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人們單手抓緊吊環,心緒恍惚如同哐當疾馳的電車般晃晃悠悠。


    社畜的生活,加班的周末是常事。


    對於學生,這種愜意的周末時光用來睡覺最為不錯。


    睡在自家大床上的花丸花火微微翻身,柔和的短發稍顯淩亂,淡淡的紅唇邊上是濕濡的發絲。


    小腦袋裏的夢,總是那張不斷靠近的臉龐。


    昨日下午在神田川河畔,一同俯視河麵,享受卷拂河水的清風。


    剛剛回頭,又被某個家夥趁自己不注意,自顧自地吻了上來。


    與喜歡的人接吻的感覺很棒,柔潤嘴唇在互相接觸時候,心底一瞬間激發的交融情絲,動人魂魄。


    吻的越久,越是深情。


    腦袋所產生的激素,讓腦袋變得暈乎乎的。


    對方的氣味、對方的味道、對方的濕濡,會讓心跳加速。


    心中滿是暖暖的甜甜蜜蜜。


    而當分開的刹那,兩人在河畔的相視一眸,互相的愛戀難以言表。


    花丸花火臉蛋紅撲撲的,在迷糊的睡容中,細抿櫻唇回味那縷悸動。


    夢中那帥氣的臉龐越是靠近,她心中的小鹿就越是緊張亂竄。


    在那張溫和臉龐的炙熱氣息下,她白皙的脖頸不自覺的向上升起,微微頷首,糯糯的喊:


    “櫂...櫂君...”


    夢裏非雲非霧氤氳傳出的低聲細語,溫柔磁性。


    上方帥氣的輪廓,滿是耀眼的光暈。


    微微一笑,動人心神。


    粉紅色的軟唇線條柔和,相互交匯又變成了溺於水中的紊亂。


    甜甜的味道令人愉悅,讓人沉淪。


    許久不放的吻,真實到虛幻。


    少女緊閉著迷離的眼,小手不自覺地環抱上去。


    自己的腰在此時似乎被誰撫過一般,變得癢癢的。


    花丸花火倏地睜眼,暈乎乎的小腦袋清醒過來,猛地推開壓在自己臉上的臉。


    “嘶~疼疼疼。”


    她的手指戳在了上杉櫂的臉上。


    “啊...?”


    花丸花火趕忙縮回小手放在胸口,看到他臉上出現的一條細細血線,連忙道歉:“對、對不起,櫂君。”


    上杉櫂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女,笑了笑:“不用道歉,沒事。”


    他在床頭櫃拉了張紙巾擦了擦臉。


    隻能說是被指甲刮破了皮。


    “不會疼吧?”花丸花火從床上坐起,閃動的繽紫色眼眸夾雜擔憂。


    她一靠近,女孩子的甜香氣息就撲鼻而來。


    上杉櫂微笑說:“早安吻,不喜歡嗎?”


    說話的時候唇齒間還殘留有小花火的味道。


    “櫂君...又是偷偷的。”花丸花火注視他的眼睛,“明明隻要和花火說一下就足夠了的...


    “花火...又不是不給櫂君親......”


    上杉櫂輕撫她軟嫩的臉:“不覺得很有驚喜感嗎?那種突然,就完全沉淪進去的感覺。”


    聽到他這麽一描述,花丸花火頓時回想起那種感覺。


    那種刹那間令心潮澎湃的窒息,而後在深情相擁中緩緩放鬆的心神,所有身心都融入進去的柔美情態。


    花丸花火春日櫻花般漂亮的臉蛋越來越紅,顫搖的瞳孔不斷下移。


    然後...那張熟悉的臉再次占據了視線。


    少女的身體...被迫後躺在床上。


    小手扣緊了...鬆軟的床單。


    ——————


    陽光透過層層雲朵,照耀在大地,匯聚的光柱熱烈到醒人耳目。


    「東京新宿弓道聯盟正鵠賽」的會場人頭攢動,許多記者與相機已經在觀眾席上開始架設。


    熱烈程度已經把周遭的從未接觸過弓道的居民們,吸引了過來。


    “謔~弓道真的有這麽受歡迎?”平田政信踮起腳尖四處張望,“總感覺不像啊。”


    “決賽總是有宣傳鋪墊。”杉田漱平右手肩膀架住弓袋,“這也是主辦方樂意看到的事情。”


    “嗯...其實這次區級的正鵠賽名氣也不小,畢竟是在東京由全國弓道聯盟統籌的賽事。”


    青佑雅也笑著插話道:“學校對這次賽事也很上心,隻要我們擊敗禦知奪冠,也會得到相應程度的獎金。”


    “多少?”上杉櫂挑了挑眉。


    “每人一百萬円。”


    千歲真依小嘴張成o型,“這麽多!?”


    她又趕緊捂住了嘴。


    “神越是私立學校,所謂的獎金不過是激勵手段而已,隻要有利於他們宣傳。”管井英義說,“其實一百萬円也剛夠交半年學費而已。”


    能讀神越的人家底都比較殷實,所以他們並沒有對所謂的獎金太過上心。


    “很多啦!”千歲真依注意到大家的表情,“比我打工掙的多好多倍!”


    “......”


    “學校不允許打工。”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


    千歲真依明白自己說漏了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弓道部的大家...都不會舉報的吧,哈哈...”


    “千歲同學很缺錢?”我家,不缺錢的杉田漱平問。


    “不是這個原因啦,”千歲真依保持笑容,雙手合十對眾人說,“總之...拜托大家別向學校舉報我,拜托了...”


    “沒事。”


    弓道部的大家本就沒有這層意思,況且她最近一直為眾人遞水遞毛巾什麽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不過千歲真依合十的動作,又讓上杉櫂看到了她右手上的一根老舊花邊皮筋。


    去洗手間的花丸花火走了過來。


    千歲真依快速跑到她的身旁,手臂勾住她的脖子輕嗅嗅,香氣撲鼻:“花火醬用的是什麽沐浴露?好清香的百合花。”


    “有、有那麽好聞嗎?”花丸花火發現她和綾香莉映都比較喜歡貼近自己。


    “好香的!你不知道,我一靠近你,就會不自覺的想多聞聞。”


    千歲真依蹭了蹭她可愛的臉蛋。


    “而且花火醬的臉也好軟啊,簡直就是完美的女孩子。”


    “沒、沒那麽好啦。”耀眼的太陽下,花丸花火被她抱的有點熱。


    “話說花火將為什麽要在脖子這裏係條絲帶?”


    千歲真依探探陽光,“這麽大的太陽。”


    “......”花丸花火微微低頭:“主要是...好看...”


    “咳咳...”上杉櫂打斷兩人的談話,“先入場,要開始比賽了。”


    ——————


    禦知是強校,一直背負著實力高校的標簽。


    “要是輸給那個剛接觸弓道兩個月的家夥,你們說會怎麽樣?”淵上敦手中轉筆,方形眼鏡下看不出什麽特殊的意味。


    “不會怎樣,隻能說技不如人。”八木銳仁說。


    下川彬朗哂笑一聲:“你們相信他是弓道界的新人?相信的話未免也太白癡了些。”


    “注意你的言辭,下川。”八木銳仁看他一眼。


    “嗨嗨~”下川彬朗攤開雙手,無奈地搖頭笑,“又要開始你的禮儀說教了嘛,我明白的。”


    笑容不減,細眼眯起。


    “不過八木學長明年貌似就升學了吧?真是可惜啊,作為一年級的我,可再聽不到學長的敦敦教誨了。”


    這家夥!


    八木銳仁心生不悅,讓這家夥繼續在禦知的弓道部待下去,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除他外,本次參賽的四人都是三年級生。


    池本顧問也不想管太多的樣子。


    休息室座位的前方,風夜悌正在細心纏繞手中的弽。


    “沒什麽需要擔心的,即便神越的大前、落位百發百中,你們也隻需要穩定發揮即可。”


    內側的小紐拉緊,黑色的扭夾纏繞在弽上,緊緊將其鎖在手腕上。


    “硬實力的差距,就體現在他們的二三四位上。”


    雙方選手,迎著朝陽走進了綠草鋪滿的兩邊道場。


    計分板在會場右方最為顯眼醒目的位置。


    裁判席多是年過五十的中年人。


    ——他們是新宿區弓道聯盟的常駐會員,段位大多在五六段。


    萬眾矚目下,雙方弓道部的眾人進入本座。


    統一的潔白弓道服,統一的持弓姿勢,倒立在地板留有一層書距離的末弭(長的一頭尖端)平穩不動。


    盡管心中此時所想各不相同,但他們現在就隻有一個目標——贏下對麵!奪得本次賽事的桂冠!


    下川彬朗用眼角的餘光瞥一眼對麵大前位的上杉櫂。


    想起之前在他麵前嘲笑他是新人的話,心中就不免一陣窩火。


    明明有那種技術,還傳出什麽“弓道界兩個月新人”的謠言,這不是特意誇耀自己是什麽?


    任何一個修習弓道的人,都會明白他所展現的技術與射型、命中率,絕不是新人。


    此時。


    眾人腳下的袴被風卷起,裹挾綠草的清新飛向藍天。


    廣播的聲音:“團隊男子組決賽,第一射場,一番,禦知高中·下川選手。


    二番,禦知高中·八木選手。


    三番,禦知高中·花岡選手。


    四番,禦知高中·淵上選手。


    五番,禦知高中·風夜選手。”


    呼喊聲潮起潮落,禦知的迷妹應援團似乎已經準備開始將這裏變成偶像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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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大多都在呼喊“風夜悌”——這個一貫保持優雅的男子。


    廣播的聲音:“團隊男子組決賽,第二射場,一番,神越高中·上杉選手。


    二番,神越高中·菅井選手。


    三番,神越高中·青佑選手。


    四番,神越高中·平田選手。


    五番,神越高中·杉田選手。”


    緊隨廣播的聲音,觀眾的視線一一在眾位少年的臉龐上閃過。


    有些人,已經在之前的比賽中,完完全全記住了他們所展現的技藝與風姿。


    “這一次,絕對不會輸!”管井英義目光如炬,心中對自己曾經的心靈呐喊一聲。


    年長的裁判長氣勢如虹,一一掃視本座上少年們的身影。


    “東京新宿弓道聯盟,第三十六屆正鵠賽決賽正式開始,現在有請各位——”


    聲音洪亮,底氣十足。


    “起立——!!”


    裁判長一聲令下,神越弓道部的眾人應聲而起。


    玄采的袴隨風昂揚,銳利的弓平穩而持,少年們的明眸之中,倒映出會場的人潮人海。


    “入場!”


    簌~


    風聲一掠而過。


    神越弓道部大前位的上杉櫂,從容淡定的踏出了他的第一步。


    觀眾席上,神越弓道女子部員們,正耐心觀看緩步走向射位的五人。


    “大家,會贏的吧?”千歲真依說。


    “還是比較難的....”桜井風子似乎缺乏信心。


    “這些日子,會訓練的又不隻我們。”緒方淺香是這裏唯一的資深經驗者。


    “一個人的氣質,會散發出他獨有的氛圍,而一個人的射型,更是展現了他此刻的心態。”


    “神越弓道部的大家,需要再加把勁,一直維持先如今的心態。”


    “大家,會贏的。”花丸花火緊緊注視上杉櫂蹲下立弓的動作,小手緊攥在一起。


    上杉櫂平靜的心並沒有因為這是決賽而起到任何波瀾。


    輸了也僅僅是失去兩百萬円而已。


    堂堂正正的向前踏出第一步,肩膀平寬,肘部高舉。


    遠超常人高度的竹弓在他盡顯瀟灑的站姿下,慢慢的拉開,慢慢的引分。


    眼眸是深邃的黑,讓人看不出情緒的瞳孔目視前方。


    在他盯見28米外的那個靶子時,尚未發生的事已經既定成事實。


    均勻而又穩健的大三,難以讓人挑出缺點。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拉,左右均等至三分之一處。


    而後豁然拉開,力量之大,似乎已經讓竹弓難以承受。


    磅礴的氣勢,從他展開的「會」中激發出來。


    觀眾席,相模高中觀戰的弓道部部員頓時一驚,看向他們的王牌部長:“...這是!?”


    玉川憐生稍稍蹙緊他如鷲一般的眉頭,緩聲道:“秀鄉流的——「會」。”


    緒方淺香也有些詫異:“古流武射係的「會」?”


    千歲真依雖然能感受到這種別樣的氣質,但她不能明白這其中的原理,不就是拉開點嗎?


    “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緒方淺香注視上杉櫂蓄勢待發的動作,凝眸說:


    “「會」的構成因流派的射法而大有不同,武射係和禮射係更是大相徑庭。


    “正麵打起,斜麵舉起,這其中涉及的肩寬、步寬、位高、詰合、伸合,縱橫十文字...


    “每一步驟要點都會對引分起到關鍵作用,而引分之中的大三又因流派不同而需要百般注意。


    “可以說在拉弓,弓力展開時,引分造成的姿勢將難以改變。緩慢的大三想要在左右均等的力下、拉開時強行改變前麵固定的射法與流派更是難上加難。


    “強行改變準確度會不會丟失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


    “禮射係的「引分」突然轉變到武射係的「會」,將會極大增加射法的氣度,也就是強調大前位「旗手」的位置——


    “做到所謂,引領全局的第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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