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黑褲的人扒拉起家當來,那是絕不含糊。


    翻箱倒櫃,隻要是見到的那怕找到一丁點的現金、有價值的電子設備等全部一律統統收走,看到十分有年代感的電視機似乎也想要搬走。


    那眼神凶厲的中年男人倒是沒有任何行動,隻是坐在上杉老太太的麵前,悠哉地喝著茶,聽著手下們在上杉家翻箱倒櫃的聲音。


    “聽說,上杉家有自己出去賣橘子的打算啊。”


    他看一眼不急不躁的上杉老太太,徐徐慢說。


    “你們家的橘子買的那麽好,卻又被農業協會打壓收購價格,好處全讓那些家夥吃了,換做是我也肯定不服氣的。”


    “閣下究竟想說什麽。”


    “隻是想單純聊一聊而已,我們可是守法公民,做事情都是有依據的。”


    他正蔑笑地說著,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黑西服小弟,在他的身旁躬下身子悄悄地附耳幾句,然後將手裏捏的一塊赤紅勾玉遞給了他。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擺手將小弟支開,看向上杉老太太又笑了笑說:


    “看來我們隻能也隻能叨擾到這裏啊,真是可惜。”


    上杉老太太看到了那一塊的赤紅勾玉:“你們不覺得搶一個小姑娘的吊墜,很沒有底線嗎?”


    “哎呀哎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哂笑兩聲的中年男人將吊墜提起在眼前,稍許晃悠,“這麽大個上杉家居然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除了老太太您房間裏的235萬現金,就隻有這個吊墜看起來值錢。”


    屋外的光線折射到赤紅色的勾玉之上。


    溫潤、圓滑、鮮豔一切光彩在這塊幾近完美的紅玉上逸散出光。


    他手托腮,越看越喜愛,然後將其攥握在手心中,“看起來是有些年頭的東西,這種色澤,這種質地,應該能在那些老板那裏賣個1000多萬吧。”


    “話說回來,老太太您還是真對那個漂亮的小丫頭溺愛,居然舍得送這麽貴重的東西。”


    “你們催債,不應該動手吧?”


    “嗬嗬,放心,我們都是文明人,隻拿東西,不傷人。”


    眼神凶厲的中年男人看一眼上杉老太太後便站了起來。


    捋順衣襟,然後對前方正襟危坐的上杉老太太微鞠下躬,嘴角勾起淡淡微笑:


    “今日突然到訪多有叨擾,造成的不便之處還望多多諒解,上杉貴實子。”


    說完,不再看老太太的表情如何,連忙招手小弟幾個大步走出會客廳。


    簷廊上,一眾人都集結在這裏,伴隨平林幹男踏出門,他們都向他點頭致意。


    看一眼天空,再將視線投向前麵七零八落的庭院花草,他撇了撇嘴:


    “切,居然叫警察,前麵講那麽多東西居然沒嚇唬到那老婆子。”


    “除了那235萬,還找到多少什麽東西?”他一邊向大門快步走,一邊扭頭對身後的一眾小弟問。


    “一台PS5遊戲機,一台平板電腦,五部手機。”


    “還有呢?”


    “沒有了,其他東西都不好搬。”


    “嘖,老婆子藏得還挺深。”


    “社長,沒夠本啊!”一名精瘦的男子跟在中年男子的身旁說,“才找到那麽200多萬!”


    “沒夠本我會讓你把這235萬拿走?”


    直接在別人家拿錢不叫催債,叫搶劫。


    平林幹男提起手中的赤紅勾玉,對精瘦男子說:“這玩意賣了,完全足夠我們下一輪的啟動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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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長,真的要走?”精瘦男子似乎有些不願。


    平林幹男瞪他一眼:“到現在還說這些?不走,你等著警察給你戴手環祝你百年好合?”


    “**!”精瘦男子低頭暗罵一句,“上杉次郎那家夥一點也不守規矩,非去招警察。”


    “這恰恰也說明他是個聰明人,”平林幹男陰沉了臉,再次攥緊了手中的勾玉,“不過既然他招警察,我們也就破罐子破摔,換個地方再幹,這些錢和東西,就是利息。”


    “社長...其實上個月的利息,還沒有還給金主。”


    “什麽!?”平林幹男立刻停下了步子,凶厲的眼神看著那個精瘦男人,“幹什麽吃了?不是叫你每個月從本金裏拿一部分去還利息嗎?”


    “金主...好像是打算金盆洗手了...這一次要把本金也收回來......”


    “麻煩。”


    平林幹男一臉不悅,再次加快腳步。


    現在他隻想趕快離開這裏,趁警察沒來趕緊遠走高飛,待找好了地盤,再創基業。


    片刻之後,他們十幾個人停在了上杉家的前庭。


    因為出去的門口被一個人給擋住了,看門望風的兩個家夥已經倒在了地上,匕首倒飛在遠處地上,發出鋥亮的光。


    讓傻子來認,那也認得出來這倆家夥是被打暈的。


    精瘦男子的視線不停在黑西服同伴與持刀少年的身上打量,麵露掩不住的驚訝:


    “喂喂,不是吧,宮城和八田這兩個家夥這麽沒用?高中生過家家的木刀都打不過?”


    不同於精瘦男子的驚訝,平林幹男鎖緊了眉頭,沉聲說道:


    “不想被打殘廢就趕緊給我讓開。”


    “東西放下,你們人可以離開。”上杉櫂見到一行人抱著PS5遊戲機、一袋子錢、還有花火的平板電腦。


    赤紅勾玉的線還捏在那個站在最前麵的男子手中。


    感情不是催債,是搶劫來的。


    “喂喂喂,不是吧不是吧!”


    聽了他的話,精瘦男子發出難以置信的嗤笑,大喊道:“臭小子!!搞清楚狀況好不好!!現在人多的是那一邊!?拿著一把木刀,是看漫畫看多了!?”


    說著,就從兜裏抽出一把匕首要衝過去。


    “內田。”


    平林幹男右手攔在他的胸口。


    名為內田的精瘦男子望一眼自家眼神凶厲的社長後,就暫且縮了回去。


    “我再重複一句,讓開。”


    上杉櫂知道他們沒有帶槍,連長柄武器也沒有帶來。


    ——根據他掌握的信息,這群家夥應該就是因為自家叔父的事情來催債,催債就催債嘛,這年頭也沒少催債的。


    但這直接搶東西,又匆匆忙忙地想要離開是什麽道理?


    除非——他們在懼怕著什麽。


    上杉櫂現在決定不讓他們走了,全部打趴在這裏才是最便於快速處理事件的決定。


    “喂喂!臭小子!”精瘦男子大喊道,越看他越來氣,那個木刀究竟是個什麽鬼。


    上杉櫂向前踏出一步,右手環捏木刀: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叫得不累嗎?早點放下東西你們還走得掉,現在,我不打算讓你們過去了。”


    “說些廢話。”


    平林幹男十分果斷,見他還不讓開,直接招呼手下放下手中的東西。


    上杉櫂的麵前是黑壓壓的一片黑西裝,平林幹男率先抽出自己別在腰帶上的精製短棍,向外用力一甩。


    銀色的金屬鍍層立刻閃爍出刺眼的光。


    他可不是什麽隻會讓手下出手的人物。


    說不廢話就不廢話,平林幹男幾個健步上去,拖曳著甩棍對準上杉櫂的胳膊就是橫向一擊。


    他不是什麽小嘍囉,是在鬆山市裏也混跡了許久的地頭蛇,從初中輟學混跡在街頭以來,向來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攀爬,期間見過無數個形形色色的狠角、無數個麵無表情踩著別人腦袋的極道若頭。


    身上大大小小的可憎傷疤,就是那一次次持械鬥毆的經驗與狠勁。


    他不喜歡囉嗦,喜歡親力親為,無論是討債還是借款,他都是那副狠厲的眼神,好讓那些家夥知道——這個人不好惹。


    黝黑西服袖子下手臂隱藏的結實肌肉,足以讓他同時撂倒六七號人。


    至於前麵那個擋門的高中生?


    平林幹男甚至不屑於不屑,隻需要給他那脆弱的、沒見過世麵的心靈使勁抽上一記斷骨之痛,他就會知道自己擋在了不該擋在的路上。


    那種讓肺腑窒息,讓神經麻痹,讓肌肉痙攣的痛苦,這種稚嫩的小家夥...嗬嗬...一定沒有感受過吧。


    平林幹男健碩的體格疾步接近,使勁甩動的精致鋼棍向上杉櫂捏木刀的手腕揮去。


    刹那間,耳畔滿是破空的呼嘯聲。


    看到自家社長沒有直接往腦袋招呼,精瘦男子內田也知道這是自家社長想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他是真的不知道,一個高中生,拿著一根木刀,是怎麽有信心敢堵他們十幾號成年人的門?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


    木刀甩出。


    甩棍的呼嘯聲,止絕於耳。


    換來的畫麵,是中年男子失去意識,兩眼泛白倒在地麵上的樣子。


    灰塵爬滿了他黑色的西服,滿是淡然沒來得及反應的側臉也刮擦了數顆小石子。


    棍子,向門外飛滾出了十米遠後才坎坎停下。


    “......”


    “......”


    “......”


    寂靜,全場寂靜。


    甚至都聽得見圍牆外草叢裏的夏日蟲鳴。


    “社...社...社...社長?”精瘦男子內田,腦袋似乎是在努力接收那個畫麵。


    接受那個,黑衣男人趴倒在地上的畫麵。


    “.......”


    片刻後,精瘦男子內田抬起自己瞪大極限大的眼珠子,看向那個挪了個位置,手捏木刀的高中生。


    什、什麽玩意兒?


    他的視線開始在平林幹男和上杉櫂的身上反複橫跳,用來確信自己確實是沒有看錯。


    當現實中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出現在麵前人會作出怎樣的反應?


    以內田來說,就是先愣住,然後驚訝,進而難以置信,最後到根本難以接受。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對吧。


    一個拿木刀的高中生,怎麽可能把混跡極道十多年的社長大哥給一招幹爬了?


    社長大哥他打過多少次架?揍過多少次人?流過多少次血?


    根本數不清!


    一個乳臭未幹的高中生...這怎麽可能?


    上杉櫂倒是一臉平靜,蹲下身去,從平林幹男的西服口袋裏摸出小花火的勾玉。


    然後站起來,木刀夾在胳膊下,從兜裏拿出一張濕紙巾,擦幹淨那塊赤紅勾玉,最後再掛在自己脖子上,與自己那塊重合在一起。


    “喂喂喂喂,”精瘦男子內田不停對他搖頭,“絕對是假的,對吧?怎麽可能有人能用木刀把人一下打暈的,電視劇裏都沒有這麽假的橋段。”


    上杉櫂開始向他們一群黑西裝的人,慢步走去:


    “隻需要對頸動脈竇施加精確到兩個小數點的力量,就能在保證對方不死亡的情況下,使其昏厥。”


    “嗬嗬,嗬嗬嗬,你這臭小子一定是在開玩笑,說些什麽鬼話騙人,一定是巧合,巧合對吧?”


    精瘦男子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匕首,同時小心示意身後的同伴一起圍攻他。


    究竟是不是真的,還是要自己上去驗證才能確信。


    “一旦頸動脈竇受到壓迫,它就會以為血壓升高,讓身體降低血壓。如果壓迫過猛,血壓驟降,就可能導致大腦供血不足、心率降低,以至於昏厥過去。”


    上杉櫂看見了他們的小動作。


    “對了,以上的知識,都是我在網絡上學習的,這是第二次嚐試。”


    內田怒吼:“開什麽玩笑?以為我還會陪你玩這高中生的白癡漫畫遊戲嗎?給我一起上!綁了他!”


    一群小弟即便是疑惑自家大哥為啥突然就倒了,但二頭目都這麽說了,就趕緊上。


    沒有什麽持械打架,是一窩蜂衝上去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加幾個人壓上去。


    上杉櫂或許沒什麽好的辦法解決這種問題,但宮本武藏可就不一定了。


    一切即劍就是他的理念。


    劍術是其次的,認為不能勝利的戰鬥就算是劍術再高超厲害又能怎樣?


    所以,他就在著名的“岩流島決鬥”中,故意放了佐佐木小次郎的鴿子,晚到那麽十幾分鍾,讓那家夥心煩意亂,再借助背靠陽光的位置,進而贏下了這場比試。


    換現代人的眼光來說,或許是很卑鄙。


    但他這也算是在戰鬥中運用了智力和決策,找到了更有利於自己的出路。


    上杉櫂不需要與那群搶劫自己家的東西講什麽卑鄙不卑鄙的方式,把他們全部治理得服服帖帖就行。


    劍術在人一窩蜂圍過來的情況下不好施展。


    就算宮本武藏的劍術再厲害,那也不能在他一個高中生的身體素質下,用木刀一下打一群人吧。


    那就隻能...先後撤。


    上杉櫂趕緊轉身,邁出大門。


    正巧,就在不遠處,阿柴把大叔給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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