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這般情況,我等想外出都不行,身邊更沒有半點人手,又能如何開皇城?”


    魏藻德當即反問。


    張縉彥同樣氣勢一滯。


    進皇城,那些歹人自然不能帶入,他們身邊也就不過十來個聽使喚的家仆。單憑這點人,想要打開城門,未免過於理想了。


    “魏兄,你別隻顧著問我,開城門,可是你我共同謀劃的!若是曝光,你我都是罪魁禍首!”


    “當下哪裏能夠弄到人手,我等應當同心戮力才是,兄台的語氣為何反成了責問我?!”


    聽了這話,魏藻德瞬間沉默了。


    是的,他已不再是堂堂大明首輔,而是偷開城門以至京城失守的罪魁禍首!


    這件事情雖然處理得相對隱蔽,但是如果皇城不破,援軍到來,到時候絕對一查一個準。


    到時候,皇上守住了皇城,大明保住了,但是,他可就必死無疑了。


    但是,如何才能拿下皇城?


    “進入皇城的部分官吏,是我手底下的人。”


    魏藻德緩緩說道。


    張縉彥眼神一凝,同樣開口:


    “我手上,有宮中一些太監的把柄。”


    ......


    闖賊在城外打得激烈,而城內,魏藻德和張縉彥則開始偷偷串聯人手。


    當然,他們在如今這般境地,可萬不敢以真實目的示人,這要是說出自己在想著破滅皇城,讓這些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臣子們再陷入闖軍圍困的境地,隻怕當即就會有人直接把他們抓起來。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隻是團結起來,萬一事態有變,能夠更安全一些地轉移。


    以他們一個首輔,一個兵部尚書的身份,不少人自然便聚攏在了兩人身邊。


    這些人手,讓他們攻城肯定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此時明軍肉眼可見的強悍,就靠他們這點人,隻怕來個把總就能輕鬆消滅。


    “張兄,不知何時動手?”


    之前都是張縉彥催著魏藻德動手,現在皇城之中,卻一下子角色換位。


    “當前急不得啊魏兄,必須等待時機。守城軍隊不露出漏洞,我等根本奈何不得城門分毫。”


    皇城內可沒有那麽多閑雜人等,更沒有他們權利施放的空間。


    張縉彥留給魏藻德的,便隻有一個等字。


    隻有等到明軍出現漏洞,等到城門存在從內打開的可能,這皇城才有打開的機會!


    “那我等便隻能在皇城中枯守?”


    “是的,魏兄,等著吧,我們一起等,等一個活命的機會。”


    ————————————


    闖軍到了晚上的時候,特地不再攻城,隻是派兵守在皇城城門不遠處,靜靜等待。


    但是這個晚上,他們注定不會有任何收獲。


    崇禎在入睡之前,便為全軍做了加持,並且命令侍從護衛兩個時辰後叫醒自己。


    如今皇城內隻有數千士卒,每次加持也就隻需要消耗一個光團,每晚兩個光團而已,崇禎耗得起。


    隻要晚上士卒都處於加持之下,那麽如昨天那般,被夜襲開城的事情,便絕對不會發生。


    一旦再有類似的事情,所有遇襲士卒都能在第一時間反應,而其他士卒也能立即響應,保證皇城絕不陷落!


    等候一夜的李自成,沒有收到任何好消息。


    皇城仍然緊閉,城牆之上,盡是精兵。


    “各處城門可有動靜?”


    “回皇上,皆無異動。”


    李自成閉上了嘴巴,思慮頗久。


    看看仍然血紅一片的皇城根,再看看城樓上身著鴛鴦戰襖的大明軍將:


    “攻城吧!”


    內應今晚沒起作用,那就不能把希望都放在內應上了,皇城內反正隻有數千明軍,哪怕是拚消耗,闖軍也能夠耗死他們!


    “步卒不夠,再調五千來,湊夠兩萬人馬!”


    皇城被闖軍圍得水泄不通,一箭之地外,盡是烏央烏央的闖軍部隊。


    隨著李自成一聲令下,靠著一個個工程器械,闖軍如同清水中暈染的墨漬一樣,迅速向著皇城城牆上染去!


    “殺!”


    明軍在加持下士氣登頂,攻克了京城的闖軍同楊氣勢如虹!


    這樣的戰場,這樣的攻城之戰,已經沒有了計謀的博弈,先登之勇的超脫。


    城牆上正往上爬的闖軍沒得說,任由明軍宰割,而一旦爬上城頭,那便是全軍列陣,捉對廝殺!


    李自成是從一介賊寇爬到當今位置,自然吃一塹長一智,城頭但凡打下一點點些微的優勢,能夠更便捷地往上麵送人,他便立刻將闖軍精銳往上派。


    損耗盡量用那些雜兵,而與明軍捉對的時候,便大量使用精銳。


    盡管與昨日一樣,仍然殺得地麵鮮血橫流,腳踩上去啪嗒作響,但是城內明軍的損耗也明顯增大。


    盡管加持後的唐通唐將軍不斷調控兵馬,讓士卒盡量保持在最近狀態與敵軍對戰,疲憊後便被迅速更替,但是今天的傷亡人數,仍然多了很多。


    聽了今日的戰況匯報之後,李自成森然一笑,定下了日夜不停的圍攻戰術:


    “明軍總共才多少人?所有城門一並被圍攻,一輪一輪衝擊,他們必然撐不了多久!諸位將軍,今晚開始,每隔半個時辰便輪流攻城!”


    正常攻城用這樣的辦法肯定不合適,但是當下他們已經占領京城,隻是圍攻剩下的皇城而已,如此以本傷人,闖軍根本不懼!


    李自成的眼光狠毒辣,這套戰術用出來,明軍這邊的死傷情況明顯變大。


    在闖軍日夜不停攻城的情況下,崇禎手上的太祖法寶加持也再不能戰事一起便立刻加持,否則,盡管存銀不少,也撐不到五六日後援軍到來。


    因而,除了夜間以及戰況激烈時使用之外,其他時候都隻能靠明軍硬撐。


    不可避免地,皇城守軍一方傷亡與疲憊程度都愈發高漲。


    而在這個過程中,張縉彥等人,也發現了明軍的狀態時好時差。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困守皇城第四天的清晨,張縉彥突然帶著心腹衝進魏藻德等一應官員所在,衣衫不整大聲呼喊:


    “諸位,諸位!東安門失守了!皇上已經從地安門逃出京城往被撤離!快,都快起來,隨我一同從正陽門逃啊!”


    “啊?張尚書,你可確定?!小河子,你是宮中服侍的太監,快說說什麽情況?”


    “魏首輔,萬分確定!快,我等趕緊跑,不然闖軍就要殺來了!”


    “是啊,魏大人,咱家親眼看見闖軍殺進來了!”


    “好,那我跟你們走!”


    魏藻德站出來詢問,張縉彥與身旁的太監焦急回應,周圍的其他臣子立刻便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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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一見到魏藻德也隨著張縉彥帶著人匆匆往外,首輔與兵部尚書打頭,其他人哪裏還有半點懷疑,趕忙歹人跟著他們一同行進。


    “快,衝過去打開正陽門,我們就能逃掉了!”


    張縉彥衝著身後其他官吏大喊,同時直接大手一揮,下令身旁眾人殺向城門,那些被裹挾的官吏們還不清楚怎麽回事,身旁仆從已經隨著張縉彥的指揮一同殺向了城門。


    “殺啊!出城活命!”


    張縉彥大喊著,不動聲色中退回到了魏藻德身旁。


    而其他被鼓動的侍衛隨從,甚至部分年輕力盛的官吏本人,都衝著緊閉的正陽門殺去。


    此時,正陽門已經沒有多遠,守夜崗位還未被更替,偏偏,這一刻太祖法寶加持已然結束。


    此刻,士氣回落,疲憊返還,正是守了一夜的將士們戰鬥力最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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