這麽快麽


    長孫淺雪的這句話包含著兩層意思。


    一層是你可以控製修為的速度,另外一層是,就算你想要這麽快破境,你破境之後也可以隱匿修為,不需要讓別人察覺。


    一定要這麽快。


    聽著長孫淺雪包含著兩層意思的這句話,丁寧異常幹脆的回答,然後看著麵籠寒霜的長孫淺雪輕聲解釋道:因為我想要讓薛忘虛風光。


    長孫淺雪似乎接受丁寧這個說法,臉色漸柔,但語氣依舊一貫的清冷:對於你而言,你顧慮的東西也太多了些。


    最終的結果是目的,不管能不能達到目的,我也希望過程能夠精彩一些,有意義一些。丁寧看著她,說道:越少羈絆的人可能越容易被人憎惡。


    和所有正常的老人一樣,薛忘虛睡得很早,但是醒得卻比絕大多數老人都晚。


    黯淡的晨光裏,張儀端著麵碗,停著屋裏傳出來的沉重但紊亂的呼吸聲,想到昔日薛忘虛的仙骨道風,想到七境之上的風姿,他就忍不住悲從中來,快要有眼淚滴進手裏的麵碗。


    他很擔心那種沉重的呼吸聲突然沒有了,或者薛忘虛永遠醒不過來。


    然而就在一滴眼淚將落未落之時,隨著一聲長長的呼氣聲,薛忘虛就此醒來,迎接長陵新的一天。


    聽到薛忘虛起身,張儀來不及放下麵碗便疾步走進小院。


    緩緩披衣的薛忘虛聽到門外急促的腳步聲,他腦海中便自然浮現起張儀倉促心急的模樣,他便忍不住嗬斥了一聲,跑那麽急做什麽,怕我睡死了不成。


    張儀一個錯步,僵在薛忘虛門口五六步處,有些氣急道:都快過年了,您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除了李道機之外,在丁寧未入白羊洞之前,張儀一直是薛忘虛最喜愛的弟子,隻是他也有些受不了張儀的迂腐和婆婆媽媽,原本聽到張儀這樣的話,薛忘虛白眉微豎,又忍不住要喝罵些什麽,隻是突然之間,他鼻翼抽動,嗅到了熟悉的香味,他便頓時好奇起來:張儀,你在吃麵


    張儀一愣,看了看手裏的麵碗,頓時有些羞愧,垂頭道:聽人說您和小師弟經常在巷口那家麵鋪吃麵,今日早起幫您準備些熱水,看您沒有起身,再聽麵鋪老板說過了明天便歇攤過年了,我便要了一碗嚐嚐,卻一時疏忽,您還未吃,我卻已然在這裏吃上了。


    薛忘虛卻是突然來了勁,還未完全披好外衣,便連聲道:你快推門進來讓我看看。


    張儀頓時十分疑惑,難道洞主這麽愛吃麵但對於尊師重道極其看重的他自然不敢有任何遲滯,他馬上一個箭步便到了門口,推門而入。


    薛忘虛定神往張儀手中看去。


    待看清張儀手中碗的顏色,他頓時一手伸著指頭點著張儀,一手捶床狂笑了起來。一時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又是怎麽了


    張儀臉都白了,心想小師弟托自己照顧,結果隻是一夜,洞主便失心瘋了的話,這可如何交待


    沒事,沒事。


    看著緊張得要撲上來的張儀,薛忘虛一邊收手揉著自己笑疼的肚子,一邊說道,下次記得到那家麵鋪去要自己帶碗.


    自己帶碗


    張儀還是覺得薛忘虛極不正常,這麵的味道和碗難道有什麽關係,更何況離得那麽近,那家麵鋪老板又那麽好說話,吃完將碗還回去不就好了


    你小師弟還沒醒


    薛忘虛強忍住笑,道:讓他和我一起去吃麵。


    好,我馬上去喊他。張儀心中覺得丁寧在場似乎才鎮得住場麵,頓時轉身就要往外跑。


    你跑什麽


    薛忘虛見狀又忍不住喝道:隔得這麽近,喊一聲他不就聽見了


    張儀怔了怔,為難道:這似乎有些失禮


    薛忘虛微怒,失什麽禮這是普通街坊胡同,你以為是什麽地方,你這麽婆婆媽媽,難道要我喊麽


    張儀頓時苦了臉,粗聲喊道:小師弟,洞主喊你過來陪他吃麵


    遠遠的,街口那頭的麵鋪響起麵鋪老板的回應聲:要兩碗什麽麵澆頭幫你們先做


    肥腸麵。


    丁寧清越的聲音響起。


    我也一樣。薛忘虛看了張儀一眼。


    張儀便隻得愁眉喊道:肥腸麵兩碗。


    要不再多喊一碗吧。薛忘虛這才有些滿意,看了張儀手中的麵碗一眼,你也帶個碗和我們一起去吃。


    這怎麽行。張儀下了決心一般,兩口便把碗裏的麵全部吃完,然後才歉然道:五穀本天子所賜,又經農夫辛勤播種,磨成米麵,豈可浪費。


    薛忘虛看著他鼓著腮幫子的樣子,輕歎了一聲,說道:你隻記這些古語,卻不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說法。你若是知道這洗碗之人喜歡時不時挖鼻孔,你還會不會如此說法


    張儀的眼睛頓時鼓了起來,麵上的神色極其精彩。


    也就在此時,丁寧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的小院中。


    張儀轉身,在看清丁寧的麵容的瞬間,啪嗒一聲,他手中的麵碗掉落在地,碎成數片。


    薛忘虛忍不住搖頭:就算是表示憤慨,也不要摔別人家的碗啊。


    張儀卻是如結巴般顫聲道:小小小師


    薛忘虛終於覺得異樣,他定定的看著走來的丁寧,眼睛也漸漸瞪大。


    第三境


    他呼吸有些不順,輕咳了數聲,不能確定般看著丁寧問道。


    丁寧微微一笑,開始端盆準備洗漱的熱水。


    這簡直是


    薛忘虛說了幾個字,實在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形容,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長陵城東郊外,有一處僻靜院落,院牆圍著的範圍很廣,然裏麵的建築卻小巧精致。


    一間灰牆黑瓦的小屋前,有一片天然的碧泉,四周全是荒草地。


    此時枯黃百草上覆蓋著白雪,中央的泉水卻是依舊靈動,散發著絲絲的熱氣,其中甚至有數尾紅鯉在其中遊動。


    一名看不出年紀的修行者盤坐在這片小屋裏,正對著這片碧潭。


    之所以說看不出年紀,不是歲月沒有在他臉麵上留下印記,而是他的頭發和胡須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剪過,長發及地,胡須也遮掩了他小半的麵目。


    隻是即便長發垂散,如荒草亂長,他的身體依舊有英姿勃發之感,散發著春天般的氣息。


    兩名身穿華服的男子站在他身前左側的台階下,一名看上去三十餘歲麵目,另外一人卻是五十餘歲,都有著那種位置極高的權臣才會有的不怒自威的氣勢。


    弟弟,我們可能錯了。


    三十餘歲,頭發用一根玉簪盤起的男子有些苦惱的看著這名散發修行者,說道:我們留意過的那名酒鋪少年,已然到了第三境,破境速度比安抱石和淨琉璃還要快。


    不會比他們快,我聽聞在祭劍試煉中,他便是借助了丹藥,直接從煉氣下品到了煉氣上品。散發修行者一動不動,目光依舊凝視著前方的碧潭,說道:而且就算用各種靈藥養身,最多到第五境便要早衰第五境沒有什麽意義。


    三十餘歲男子輕聲問道:家裏要聽取你的意見,所以你的意思還是和之前一樣


    散發修行者依舊一動不動道:一樣。


    兩名華服男子不再多言,退出這個獨特的小院,乘坐著一輛青銅色的馬車離開。


    他說的也有道理。


    有些沉悶的車廂裏,三十餘歲的男子沉吟道:安抱石和淨琉璃是不借助任何丹藥修行,嚴格來說,這丁寧的確未必比兩人破境更快。丹藥的藥氣沉積體內,會對將來的元氣感悟都有影響,所以的確


    有什麽道理方繡幕是練劍練得傻了,難道你也傻了


    然而他的話語卻被五十餘歲男子的冷笑斥責聲直接打斷,祭劍試煉到現在才多久還不到三月的時間別說此子祭劍試煉時才過第二境中品,便是那時就已然到了第二境上品,安抱石和淨琉璃從第二境上品到破境進入第三境用了多久的時間別人不知道,你難道還不清楚隻是用第二境上品到第三境的時間比較,你便明白了更何況此子還跟隨著薛忘虛去了一趟竹山縣,奔波勞碌,並未連續閉關修行


    三十餘歲男子頓時呆住。


    四個月安抱石和淨琉璃,第二境到第三境的八個月時間裏,主要所花的時間都在後段。


    呆了數息的時間之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震驚道:如此說來,還是丁寧快。


    方繡幕現在叫方朽木差不多,練劍連成如此模樣,也不知對著一個泉池一坐數年又能坐出什麽花來,偏生家裏又對他最為倚重。五十餘歲男子冷笑道:他不看好此子,我卻是要試試,連皇後都因為薛忘虛而對此子有些注意,想要看看他在岷山劍會上的表現,我便也推波助瀾一番,若此子真有非凡成就,家裏將來對他的看法也自然有所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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