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授第一個上了橡皮艇,後麵緊跟著那四名潛水隊員,而住在我家那三位純屬於cāo作人員,他們不會潛水,更不會使槍,隻能在岸上幹著急。而橡皮艇的後麵係著一條繩子,繩子的頭就紮在潭岸上的一個木樁上,老蔡和小吳兩個就守在那裏,並把槍舉得平平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慢慢的,橡皮艇開始向潭水zhongyāng飄去,而後麵那兩個潛水員的屍體,卻久久不見浮上來,標子說,很有可能是被水猴子拿去當點心了。我忙叫他別瞎說,嘴上留點德,小心那些人的亡魂來找你,標子一臉的不屑。在距離那兩具屍體還有四米多遠時,水下開始有了變化,隻見那兩具屍體的旁邊,開始出現小型的水漩渦,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下麵攪動。那兩具屍體被那些漩渦這麽一吸,開始隨著波浪一來一回的飄著,看起來十分的驚心,就好像他們突然活過來似地。我正看得驚奇,突然就聽到“噗啦”一聲響起,定睛看去,也不知道怎麽了,那兩具屍體旁邊的水麵上,突然shè出一排水簾子,就像機槍子彈掃shè在水裏濺出的水線一般,那水簾子直衝而上,少說也有十來米的高度,並四處遊動著。看到這種場麵,我和標子的臉sè一下子就黑了下來,看了看對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要知道,我們那天的遭遇就是這樣的,幸好我們兩個當時跑得快。可是那些水簾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我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這個問題。橡皮艇上的一個潛水隊員嚇得夠嗆,他顯然從沒見過這種怪異的事情,明顯是沉不住氣了,端起衝鋒槍就往那水簾子掃shè過去,那些子彈shè在水裏濺起朵朵水花。水簾子下麵的水猴子,似乎也吃不住這麽多顆子彈,水簾子很快就消停了下去,我想它們應該是逃走了。張教授此刻也有點緊張,看水麵上並沒有再起變化,就對後麵的潛水隊員說道:“小心點,千萬別讓槍走了火,估計我們到了屍體旁邊的時候,那些玩意還會出來搗亂,你們可要看仔細了。”三米、兩米、一米,很快的,橡皮艇就飄到了那兩具屍體旁邊,吃了一回虧,張教授也不傻,拿出一根事先準備好的竹竿,就在屍體的旁邊戳了幾下,想探探水下的動靜。不過,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當中的那麽糟糕,水麵上依然是那麽的平靜,就好像什麽事情也不會發生一樣。張教授還是很不放心,他一邊催人將屍體拉上橡皮艇,一邊用衝鋒槍胡亂的掃shè在水麵上,希望對水猴子能起到震懾作用。沒多久那兩具屍體就被弄上了橡皮艇,看著那兩具屍體,其中一個潛水員竟然嚇到“啊!”的一聲慘叫。我心裏暗想,難不成和當年二丫的屍體一樣,隻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骷髏架了?可是水猴子的進食速度會有這麽快?按它們身體的比列,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我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心裏不由得有些發顫,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假如黑水潭中生活著大量的水猴子,而且它們和人類一樣,是群居動物,之所以屍體在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那副骷髏架子,是因為它們在群體進食,那麽說,傳說不可盡信,黑水潭裏的水猴子數量極多,並不止兩三隻?在張教授的指揮下,橡皮艇開始返回,上麵的人也在此刻鬆了一口氣,也就在他們放鬆的時候,一個坐在橡皮艇上的潛水隊員,突然之間像屁股著了火似地,一下子蹦跳了起來,嘴裏大罵:“狗ri的,橡皮艇下有東西!”張教授一聽,也感到這事情不尋常,回頭往那裏一看,隻那麽一眼,臉sè就出現了慌亂的神sè,忙朝老蔡他們喊道:“快拉繩子,橡皮艇進水了。”老蔡想都沒想,聯合起那三個海洋局的技術員,就開始往回拽繩子,看我和標子還愣在那裏,老蔡忙道:“都看表演呢?還不過來幫忙。”我和標子先是一愣,隨後立馬反應過來,趕緊奔了過去。一把拽住那栓船的繩索,在我們七個人的努力下,橡皮艇飛快的返回。不過,也就在這時,我卻感覺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好像橡皮艇一下子就沉重了許多,麻繩勒的太緊,手上的皮都快擦破。抬頭一看,我當即嚇了一跳,沒想到就那麽一會兒時間,橡皮艇就下沉了一半多,上麵的人連捧帶潑的往外泄水,那情況別提多險了。還好,老天保佑,橡皮艇終於堅持到了最後,一靠岸,張教授第一個跳了上來,其他四個人也是拖著屍體就往上遞,我和老蔡他們趕緊上去幫忙。也就在這時,橡皮艇終於沉入了水中,一眨眼時間就消失在水麵,剛才著實是驚險萬分。幾名潛水隊員上岸後,心情並沒有得到平複,看著那兩具屍體,他們大吼了一聲,似乎在宣泄著心底的恐懼和憤怒,這還不夠,端起衝鋒槍就往水潭裏麵胡亂點shè。這些人正處於恐懼的邊緣上,因此誰也沒有過去阻止他們,以防他們手中的槍走火。直到一個彈匣子打完,他們幾個才鬆了一口氣,把槍往地上一丟,人的身子也是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老蔡忙向張教授問道:“剛才怎麽回事,你們的船怎麽進水了?”張教授也是後怕不已,努力的使自己心情平複下來,才解釋著道:“是水猴子幹的,沒想到它們趁水簾子升起的時候,竟然潛伏到了我們的橡皮艇下方,要不是小胡屁股坐著的地方被它們咬穿了個洞,我們還不知道呢?”我心想不是吧!難道那群畜生還會聲東擊西?老蔡顯然也驚了一跳,估計想法跟我差不多。張教授繼續說道:“就在我叫你們拉繩子的時候,那些家夥可能感覺到橡皮艇加速了,竟然好幾個一起,同時破壞橡皮艇,一時間橡皮艇千瘡百孔,進入了大量的潭水,剛才真是好險呐!”老蔡有點不敢相信的說道:“難道這些水猴子那時的打算,是把你們全部“留下”?這……這不是一個動物應該具備的思想才對啊?”張教授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敢肯定,它們的智商絕對在猴子之上。”說到這,張教授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對老蔡說道:“你過來看看,以往你們打撈上來的屍體,會不會是這個樣子?”說著和老蔡靠近了那兩具屍體。雖然那些屍體的麵目猙獰,看著十分的惡心,但人的好奇心來了,哪還管那麽多,所以我和標子也趕了過去。這兩具屍體的神情一樣,雖然麵部蒼白,但是並沒有像二丫或者老李的屍體那樣,既沒有被吃成骷髏架子,也沒有恐懼的表情。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眼睛、嘴巴、鼻子裏堵著一股黑sè的泥巴,應該是潭底的淤泥。張教授說道:“看見沒有,他們的七竅都被潭底的淤泥給堵上了,這樣一來,就會因為氧氣不足,加劇了他們的死亡速度,真沒想到這些水猴子還懂這樣歹毒的法子。”老蔡點了點頭,也在分析著什麽,我心裏暗自抱怨,這具屍體比起二丫他們的來,已經算是“好看”的了,也不知道那些潛水隊員是怎麽回事,居然怕成了那個樣子,身體素質真是差的可以。不過仔細一看,這屍體還真有些恐怖之處,就那些塞住他們七竅的淤泥而言,隔上一段距離再看,就好像七竅流血一般,看起來yin森森的。不對!就在我胡思亂想的那一刻,我猛然見發現,那兩具屍體的七竅還真有血跡,而且是順著那些淤泥流出來的。老蔡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一個小樹枝,對著其中一具屍體的眼睛部位,就開始搗鼓起來。直到眼睛裏麵的淤泥全部被弄幹淨後,不光是我和標子,就連一向鎮靜的老蔡,也在此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屍體的眼眶裏是空洞的一片,也不知道眼球哪去了?看到這一幕,我不由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噩夢,二丫就是以一副眼睛空洞的模樣,出現在我夢裏。可怕的是,二丫那空洞的雙眼又似乎能看到我的存在,使我被她那空洞的雙眼給盯住之後,就再也動彈不得,而且那種空洞,仿佛來自九幽之下,一眼看不到底,對,那是空洞的虛無。想到這,我頭皮一陣發緊,渾身像洗了個桑拿一般,汗水早已濕透了我的全身。老蔡雖然也害怕,不過他見過的死人較多,也不乏一些離奇的屍體,所以,在片刻的調整之後,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他仔細的比劃著那空洞的眼眶,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最後說道:“我估計,水猴子抓了把淤泥之後,就是這樣把它弄到眼眶裏麵去的。”說著做出一個用大拇指摁住眼睛的動作,意思是,屍體眼睛裏麵的泥土,是水猴子用大拇指使勁摁進去的。張教授的臉上並沒有出現恐懼的意思,更多的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點了點頭,說道:“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這些水猴子的行事作風不是一般的凶狠,這種生物流傳於世,也不知道是福是禍。”說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但沒多久,老蔡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來是死者防鯊服上有著兩個血紅的窟窿,老蔡忍不住扒開那具屍體的防鯊服,他驚奇的發現,在死者的脖頸處,有著兩個鮮紅的牙印,約莫筷子頭粗細,但好像很深。老蔡的眉頭一下子就夾緊了起來,他似乎還有點不大相信這個事實,接著把另一具屍體的防鯊服也給扒開,結果還是一樣,同樣的位置,同樣有兩個牙洞。老蔡十分鬱悶的說道:“這群孽畜還真有點道行,竟然跟那些傳說中的僵屍一樣,專挑人身上的大動脈血管下嘴,這是幹嘛?要吸血?”張教授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的,我看見過它們的牙尖,就在它們咬破橡皮艇的時候,雖然隻是露出部分獠牙,但是卻有半截手指頭長,相信整顆獠牙的長度,比chéngrén的中指不會短。”聽張教授這麽一說,老蔡的額上也滲出了冷汗,一對中指長度的獠牙,那是個什麽樣的概念他還是非常清楚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道:“這麽說,這群水猴子和狒狒的形態差不多?難道他們之間是近親?”張教授搖了搖頭說道:“我當時也沒有看清楚它們的模樣,但就獠牙這個問題來說,應該是這樣的。”大家商量了一個多小時,仍然沒有討論出結果,如果按老蔡猜測的那樣,假設水猴子和狒狒的形態差不多,但是狒狒是陸地上的生物,並不能存活在水裏,而水猴子不一樣,他是兩棲動物,不但能在水下長時間活動,也能脫水而出生存。所以大家又討論了另一個問題,在水下,水猴子究竟是怎麽存活的?難道說它們已經進化出類似於魚鰓那樣的器官?不過這隻是猜測,是與不是誰也不敢先下定論,也許等水猴子的神秘麵紗被揭開之後,真相才會浮出水麵。之後張教授打了個電話去市裏麵,沒過一個小時,一輛軍用大卡車就出現在我們眼前,從上麵下來幾個當兵的,但一看他們那橄欖sè的軍裝,我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起來。因為同是軍人出身的我,一眼就能看出那身橄欖綠象征著什麽,那是軍人的最大理想——特種部隊。又等了兩個多小時,那兩名潛水隊員的屍體始終沒有再浮出水麵,張教授當即肯定,屍體有可能不會再浮出水麵,然後吩咐那幾名特種士兵,把打撈上來的兩具屍體給抬上了軍用卡車。最後,張教授和那群特種士兵的頭在說些什麽,距離有些遠,我們也完全聽不到,隻看到張教授在一個文件夾上簽了字,然後那個特種士兵向張教授行了一個軍禮,之後,和來的時候一樣,那群jing英士兵很快的忙完一切,就又離開了。看我們一臉的好奇,張教授解釋道:“有些事情你們一定覺得十分奇怪,不過我可以向你們透露一點,但是你們要替我保密。”我們幾個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看著坐在草坪上發傻的四名潛水員,張教授繼續說道:“其實那些潛水作業員都是海軍部隊派過來協助我們的,所以他們出了意外,軍中會派人來處理,你們也不用感到驚訝。”這下子我又想到了什麽,難怪剛才那幾名潛水員顯得有些激動,甚至是不能自控,原來死去的人是他們的戰友,也難怪他們那麽痛苦了。“戰友”這兩個字的涵義,遠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那是一群在磨難中成長的人,他們不善言語,但相處的時間一長,他們卻願意為自己的同伴舍命。所以,作為一名軍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看著你的戰友一個個死在眼前,你卻無能為力,這也是那兩名潛水隊員為什麽會不顧一切的跳入水中,去打撈同伴屍體的原因。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