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清晨有點不同。


    上杉櫂醒來時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往身旁摸一摸,直到手摸空了,他才意識到,昨晚上自己換房間睡了,現在老婆是不在身邊的。


    老實說,雖然一個人睡覺也沒什麽, 但總會讓人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麽。


    上杉櫂努力擺脫這份思緒,從床上坐起,去輿洗室開始每日的清晨洗漱。


    陽光落在臉上,在走廊伸個懶懶的腰,上杉櫂舒了口氣,來到洗臉盆前, 打開水龍頭,雙手放在水柱下方等待片刻測試水溫, 等覺得差不多了,掬起一捧水,低頭往臉上拍去。


    “呼~”


    上杉櫂將臉上的熱水抹去,雙手撐在輿洗台上,抬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發梢微翹,臉龐水濕,還挺帥。


    他對自己露出一個頗為自信的笑容,伸手將一旁的毛巾拿下,放在臉上將熱水擦幹。


    毛巾剛剛放下,上杉櫂忽然發現了花丸花火站在輿洗室門口,她身上還穿著秋季的厚款毛絨鯊鯊睡衣,便笑著向她說道:


    “早上好。”


    “早上好。”花丸花火下意識地答道,然後用好奇的,又有些呆呆的繽紫色眼眸看向他。


    “發什麽愣?”上杉櫂伸手就想要去彈彈她的額頭,卻忽然想起來了昨天戀愛遊戲的規定, 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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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櫂君...”


    花丸花火指了指輿洗盆旁剛被打開過的一瓶洗麵奶,“櫂君用了花火的洗麵奶。”


    “啊?”上杉櫂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又什麽問題, 視線在洗麵奶和她的臉上左看右看, “不可用嗎?”


    “也...不是不可以。”花丸花火說道,“但是...如果是一開始談戀愛的情侶...應該會先詢問一下對方才會用吧...”


    上杉櫂理解她的意思,接過她的話說道:“會細心地詢問對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意拿起來就用?”


    “嗯。”花丸花火點點頭。


    這麽一說,上杉櫂發覺自己還真是這麽隨意。


    以前天天早上起床,都是用的老婆的洗麵奶,自己從來都沒有買過這玩意兒。


    “那,”上杉櫂放輕聲音向她詢問道,“我可以用嗎?”


    “嗯。”花丸花火點點頭,“沒關係。”


    ……


    空氣冷寂了好幾秒。


    兩人都沒有說話。


    站在裏麵的上杉櫂莫名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我洗完了,讓我出去一下。”


    “好。”花丸花火往後小退兩步,讓開一個身位。


    大概七點,花丸花火完成了清晨的每日必備簡單梳妝,從輿洗室走到客廳。


    她發現上杉櫂已經坐到了客廳的桌子上,麵前擺著一個早餐盤,上麵有麵包,還有剛剛從鍋裏撈出來的白煮蛋。


    “櫂君早上就吃這些嗎?”


    “嗯,畢竟說好了,每天早晨的早飯要自己做。”上杉櫂也隻會做這些。


    花丸花火看著他麵前簡單的餐點搭配,心裏有些擔心:“要不...櫂君還是把每日早飯分開吃這一項規定取消掉吧。”


    我也想這樣!


    上杉櫂在心裏這麽說,嘴上確實一副讓她完全不用擔心的口吻:“沒事,麵包和白煮蛋多好,完全吃得飽,也有足夠的營養。”


    “感覺...”花丸花火嘟囔說,“感覺櫂君就像是在逞強一樣。”


    “我上杉怎麽會逞強,放心好了。”上杉櫂滿臉笑容地吃起了昨晚買的早麥麵包。


    穿著鯊鯊睡服的花丸花火點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走向客廳旁的開放式廚房,開始準備自己的早餐。


    平底鍋放在灶台上,開火,放上一塊黃油,轉身打開冰箱,花丸花火從冷藏櫃裏拿出了昨晚上切好的肉末,洗幹淨的生菜,以及麵包,酸黃瓜和芝士片。


    將平底鍋上的黃油均勻搖晃,同時用鏟子稍稍波動,直至一整塊黃油融化平鋪在平底鍋鍋麵。


    “滋滋”一聲,兩塊麵包被平鋪在炙熱滾燙的黃油鍋麵上。


    花丸花火用鐵鏟將麵包片進行翻動,待其兩邊煎至發香發黃之後,將其拿起,擱置在一旁,隨後她又用麵粉、雞蛋清、溫開水和各式香料將肉末做成黏糊糊的肉餅,分成三塊放在平底鍋上煎燒,剩下的部分就封裝好,重新放進冰箱。


    肉餅,生菜,芝士片,培根,酸黃瓜...這些東西依次在麵包片上放好後,花丸花火開微笑著將另一片麵包蓋在上方,雙手拍在一起開心地說道:


    “牛肉培根三明治,完成啦!”


    她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麽。


    “對了,還有牛奶!”


    又熱好了一杯牛奶,花丸花火帶著自己的早餐坐在了上杉櫂的麵前。


    香味,撲鼻而來。


    上杉櫂忍不住抬起頭往對麵看去。


    特製香料牛肉餅...


    黑胡椒+辣椒粉+孜然粉中和著牛肉的芳香...


    說實話,從花丸花火開始煎肉餅的時候,上杉櫂就聞到了這股肉香味,本就很饞了,現在又看見她這賣相極好的三明治...


    上杉櫂覺得,自己嘴裏的水煮蛋...瞬間就變得沒有任何味道。


    無滋,無味......


    要是以前,花火醬是不是也要給自己做一份這個呢?


    上杉櫂不禁開始聯想...


    但他很快又晃過神來,並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個戀愛遊戲不是自己提出來的嗎?就是要從最初的情侶開始重新做起,一點一點地培養出好感度,由自己來再度攻略花火。


    自己攻略花火!


    而不是由花火來攻略自己!


    要她給自己做吃的,算什麽攻略計劃!


    上杉櫂心裏這麽想著,將嘴裏的蛋黃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後拿起一旁的杯子,猛地將礦泉水灌進自己的胃袋裏。


    咕嚕...咕嚕...喉嚨不停滾動。


    “我吃完了!”


    上杉櫂將杯子放下,將早餐盤收攏到一起端緊廚房裏放著,期間完全不去看正在大口吃三明治的花丸花火一眼。


    光速將盤子和杯子刷幹淨,上杉櫂回去自己的臥室,再將筆記本電腦的手提包拎在手裏重新朝玄關走去。


    花丸花火隻聽到一聲“我出門了。”便沒再看見他的背影。


    少女咬了一口三明治,疑惑的眼睛望向他消失的玄關門口。


    “櫂君...今天好著急啊...”


    ……


    上杉櫂離開了,花丸花火在不久後也吃完了早餐。


    她走回臥室。


    屋裏還開著空調,不算冷,她直接在原地將鯊鯊睡衣的後背拉鏈拉開,然後將其整個脫了下來,潔白的腳丫子從褲口抬出去,踩在一旁。


    花丸花火哼著輕快的歌謠在衣櫃裏挑選衣服,“今天穿什麽好呢?”


    連衣裙是不行了,最近幾天有些冷,大家都開始圍圍巾了。


    “那就...”她的手指在一件件衣服間劃過,“這個好了!”


    最後花丸花火挑選了一件校園白襯衫,準備以這個來進行搭配。


    一件羊毛針織米色外套,一條領口係的紅色蝴蝶結,柵格百褶裙,米色圍巾,100丹尼爾的白絲襪,還有女款貝雷帽。


    拉上百褶裙最後的拉鏈,花丸花火開始審視鏡子裏的自己。


    “嗯......?”


    她的臉蛋向鏡子湊近,繽紫色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看著鏡子內的自己,將耳畔的發絲掀開了一些。


    然後對著鏡子,撅撅嘴,雙手握拳擠壓自己的微笑的臉蛋。


    “唔...?”


    花丸花火或許是覺得這樣看自己挺好玩的,於是向後退了一步,單腳踩地,翹起另一隻穿了白絲,白白糯糯的小腳丫,雙手握拳放在胸前往內收,臉則朝著鏡子的方向,鼓起了腮幫子:


    “嗷嗚~~”


    少女覺得這樣還不夠,又將腿高高地抬起,做出瑜伽高難度的站立一字馬。


    不過這個動作她很快就臉紅著放棄了,似乎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想起了什麽。


    花丸花火臉紅著安靜了好久,最後才甩甩腦袋,帶著上學要用的平板和手提包,走到玄關,換鞋出發上學。


    櫂君今天先行出門了,花丸花火就隻好走路到附近的白金高輪站,然後乘坐地鐵去往東京藝術大學。


    花丸花火拎著手提包行走在清晨的大街上,早上的大街無外乎就是上班族和上學的學生們。


    很多男人的目光都被她這道亮麗的倩影所吸引,不自覺地就向她投去視線。


    花丸花火挽了挽耳畔的發絲,一路在這樣的目光下來到地鐵站。


    今天的地鐵上人不怎麽多,花丸花火剛一坐上去,就接到了來自於北川榊紗的電話:


    “花火醬!記得今天要在新橋站等我!!”


    “好。”花丸花火向電話另一頭的北川榊紗答應道,她抬頭看了看車廂內的顯示屏,“還有一會兒到新橋站。”


    “啊!?”北川榊紗的聲音很著急,“你快到了啊?”


    “嗯。”花丸花火點點頭,一直手拉著電車上的吊環。


    “那我!那我!你等等啊!!我馬上來!!”


    一陣慌亂的聲音。


    花丸花火向電話裏詢問道:“榊紗還在家裏嗎?”


    “呼呼~(跑步喘氣,並帶有一陣踏地板的聲響),花火醬你放心,我馬上就到!!”


    “別著急,我會等你的,跑那麽快會——”


    花丸花火話還沒說完,她就聽見了電話裏的“哎呦!”,並且聽到地板被身體砸響的聲音。


    “會...摔跤的...”


    ......


    雖然北川榊紗很積極,但她還是遲到了。


    花丸花火在新橋站下車,等了她五分鍾,才在地鐵口的入口看到她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呼~”北川榊紗長舒了口氣,“總算趕上了。”


    花丸花火發現今天她穿的仍舊一身的黑裙子,“其實不用這麽著急的。”


    “沒事,沒事,”北川榊紗連忙說,雙手撐著膝蓋低頭彎腰喘了會兒氣,向花丸花火問道,“今天上杉沒和你一塊兒走?”


    “櫂君...今天出門比較早。”


    “這樣啊,欸,話說那個水彩畫作業...”


    兩人一路聊,一路坐上電車,來到了十多公裏外的東京藝術大學。


    東藝大不像是東京大學那麽高調,校門隻是個像公園門口一樣的紅磚牆,然後在那個長還不到50厘米的紅磚牆上立了一塊“東京藝術大學”的縱向牌匾。


    大門也是木頭的,門一敞開,裏麵更是有著公園布景的蒼翠綠植。


    有一句話說得好,門也像公園,裏麵的景色也像公園,那它就是公園。


    又不少走到這裏的路人甚至都看不見東藝大的這個牌匾,直接當公園,散步一樣,走了進去。


    花丸花火與北川榊紗都是繪畫科的,而今天的繪畫課,貌似是要素描一個男模特。


    雖說有布條遮著關鍵部位吧,但作為大一新生,女生們還是會忍不住臉紅害羞起來。


    兩人到了繪畫教室,拿了個畫板,找到個合適的位置坐下。


    教室中間放有一個圓形的台柱,那就是模特躺的地方。


    幾個小時都不能變換姿勢,也是夠累的,這份錢也不太好掙。


    花丸花火與北川榊紗剛坐下,周圍的女同學就開始討論起來。


    “今天要請的人體模特是帥哥嗎?”


    “不是吧...聽說,是個流浪漢...”


    “啊?不是帥哥啊?”有位女生泄氣了一般。


    日本的大學一般都沒有固定班級,流動性很大,所以花丸花火和北川榊紗都與他們不太熟。


    “帥哥有什麽好看的。”北川榊紗對這些都不屑一顧,“是吧,花火醬。”


    “嗯。”花丸花火翻動著手機,在看一些畫冊和技巧。


    不久之後,九十梨香來了,北川榊紗恰巧抬頭,看到了她,向其招手道:


    “梨香,快來快來,我幫你占了個位置,我們三個坐一塊。”


    九十梨香沒有拒絕,來到花丸花火的身旁坐下,放下了肩膀上挎的單肩包。


    “梨香,你怎麽一直在笑?是不是...有好事情!?”


    “沒有。”


    “你這種表情,肯定有!”


    “真的沒有。”


    教室裏的眾人聊了許久,不久之後,繪畫教授來了,是個很瘦的先生。


    他拍手示意讓大家不要坐的太散,朝自己這邊聚攏。


    花丸花火放下手機,站起身,剛抬起頭,卻發現門口,站著此時本應該在東大學校上學的上杉櫂。


    他正對著自己微笑。


    花丸花火滿臉疑惑,不清楚他為什麽會來這裏,略微傾斜著小腦袋:


    “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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