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丸花火聽到他的這句話,愣了好久才開口:


    “櫂君...好殘忍......”


    “這有什麽的。”


    “晴美怎麽會突然就在下一章離開了呢...?”花丸花火仍舊理解不了,無論上安川晴美在秋月片山失落時的關心,還是她將八年存款全拿出來送給對方的友情,都讓她對這個人物有了好感。


    這樣一個重要的人,居然在下一章就死翹翹了。


    上杉櫂回答:“劇情需要嘛,安川晴美是秋月的好友兼顧青梅竹馬,兩人十多年來的相識,使得彼此完全不兼容的性格也能經常呆在一塊兒談心。


    “他們既是好友,也是從北海道出來,在東京奮鬥戰友,也是秋月他在這個城市裏麵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這樣熟悉的一個人突然消失在身邊離開,會使得秋月對東京徹底失去了信心,完全心灰意冷。


    “花火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不知道...”


    “這意味著秋月迫切需要一次新生,迫切地需要有一個轉折點來挽救他現如今的困境,接下來,也就是女主角登場了。”


    “櫂君還是好壞...故事就不可以開心一點嗎?”


    “這個,”上杉櫂一時語塞,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隻好努力組織語言,解釋道,“我舉個例子啊。”


    花丸花火:“櫂君說。”


    “就比如,我們看電影,我們看電影是為了獲得深刻的感受, 是因為我們想要接受各種各樣的情感洗禮,在裏麵去體會, 然後感同身受, 同時愛上主角所愛上的人, 小說也是一樣,我們首先要做的, 就是引導觀眾進入一種有著深刻情感的體會中去。


    “沒有深刻的情感,很難讓人出現緊張感,也就無法代入進去, 就像是上帝一樣冷漠。”


    “沒明白?”


    上杉櫂看見了花丸花火向自己眨閃的眼睛。


    “簡單來說,就是衝突,劇情需要衝突,故事也需要衝突!”


    “因為失業、失戀, 甚至於沒錢到被房東給趕了出去,在東京奮鬥了八年,這八年來卻又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樣,絲毫沒有進步, 反而在深淵裏越陷越深, 所以,秋月才會那麽頹廢,家人的疾病, 讓他此時最需要的就是錢,但同時, 失業讓他又沒有辦法獲得想要的事物。


    “錢,就是秋月與現實的衝突,也是他對東京最為失望的地方,這裏冷漠,無情, 孤寂, 一切都向著錢看,他在街邊醉了一宿都沒有願意關心地問他一句話。


    “恰在此時, 是誰幫助了他?”


    上杉櫂看向花丸花火。


    “安川晴美。”少女說道。


    “對, ”上杉櫂點頭,“真是因為安川晴美這份無私的幫助, 這份來自好友的關心,才讓秋月重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讓他相信人還是有冷暖的,一切都即將步入正軌。”


    “這樣...挺好的呀...”


    “不好, ”上杉櫂搖搖頭, “對於小說而言,不好,故事上揚,這就意味這故事即將結尾了,我們還需要讓秋月結識女主角,我們要讓讀者,跟著秋月的視角,去體會到女主角的好。


    “這意味著我們需要一個重大的轉折,要讓讀者為這個角色的突然離去而懷有一種激烈情感,要讓讀者在絕境的深淵中又忽然窺得一絲光亮,感受到世間,原來還有美好...這都是為了女主角的出場,所以...安川晴美的死亡是必然的。”


    花丸花火弱弱的聲音欲言又止:“可是...花火還是覺得這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簡簡單單的離開了...太——”


    “要的就是這麽一種情緒啊。”上杉櫂重複道,“感覺我這段寫的怎麽樣?其實還有好多細節沒有完善。”


    “嗯...”


    花丸花火沉默半晌,看著麵前的電腦屏幕點點頭,“花火肯定還會看下去。”


    上杉櫂:“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等會兒再完善一下你看看。”


    花丸花火默默看著他抱著電腦重新跑到陽台上去繼續忙碌,心想櫂君...好久都沒這麽有熱情了。


    可是這樣的故事...會不會有些太過殘忍了?


    ......


    十一月三日,周五,雨過天晴後的清晨。


    “要騎自行車出門嗎?”上杉櫂問道,身前是穿好小裙子,手裏提著一個挎包準備好出門的花丸花火。


    “唔...不用吧,載人騎自行車是犯法的,之前都是偷偷躲著警察。”花丸花火看了看身上還沒過膝的小裙子,確認白絲襪沒有穿錯位什麽的。


    “那就坐電車過去?”


    “好。”


    上杉櫂抓住花丸花火的手,想拉著她出門的動作忽然頓住了:“怎麽有點涼?”


    “是櫂君的手有點熱才對。”花丸花火看著自己那隻被他捏住的小手,回答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柔聲柔氣。


    “涼是涼了些...”


    上杉櫂抓著她的小手,它的柔軟順著手掌轉達入心, 纖細均勻的玉指, 讓人很想一根一根地放在手心裏逐一挼弄它們, 最後再放在嘴邊, 輕輕咬上那麽一口, 讓人嚐嚐究竟是不是那麽的軟。


    上杉櫂將她纖細的五指撥開,然後將自己稍大一些的手掌穿插進她手指間的縫隙裏,包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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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握手,有沒有特殊的體會?”


    “都...馬上出門了...櫂君還說什麽特殊的體會......”


    上杉櫂注視著眼中含羞的少女,將她的手舉到嘴邊,輕輕地在那片白皙美麗的手背上輕點了一下。


    “現在呢?”


    花丸花火麵露羞澀,迅速地將手收了回去,她雙手交疊在裙擺前,用另外一隻手捂住剛才那隻被他親了一下的位置。


    “櫂君...櫂君還是快點出發吧...等下就要遲到了...”


    她弱弱柔柔的少女感幾乎是入到了她話語中的每一個韻尾裏,輕輕拂到了心口,讓平靜的心髒掀起一陣陣暖意,並在全身慢慢地漾開來。


    上杉櫂在心裏覺得,她仍舊是那麽可愛,結婚之後依舊如此。


    “要不要牽手出去?”


    “不...”花丸花火羞澀地拒絕道,“還是...不用了。”


    —————


    赤繪裏奈今天約了花丸花火一塊兒去貓舍看貓貓。


    目的當然是為了讓裝修後的咖啡店多添一份生命力。


    貓,這種生物。


    上杉櫂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花丸花火就不一樣了,可愛的生物她都照樣喜歡,隻是她喜歡鯊魚這一點,上杉櫂至今沒能理解其原因。


    是喜歡那排鯊魚齒?


    還是喜歡那鯊魚的血盆大口?


    “櫂君在想小說的設定嗎?”


    “沒呢,那個需要電腦幫我記錄靈感,”站在地鐵口的電梯上,上杉櫂轉身向身旁的少女說道,“我是在想你為什麽會喜歡鯊魚。”


    “因為可愛呀!”


    花丸花火立即回答,同時露出疑惑的表情,“櫂君,都這麽久了還不能理解鯊鯊是種多麽可愛的生物嗎?”


    踏出電梯的出口,陽光恰好從高樓的縫隙間打在了兩人的麵前。


    雨過天晴,天高雲淡,陽光明媚,用來描述今天的天氣再為合適不過了。


    上杉櫂無視前麵茫茫穿流的人群,向花丸花火說道:


    “既然如此,如果讓你去摸一摸大白鯊的腦袋,你願意不?”


    “嗯嗯!”


    沒想到花丸花火用一副很開心的表情連忙點頭。


    上杉櫂很無語,“它一口把你吞了怎麽辦?”


    “不會的!”


    “你怎麽知道不會?”


    “不會的!”


    “真的?”


    “不會的!”


    “......”


    上杉櫂發現,花丸花火在一點上的執著,有小女孩那樣的天真。


    算了...不能問她最根本的原因。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麽。


    “信不信你老公一拳能打暈一頭大白鯊?”


    兩人走上街道,花丸花火掩嘴輕笑一下,隨後又雙手後背,在他身旁踏著小步子說道:


    “花火當然相信。”


    “這可是真的。”上杉櫂一本正經。


    “嗯嗯,”花丸花火點點頭,“花火相信櫂君。”


    “我覺得你完全沒有相信我的意思。”


    上杉櫂在自動售貨機前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花丸花火也乘了上去,車子駛過市區,一幕幕街景與路邊行人在窗邊閃爍。


    這兩天黑火都沒有出來過,上杉櫂有些替黑火擔憂暴露的事情。


    到時候大家以為她是生了病,估計她心裏要不舒服極了。


    黑火最討厭別人將她說成一種疾病。


    “等下見到了赤繪怎麽辦?”


    “就...這樣吧...”花丸花火說道。


    “不怕暴露了?”


    “沒關係...”花丸花火將手放在了上杉櫂的手上,她的手沒有出汗,但潤潤的,很是細膩。


    上杉櫂順勢握住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突然握住自己的手。


    花丸花火一路都沒有再說什麽話,眯著眼睛,很快就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


    等到下車時,上杉櫂看見了花丸花火展露在臉蛋上的笑容。


    有些突兀,卻又極其合理。


    她站在路邊,轉了半圈,身上的小裙子輕輕扭動,她低頭看了一眼今天穿的過膝白絲襪:“唔,花火還是喜歡黑色的。”


    “白色不挺好嗎?”上杉櫂在一旁說道,花丸花火突然一個踉蹌,像是要摔倒的樣子,他趕緊去抱住她,卻不想她順勢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裏麵。


    花丸花火直接將雙手和身子縮在他的胸口,輕輕的蜷卷著,用姣好的眉眼望向他:


    “櫂君,喜歡白色還是黑色?”


    “這個...我都喜歡。”上杉櫂順勢抱住她,這是市區的街上,不免有人看見兩人的曖昧接觸。


    “都喜歡?那...花火都可以穿給櫂君看喲~~當然了,櫂君要是突然想摸一摸花火細細肉肉的腿也是可以的。”花丸花火說著,就牽住他的右手,向自己裙子的下方慢慢探去。


    “別,”上杉櫂趕緊收回去,“這可是在街上。”


    “那好吧。”花丸花火笑著離開他的擁抱,背著雙手走在前麵,“櫂君快過來。”


    來到文京區的一家貓舍。


    赤繪裏奈就在門口附近的一張公共椅子上坐著等待,她今天穿一身秋季常裝,圍了一條圍巾。


    以前她都是穿著女仆服出現在咖啡店裏,正兒八經的秋季常裝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上杉!花雨醬!”


    “早上好。”


    “早。”


    “咦~趕緊花雨醬這身裝束也很可愛嘛,感覺...和你姐姐差不多了。”


    “謝謝。”花丸花火不露痕跡地微笑回應稱讚。


    三人會麵打過招呼後,就進入了一家名為“文京”的貓舍。


    裝修可愛風,有玩具,有籠子,也有貓爬架,還有一些來這裏光顧的客人。


    上杉櫂其實不太懂貓,隻在網上見過一些品種。


    他踏進門的那一刻,店裏麵所有的貓,突然轉頭,望向門口的位置。


    正在給貓貓喂食的店員都被它們齊齊轉移的腦袋給吸引了過去,疑惑地看向門口的三人。


    貓爬架上睡懶覺的,桌子上睡懶覺的,籠子裏睡懶覺的,在接受店員喂早餐的...貓舍裏大大小小幾十隻貓咪都看向他們三人,無一例外。


    赤繪裏奈不禁愕然:“什麽情況?”


    貓是種懶散的生物,把玩具遞到它們的麵前,它們才會翻個肚子,用前後四隻爪子開始玩耍。


    而它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位置,顯然是某個地方出現了異樣。


    現在不僅是貓咪們,臉店員,店長,還有客人們,都感受到了這份異樣,看向三人。


    “上杉,上杉。”


    “......”


    上杉櫂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貓咪們都在看自己的感覺。


    他試著往右挪挪步,貓咪們的腦袋也跟著向右挪了挪。


    真在看我?


    上杉櫂再往左走了走,貓咪們的視線也跟著他往左走了走。


    “......”


    往前,往後,往斜角,無論是哪個角度,都是這樣,無一例外!


    “這......”


    就在上杉櫂感覺到萬分怪異的時候,所有貓咪,都前後踏著爪子,來到了上杉櫂身旁,在他的腳下蜷曲起身子。


    店長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她從沒有見過這種情況,連忙從工作桌上站了起來,走到三人麵前:“你們是...?”


    赤繪裏奈解釋道:“澤萬店長,我是昨天預約過,來看小貓的。”


    名為澤萬的店長想了起來,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赤繪女士是吧,是的,昨天您有在我們這裏預約,沒有任何問題,但是...”


    澤萬店長看著圍在上杉櫂身邊的一群貓咪,“這...是什麽情況?貓薄荷?”


    上杉櫂無奈攤手:“我不知道。”


    “喵~”


    “喵~~”


    一聲聲奶氣的貓叫偶爾傳出,它們有的蹲著,有的蜷縮著身體,有的在打著懶散的哈欠,上杉櫂感覺腳底下的貓咪們就像是一群沒喂過奶的孩子。


    花丸花火則是在一旁笑著說:“看來櫂君很受貓咪們的歡迎呢。”


    店長愕然地看著這幅場景:“可是這也...太......”


    上杉櫂更為詫異,因為他的大腦裏麵忽然浮現了一個詞,一個由貓咪們喊出的詞:


    【大王】


    第451章 買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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