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小花火看他的目光變得躲閃。


    麵對他的靠近,也隻是很小反應的接受。


    對於詢問,則是點頭,或者不點頭。


    像是害羞,又像是是害怕。


    這幾天,吃的全是杯麵與速食便當。


    所幸花丸裕樹沒有發現,對於他的劍道調教一如既往的嚴厲。


    但每次竹劍交打的時候,上杉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越發不善。


    ——————


    六月,稱之為水無月。


    日本開始進入梅雨季節,從今天開始,雨水開始變多。


    也不像春雨那般細雨綿綿,斷斷續續來來去去的梅雨,使得空氣都充滿了濕潤的低悶。


    上杉櫂看一眼表盤。


    10:24:13


    仰麵,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


    “不會下雨吧?”桜井風子擔憂的說。


    “天氣預報說,不會的呀。”千歲真依望著空曠長廊的簷梢。


    “先去觀眾席吧,禦知的比賽就要開始了,看樣子...雨至少一時半會兒是下不來的。”青佑雅也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空氣濕度過大的原因,大家的弦音多多少少都有些變化。


    禦知高中的比賽,開始了。


    他們的對手是預選賽順位第三的相模高中。


    ——與神越高中弓道部的成績,僅僅隻相差一箭。


    第二輪的淘汰賽一開局就是順位第陣一對順位第三的戰鬥。


    氣氛,在這並不顯明媚的光線下,逐漸焦灼起來。


    第一輪。


    相模高中的大前位是一位看似文弱的青年,與他瘦小的身形不同,戴眼鏡的眼睛卻如同鷲一般銳利醒目。


    可以稱之為“殘酷”的視線,緊緊鎖住遠方的靶心。


    備弓到大三之間,竹弓斜麵舉起。


    與上杉櫂他們緩緩拉弓的動作不同,他步子邁的很開,竹弓拉到最大。


    繃緊的弦,似乎已經要吃不下他雙手均勻推拉的力。


    呲!


    「會」幾乎沒保持多久,黑色的箭羽脫弦而出,尖銳的弦音比誰都要刺耳。


    緊接著“砰”的一聲。


    響亮的撞擊聲,直接命中靶心。


    任誰都知道,這人的實力一定不弱。


    幾乎是同一時間,禦知高中的下川彬朗,也以毫不遜色的射型,命中了靶心。


    ——兩人都是弓道中少見的武射係。


    接下來是一連串緊隨其後的弦音。


    第一輪的第一隻箭,相模與禦知,全員命中。


    “他是誰?”上杉幾乎是下意識的問。


    “玉川憐生,相模高中的王牌。”杉田漱平正坐在原位,並沒有因為那特別的弦音而感到驚訝。


    “流派是最稀少的古流之一,秀鄉流(Hidesato-ryu)。”


    “平安時期流傳下來的射法?”


    因為去過伊勢神宮,見到過上方供奉的刀劍,所以上杉知道藤原秀鄉這個名字。


    “對,秀鄉流強調的就是力道,所以他們的弓力要比我們高出一半。”


    平田政信探望射場,“沒想到兩隻強隊這麽快就交手了,和我們之前交手的高中完全不一樣。”


    “感覺...那個人好可怕啊...”千歲真依與桜井風子坐在一起,小聲呢喃一句。


    盛大的掌聲,伴隨兩隻高校隊伍第一輪角逐的結束,紛紛呈現。


    相模略輸兩箭給禦知。


    神越弓道部的眾人能在觀眾席上看到坐回本座,一言不發的玉川憐生。


    “禦知整體實力還是高出相模太多,”管井英義語氣低沉,憐生的樣子讓他回想到了曾經的很多,“相模弓道部的整支隊伍,全靠那家夥提起氣勢。”


    他的視線,一一在禦知高中的五人身上掃過。


    “下川彬朗、八木銳仁、花岡優翔、淵上敦、風夜悌......都是些棘手的選手。”


    第二輪競射,開始了。


    率先一箭。


    由兩方高校同為大前位的玉川憐生與下川彬朗同時行射。


    武射係的共同特點就是箭快弦響,高昂的氣勢能引領整隻隊伍接下來的節奏。


    大前位、二位、中位、落前、落位。


    一隻隻箭從少年們的高舉的竹弓中離弦而出,射法八節對於他們來說,已經駕輕就熟。


    潮水般的喝彩聲接連響起,天空中的烏雲也似乎在少年們的氣勢下,不斷積聚。


    落位——身居落位之人,必須具備令隊友安心的實力和器量。


    他們需要抗下隊友層層遞進的壓力,即使麵對全員脫靶的情況,也要保持自己最良好的心態,射出最好的一箭。


    所以神越與禦知的落位,是杉田漱平與風夜悌。


    悌優雅的掬起竹弓,對手的弦音在他的耳中如同風一般輕逸。


    無論是悅耳的、低沉的、響亮的......全都在他的腦海中悄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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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弦音,輕鬆到飄然。


    但於他的對手來說,卻如同灌了鉛般的沉重。


    同樣是落位的中勉聽到悌的箭在空中柔和的呼聲,不免心情低悶。


    剛才的第二箭,他空了。


    如今的這一箭,他必須彌補回來。


    但事與願違,剛一舉起,他推弓的左手病弱般的顫顫巍巍。


    汗岑岑的雙手莫名快要捏不住弓握,他不知道因為什麽,也想竭力去射好這一箭,但對手大前位的弦音已然從側邊響起,人聲鼎沸的喝彩如期而至。


    它們,匯聚成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似乎在催促他趕緊放箭。


    禦知的人又快速射出了兩箭,皆為中的。


    心在壓迫下越發慌亂,呼吸開始變得沒有節奏。


    他手的不聽使喚,在混亂的弦音下,箭落在了靶前。


    “怎麽會!”


    中勉看著飛向靶子後方安土的箭,在心中,不斷詰問自己。


    同時,趕緊準備下一箭的動作。


    弓道的比賽不能太過於表現出對結果的“失望”或“興奮”——這是比賽禮儀重要的一環。


    玉川憐生對他的失誤默不作聲,快速搭箭拉弓,短暫稀少的「會」後,弦滿箭離,再中一靶。


    盡管他心中不滿。


    ——————


    廣播的聲音:“現宣布比賽結果,第一射場,禦知高中。


    第一輪,三、四、三、三、四,總計17中。


    第二輪,四、三、四、四、四,總計19中。


    全計36中。


    第二射場,相模高中。


    第一輪,四、三、二、三、三,總計15中。


    第二輪,四、三、四、二、一,總計14中。


    全計29中。


    “可惜了。”


    杉田漱平看到悻悻離場的相模高中,不由輕歎一句。


    “本來是最少也是第三名的學校。”


    “接下來,輪到我們了對吧?”上杉櫂站了起來。


    杉田輕輕點頭,“海城附屬高中實力不弱。”


    “明白。”


    管井英義也站起來,看向迎著喝彩走離道場的禦知高中,“下一輪抽簽,希望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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