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我下來


    徐憐花憤怒的看著張儀的側臉,道:這哪裏是能幫就幫一幫的事情,我隻是心懷僥幸,以我這樣的傷勢,即便能夠通過這關,在下一環節的比試也不可能戰勝很多人,最終進入前十。


    張儀一直最為溫文有禮,他認為打斷別人的說話都是很無禮的行為,所以一直等到徐憐花說完,他才出聲辯解道:這真的是互相幫忙的問題,我現在背負你同行,至少可以多了解一下這片荊棘海中到底有什麽異物,至於下一個環節,你也不是毫無希望,可能岷山劍宗會給我們一定的治療傷勢的時間又或許能夠通過此關的原本就沒有幾個人,若是不足十個,隻要能通過此關,就已經可以獲得進入岷山劍宗學習的機會。


    徐憐花愣了愣,旋即大怒道:胡說八道,這怎麽可能。


    張儀手中揮劍不停,微轉頭看著他道:連你這樣強的人都陷入如此境地,別人要通過此關豈不是更加困難,你不要忘記你在才俊冊上都是穩列前十,如果我記得不錯,才俊冊上一共隻有十六人的真元修為在四境之上,你就是其中之一。


    徐憐花寒聲道:你拿我做例子,但你也是最好的例子,你的真元修為比我差許多,但你到現在卻根本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所以這和真元修為沒有直接的聯係。


    張儀讚同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和真元修為沒有直接的聯係,這隻關乎運氣。


    不等徐憐花出聲,張儀又接著說道:既然隻關乎運氣,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都沒有什麽關係。


    徐憐花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不再和張儀爭辯,沉默了片刻,道:看來我們的運氣並不好。


    張儀也沉默了下來,他仔細的傾聽了片刻,停止了揮劍,然後轉過頭看著徐憐花,道:這和你也沒有必然的關係,你正好在我這前行線路上,而這些異蟲恐怕一直都沒有走遠,一直在搜尋你,所以我就算拋下你走,也應該會遇到你說的這些異蟲。


    徐憐花咬了咬牙,心想說這些廢話還有什麽意義,光是從周圍的空氣裏傳來的冰冷氣息判斷,那支皇蟲族群現在想必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此時還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想必隻是這支皇蟲族群在完成分散包圍的過程而已。


    他此時覺得再說什麽都是廢話,然而顯然也已經發現了不對的張儀卻還有很多話要說。


    如果還有一次讓我選擇的機會,我更會毫不猶豫的要設法幫你。因為你一直在趕我走像你這樣為別人考慮的人並不多,我覺得你是個很值得一交的朋友。張儀轉頭看著他,認真而輕聲的說道:其實你和我兩個師弟是同一類人。


    對不起,我將你和我兩個師弟相比,並不是自抬身份,或是有意貶低你。大約覺得自己的比方有些不妥,張儀又歉然的補充了一句。


    張儀,到這種時候你還說這些,你實在是太過婆婆媽媽了。徐憐花已經覺得生氣也沒有什麽意義,然而此刻他還是忍不住惱怒了起來,你的腦袋到底有什麽問題


    張儀聽到他的怒罵,沒有生氣,不知為何反而更加歉意,你或許應該抓緊時間和我說說有關這些異蟲的更多細節。


    徐憐花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寒聲道:我方才已經和你說過這一支異蟲族群的數量至少數百,而且每一頭的力量都相當於一名三境修行者,如果說細節,它們的身體力量比起三境修行者還要更強一些,最為關鍵的是,你現在也應該已經感覺出來,它們就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像訓練有素的軍隊


    張儀感知著四周的動靜,臉色有些蒼白起來,那它們是如何戰鬥的


    徐憐花寒聲道:這些異蟲長得和普通的蝗蟲簡直一模一樣,隻是體型卻比我們還大一些,相應身上的外殼也像鎧甲一樣極為堅硬厚重,應該是身體過分沉重的關係,它們並不會飛翔,然而它們的後肢彈跳力極為驚人,所以在短距離之內它們和飛刺也沒有什麽區別。它們的體內積蓄怪異的冰寒元氣,跳躍起來用後肢攻擊,後肢凝成冰刺,完全就像是一名名手持一雙冰劍的修行者不斷的跳躍而來刺擊。


    張儀有些失聲:這是什麽異蟲,怎麽聞所未聞


    徐憐花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張儀忍不住接著問道:那這些異蟲和狼群一樣,裏麵有首領麽


    徐憐花毫不留情的嘲諷冷笑道:如果和你所想一樣,有明顯的首領,且對付掉首領就會陷入混亂的話,那我還會傷得如此重麽


    與此同時,崖上陸青離已經惱怒難言的別過頭去,不想再看張儀。


    行軍打仗之時,又如何能夠有不必要的婦人之仁


    在很多人看來,即便張儀之前曾表現過一賭的勇氣和決斷,但這種過於婦人之仁的性情,依舊會讓他將來不堪大用。


    從崖上往下看去,張儀和徐憐花已經徹底被先前那一支在周圍遊蕩的皇蟲族群徹底包圍。


    一頭頭幽藍色身影散發著真正森冷的氣息,慢慢的以張儀和徐憐花為中心逼近,就像一個幽藍色的鋼環在緩緩收縮。


    未央宮宮主潘若葉一直凝立在黃真衛的身側不遠處,如雕像般一動不動,甚至連麵上的神色也沒有多少的改變。


    但此刻她卻微轉過頭,似乎發現異狀般,看了黃真衛一眼。


    張儀和徐憐花停止了交談。


    兩個人周圍深紅色的荊棘叢中,突然出現了一些白意,然後這些白色越來越濃,悄然纏滿荊棘枝頭,結為重霜。


    白色的霜花在深紅色的荊棘上如潮水一般蔓延而至,兩人身外的空氣變得越來越為寒冷,甚至漸漸產生了寒霧。


    哢嚓一聲裂響。


    白色的寒霧裏突然透出了一顆鬼怪般的幽藍色頭顱,接著便是很多顆。


    看著這些從霧氣中透出的鬼怪般的頭顱,即便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懼意,然而身上的傷口之中都似乎開始蕩漾起更為不舒服的感覺。


    徐憐花的口中都莫名的幹澀起來,然而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張儀此時卻反而徹底鎮定了下來。


    你盡可能的抱緊我,不要從我的背上掉落下去。


    就像是在回應他此時的揣測一樣,張儀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廓,我不習慣一隻手托著東西戰鬥,所以我不能分出一隻手托著你。


    戰鬥瞬間開始。


    嗤嗤嗤的一陣連響,四周的霧氣徹底被激碎,張儀的眼瞳被數十頭高高躍起的皇蟲身影充斥。


    這些異蟲的戰鬥方式很單調,都是這樣躍起,衝刺。


    徐憐花已經來不及和張儀再爭論什麽,他深吸了一口氣,想到了這點,咬牙說了出來。


    張儀微微頷首,表示已經明白。


    隻能用七分力,否則便會毒發。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提醒自己。


    然而他開始動步,雙腳發力,腳底湧出強烈的氣流。


    在身體開始急劇的加速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熱氣湧動的趙劍爐長劍上。


    他的目光平靜,且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渴望。


    徐憐花此時無法理解他的平靜和鎮定,然而他自己當然知道來源於何處。


    他在墨園所得的劍意,正是可以覆蓋很大一片區域的殺伐之術,對數量很多的敵人,有著一些天然的優勢。


    當然僅憑此點並不夠。


    他和這片荊棘海中的所有選生一樣,並不能放手去戰鬥,更何況即便是不考慮體內的毒素,全力去戰鬥,他體內的真元也未必能支持這樣的消耗。


    他渴望手中的劍能夠幫他。


    因為他確定自己的小師弟丁寧,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讓他挑選一柄趙劍爐的劍。


    他想要幫丁寧。


    幫幫我


    他近乎虔誠的看著手中的劍在心中呼喊了一聲,然後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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