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清軍想撤嗎?


    當然不想!


    但是,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已經讓他們明白,不撤,除了讓自身軍隊死傷更加慘重之外,沒有半點用處!


    多鐸也不想撤啊,但是根本打不過死傷慘重誒!


    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清軍之中如何不甘,如何不願,也隻能按照軍令,老實撤下。


    多鐸此刻,唯一感到舒心一點的,便是在最開始一波沒能再攻上城頭之後,他就立刻將自己的鑲白旗撤了下來,並且將滿洲八旗的其他軍隊也都沒放在最前線。


    故而,雖然清軍損失了不少,但是滿洲八旗的死傷數量盡管沒有統計,但是也肯定是不過千的。


    這樣一來,此戰盡管失利而且損失慘重,但是他的罪過卻也不算太大。


    這個時候,隻要能夠撤下來,安營紮寨,那他也算不上犯了多大錯誤。


    可是,清軍現在想要鳴金收兵,還是他們想就可以做到的嗎?


    前麵扮豬的部分,山海關新軍已經表現得相當到位,現在,到了吃肉的時候,又怎麽可能任由清軍撤回?


    趁著清軍死傷過大,反應過來撤退的時候,山海關內,早就在城門處準備好久的騎兵,已經隨著城門的開啟,朝著撤離的滿清將士殺了過來!


    轟!


    一匹馬的馬蹄聲是啪嗒啪嗒,但是數千精騎在這一瞬間衝出,突然出現的馬蹄聲,便如同頃刻天變,雷霆萬鈞奔襲!


    “殺!”


    一聲喊殺,即刻沉默,背朝山海關,尚未反應過來的清軍,直接被這突然殺出的明軍精銳殺得潰不成軍。


    短短半刻鍾不到的時間,這支衝出來的騎兵,已經給城外撤離的清軍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不好,中計了!”


    見到這一幕,多鐸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自己這絕對是中了山海關明軍的計謀。


    若無提前準備,這支騎兵絕無可能直接以這般迅猛的速度殺出,也就是說,這支騎兵早在清軍撤退之前,就已經等在了山海關的城門後。


    既然有這樣一直精銳在,最開始的時候,明軍又怎麽可能那般防守不利以至於頃刻就讓清軍殺上城頭?


    明軍分明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了大清要來偷襲!


    密謀的這個計策,早已泄露!


    多鐸的咬緊牙關,但是此時想再多也沒有任何作用了,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隻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趕緊帶著大軍後撤。


    此時,盡管山海關的明軍想要盡量殲滅他們這支大軍,但是他帶來的可不止那一萬多人的清軍戰士,可還有數萬的壯丁!


    這些壯丁,正好用來給他們滿清勇士們殿後。


    這麽多的壯丁,殺敵或許沒有什麽能力,但是阻擋追兵的效果卻絕對不會差。


    “傳我軍令,鑲白旗......”


    “正白旗......”


    ......


    一道道軍令,從多鐸出迅速發出,然後原本慌亂的清軍,便很快恢複了基本的秩序。


    那些本就是被強行拉來,準備當做炮灰當做消耗的壯丁,被調度到了清軍隊伍的最前列,直接擋在了明軍出城騎兵身前。


    盡管在調度的過程之中,明軍的這支騎兵仍然給清軍帶了不小的損傷,但是現在,他們若是想要再攻殺清軍士卒,就得先殺穿這些明人壯丁。


    反正這些人手本來就是在占領的地方強行抓來,被明軍殺了,正好穩定當地統治。


    而就在這段時間,山海關洞開的城門處,一支支舉著火把的軍隊正不斷湧出,顯然,這是要來與清軍廝殺!


    “撤!”


    多鐸深深看了山海關一眼,果斷下令。


    野戰,他相信明軍肯定是不如他們滿清軍隊的,但是在已經死傷這麽多將士之後,清軍已經承受不起損失了。


    而且,死傷了那麽多將士之後,清軍當前的士氣,也已經不適合與士氣高昂的明軍將士硬碰硬。


    但是,在他的心裏,卻已經暗下決定,一旦到時候將山海關拿下,已經要大肆屠殺!


    就算到時候山海關的將領投降了,他殺入大明腹地之後,也一定要多屠幾座城,以泄心頭之恨!


    ————————————


    原本按照計劃,隻要能夠將滿清這支大軍拖住半個時辰,各處的軍隊就足以全部做好埋伏。


    而在實際之中,山海關的將士們憑借著出色的演技,直接將這支軍隊拖住了一個多時辰,而且還硬生生給他們的正式軍隊造成了不下五千人的死傷。


    盡管其中部分受傷的將士還是被清軍強行帶走,但是真正逃離山海關的清軍軍隊,也隻剩下一萬一千人,而且其中還有將近兩千人身負或輕或重的傷勢。


    這一下,沿途新軍能夠做到準備工作自然更加充足。


    更充足的準備,對上折損更加嚴重的清軍,效果自然更棒!


    第一波的埋伏點,便在清軍撤退不到二十裏的地方,此處,正好是兩座山峰之間,軍隊通行隻適合從中間山穀經過。


    “將軍,前方山穀被石頭和落木堵住了,馬匹過不去,需要停下來趕緊搬動!”


    清軍到底不是完全潰散,基本的建製仍然相當完善,所以哪怕是往回撤退,也有一定的哨騎出動。


    不過,因為要將大量哨騎放在身後,監查山海關明軍追擊的情況,前麵探路的哨騎,也就僅僅隻能探探路,確定一下路況了。


    “趕緊派人上去搬開!能在大軍到來之前搬走嗎?!”


    聽見這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糟糕消息,多鐸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啟稟將軍,時間應當差不多。等障礙搬走,大軍應該剛好可以通行。”


    “那就趕緊去,若是耽誤了撤軍,饒不了你!”


    聽見這話,將士趕緊帶著軍令離開,半點多餘的話不敢說。


    緊趕慢趕,這支清障的隊伍趕到了山穀之中,但是,清理之中他們卻發現,這些落石和落木,跟被設計過一樣,搬走相當麻煩。


    以至於,一直到撤回的大部隊都已經到了山穀,卻仍然有最後一點沒有清理幹淨。


    負責的人趕緊打馬去向多鐸匯報情況,然後,帶著一身鞭痕,以及又添的數十名人手一起趕緊幹活。


    前方尚未清理完畢,撤退清軍的隊伍也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這樣軍中的將領以及將士們都相當急躁不安。


    好在,後方的探馬一直在匯報軍情,山海關的明軍追趕的速度並不快,行軍途中一直相當謹慎,此時的距離仍然較遠,暫時在此停頓一下,也不至於被後方追兵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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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前麵探路的哨騎,多帶些人手,別再這樣耽誤時間!”


    多鐸憋著一股悶氣,此刻再在朝著下屬發著脾氣。


    但是,就在這時,山坡之上突然有劇烈的聲音響起。


    轟隆如同雷霆的聲音,猛然從兩側的山上傳來!


    這是?!


    黑燈瞎火,多鐸盡管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兩側的陡峭山坡,但是卻仍然什麽都沒看見。


    在這坡上聲音越來越大的當口,多鐸迅速下令:


    “全軍撤出山穀!”


    但是,因為山穀中的阻礙偏偏是在山穀偏向中間的地方,最前麵的這一塊地方根本沒有任何阻礙,故而急於撤退的清軍早就全部趕到了山穀之中。


    此時,突然下令全軍撤出山穀,一時之間又哪裏有那麽容易?


    等到多鐸自己都才撤退了一大半,前方還有數百米才走出山穀,兩側山峰上,產生巨響的罪魁禍首已經出現。


    隻見,兩側山峰,竟然同時滾落下來大量滾木與落石!


    “啊!”


    “救命!”


    “我要死了!”


    “嗚!”


    ......


    滾木落石,經過這麽一段距離的翻滾,聲勢已經相當浩大,奔騰之間,等到清軍能夠發現的時候,已經根本來不及躲避。


    盡管設伏的新軍人數不夠多,能夠搬運準備的落石滾木也有限,但是借助這高高的兩側山峰,造成的傷害也不可小覷。


    清軍隊伍,立刻再次損失慘重!


    這一波,保守起見,傷亡的人數,也絕對超過了兩千!


    “這是埋伏,這是敵襲!”


    “我們的計劃早就被明軍知道了,這根本就是把我當成了獵物!”


    多鐸盡管沒來得及衝出山穀,但是在周遭親兵的拚死相護之下,還是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但是,盡管劫後餘生,他的臉上卻滿是憤怒與猙獰。


    “速速收攏傷員撤退!全軍準備從左邊撤回大營!”


    此前山海關守城的事情,還可以說是守城將領本就防守能力一流,所以才做出了這般優秀的守城謀略。


    但是此時兩側山峰上的這個埋伏,就絕對是證明計劃早已泄露的最好證據。


    若是沒有提前得知他們將會突襲,這條明明他們前兩個經過的時候,都還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又為何會突然多出這麽一堆的落石滾木?


    此時多鐸的心中,隻想著將這一切回稟給清軍大營,盤查出到底是哪裏造成的情報泄露,然後由對方來承擔這份損失的責任!


    但凡不是明軍早有準備,但凡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一次反埋伏,他多鐸絕不會吃這個敗仗,蒙受這麽大的損失!


    清軍收攏殘軍的過程倒是再沒發生意外。


    新軍準備這點兒落石滾木,都不知道提前籌備了多久,也都已經在第一波的戰鬥之中全部耗掉,此刻一個個都按照原定計劃撤退了。


    畢竟,徐允禎製定的沿途埋伏,可不止這一處,這,僅僅是個開胃菜罷了!


    ————————————


    “將軍,清軍大部隊已經要趕來了!”


    “好,各處小隊,準備按照計劃放火!”


    關外,正是山林茂密,各處草木茂盛的地方。


    而在這支新軍隊伍埋伏所在,更是雜草落葉繁茂,厚厚一層已經在腐爛的地帶。


    大大的設定包圍圈中,新軍將士們早已將隔離火災的防火隔離帶準備好,而中間這個如同口袋一樣,卻巨大無比的橢圓形區域,便是早已定下的火燒清軍之地!


    新軍前往各處設伏的隊伍,人數都不可能比清軍的人數還多,也就是都是些小隊,多也就是三千,少的可能也就一千人。


    這麽點人手,直接衝殺,亦或者據守某處關隘與清軍廝殺,至少在前期的時候都是不可行的。


    否則,清軍打得過的地方,肯定會直接將新軍人手吃掉,就算不能全部吃掉,也絕對會讓埋伏的新軍損兵折將死傷嚴重;


    清軍打不過,或者不好打的關隘之地,清軍完全可以不和新軍打,直接饒開就好,畢竟本來他們現在的目的就是趕緊趕回去,而不是占領地域。


    正是因此,這些埋伏的隊伍,基本都是靠天然的環境,來對經過的清軍造成殺傷。


    此刻的這一塊地方,樹木大多都是油性大的木頭,而且落葉也多,橢圓形的火勢一旦燒起來,等到新軍發現的時候,除了往回逃,往哪個方向都是死路,就算不會全軍覆沒,也絕對死傷慘重!


    此時,大火已經從包圍圈的各個方麵燃起,但是在這密林之中行進的清軍,卻仍然在謹慎行進,哨騎四下分撥。


    ————————————


    “誒,是不是有什麽焦糊味!周圍有人在生火?”


    分散最遠的哨騎,聞到了草木燃燒的味道,當即提醒身邊的同伴。


    “我去通知這個方向可能有敵人,你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好!”


    最前麵的哨騎應聲,然後翻身下馬,小心地朝著前方探尋。


    但是,想象中生活取暖的人一直沒有看到,但是焦糊味卻已經重到了不正常的程度,簡直就好像......


    “山火?!山火!!!”


    正在小心查看著到底哪裏有人煙的哨騎,猛然發現,四麵竟然都有火光映照出現,而且,這火勢竟然還在朝著他迅速奔來!


    “周圍有山火!有人放了山火,快撤!”


    哨騎連滾帶爬地朝軍隊所在的方向趕去,一回到自己馬匹所在,就趕緊翻身上馬,回去報告。


    四麵八方,除了探尋山海關明軍方向的哨騎沒有傳來這樣的消息之外,所有的方向,都有哨騎趕來傳遞這個消息!


    而此時,距離新軍開始放火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刻鍾,在這段時間裏,清軍盡管進軍不快,但是也已經深入了好幾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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