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跟張恨古握手,張恨古一點都不覺得丟人。握握手又不會懷孕,值得那副德性嗎?不握那就不握唄,誰稀罕呢。


    張恨古老老實實地坐下來,眼觀鼻,鼻問口,仔細回憶當初幹活後喝多了酒大眼馮給他們講的阿q的故事。人就應該有點阿q精神,不然讓人氣死還沒人給償命哪。


    在座的幾位領導高談闊論,展望景先鎮的美好前景。張民生插不進話,偶爾揀著他們的笑跟著咧咧嘴。張恨古與這些人沒有共同語言,也沒有人在意一個無名小卒。好在這樣尷尬的場麵並沒有多久,服務員已經上菜了。


    穿旗袍的服務員美女端酒上來,為每一位領導倒滿酒杯。張恨古在美女雪白的小手下麵,發現那酒瓶上幾個漂亮的中國字,中國茅台。


    茅台酒?在原產地中國,這酒是相當貴的,據說茅台的酒窖每年就隻能出那麽多酒,多一滴都不成,所以這種酒在中國一般是喝不到或者喝不到真酒的。張恨古在北京的時候,曾經買過幾瓶送給師傅,都不敢保證那酒不是冒牌貨。現在看來,中國的酒竟然都賣到傣幫了,怪不得他在臨去北京之前胡誌清會送他兩瓶呢。


    花海縣領導好大的手筆呀。


    第一個上的菜是一盤涼菜,張恨古也算在北京見過世麵的人了,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好不好意思問,就用筷子挑起來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邊聞。弄得服務員小姐急忙說:“這道菜是韓國菜,據說是韓國第一名菜。”


    張恨古聞著有一股子怪怪地味道,心說怪不得韓國人都要去做美容,原來都是吃這菜吃的。


    服務員說:“這是專門從韓國空運過來的,不能隔夜,不然就會變酸變質。”


    “天!”張恨古偷偷地一吐舌頭,別說那菜的價格了,單隻從韓國空運過來,那就得多少錢?不是說每個人兩塊錢的夥食標準嗎,這一個菜不就得一百多塊?


    服務員看了他眼,似乎看到外星人一樣,不解地說:“兩塊錢不就是兩百塊嗎?”


    張恨古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政府裏的話跟黑幫裏一樣,也是有切口的。看來這兩塊就是兩百塊了,不知道還有哪些黑話,自己看來真要好好學學,不然非得讓人笑話死不可。要想融入這個行列,一定要把自己與他們打成一片,不能融入的話,那還是乖乖地回家,省得在這裏讓人收拾。


    從這一點看,張恨古還是很有公務員天賦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魚龍混雜的隊伍,張恨古這樣純潔的如同一張白紙的人,在這裏首先要自己把自己汙染了,不然誰在他上麵劃上一道,他也沒脾氣。


    這時候那個被張民生稱做齊鎮長的領導站起來說:“各位領導,為了景先鎮圓滿完成土地指標,來大家幹杯。”


    幾個人一起舉杯,張恨古也跟著舉杯,看沒有人理他,自己一仰脖喝了。


    高杉說了,既然來了,一定要喝醉了。張恨古可不傻,這麽好的酒,不喝才白不喝呢。


    聽著幾個人大講景先鎮的美好規劃,張恨古一概不知。反正沒有人理他,正好悶頭大吃大喝。心想如果一會有剩頭,拿回半瓶茅台給大眼馮喝,別看這小子文化不少,但這麽好的酒在中國他也沒喝過幾回。


    張恨古並不沒有見過世麵的人,至少他在北京馬院進修的時候,什麽國家的鳥都打過交道。雖然花海縣的餐廳規模大,檔次高,但是參與者與北京馬院比起來,還是有一些差距的,至少那裏並沒有像張主任這樣的村官,而都是各國未來的接班人。張主任坐在這裏,話說是吃飯,比坐監獄還要難受,屁股隻能坐半個,筷子隻能衝著麵前的來,多好吃的菜也隻能等到別人轉過來時他才也下筷子,而且是飛快的那種,放在自己的小盤裏就隻管低著頭中、對付了。(.好看的小說)張恨古卻不然,什麽好吃就吃什麽,哆不著了那就站起來總不能因為坐在旁邊的鎮長大人就不吃飯吧。


    對於吃飯來說,玉皇大帝與閻王老子都要用嘴,與普通沒有任何區別。既然這樣,那就張開嘴吃得了,怕什麽呢,反正這些人也沒有拿他張恨古當根蔥。


    正當他吃的高興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氣氛有些異常。抬頭一看,隻見周圍的人全都站了起來,目光齊齊地看著一個方向。


    張恨古急忙咽下嘴裏的東西,也跟著大家站起來。


    隻見一個四十五六歲的領導正端著杯從旁邊的餐桌走了過來。


    “田副縣長。”幾個人都恭敬地叫著,讓出一個座位來請他坐下


    “田副縣長?”張恨古也跟著小聲叫了一聲。不過聲音太小,田守仁根本沒有聽到。


    張恨古對田守仁印象不錯,尤其是當他在南家窪小學當校長以及與記者黃葉秋衝突這件事上,田守仁是為張恨古說過好話的。但是他認識田副縣長,不見得縣長就認識他,他當然不能自做多情跑過去求縣長認識了。況且,臨來之前高杉說過,一定要小心田副縣長這個人。在田副縣長與高杉之間,張恨古當然會更相信高杉說的話。


    “大家坐,大家坐。”田副縣長並沒有坐下的意思,他揮手讓大家坐下,然後端起杯來要向大家敬酒。似乎不經意間看到了張恨古,做出了很吃驚的樣子,說:“這位就是張恨古同誌吧?”


    一桌子的人都吃了一驚,堂堂的副縣長,怎麽會認識這麽一個黑不溜秋的普通人呢?


    張恨古急忙站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並沒有田縣長的任何光輝偉大的形象。因為在他自焚的時候,全部的注意力在於談判專家,而不是下麵有哪些官員。況且,那時的張恨古當真是一人高高在上,腳下眾生任是天王老子在即將死的他看來也是浮雲了,不要說副縣長,就是神馬也隻不過是個屁。在以後他的教師與校長生涯中,田副縣長一直是他的支持者。雖然兩個人沒有直接交流過,但是張恨古依然從間接渠道知道,田副縣長曾經幫過他。


    張恨古側開身讓出自己的座位,請田副縣長就坐。


    眾人本來以為田副縣長說句話就要走的,畢竟餐廳裏有十幾桌領導,很多人都是各鄉鎮的一二把手,他這個副縣長要到每個酒桌轉一轉倒杯酒說一聲辛苦,那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讓人意外的是,田副縣長居然真的安然地坐了下來,並且讓張恨古坐在了他的身邊。


    服務員拿來一套新餐具,張恨古搶著幫田縣長打開。這件事張恨古做得幹淨利落,讓旁邊的齊鎮長看了直瞪眼。畢竟張恨古年輕,手腳比起齊鎮長來,利索不知道多少倍了。


    田副縣長坐下來,對張恨古說:“老朋友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那時候呀,你可是高高在上,不見得能看到我正在下麵仰視你呢。”說著嗬嗬地笑起來。


    張恨古一時沒有搞清他說的是什麽事,但是聽他這話,似乎對自己很熟的樣子,有些伏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個縣裏的數得著的官兒,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熟呢、怪不得高杉說讓自己小心防著點田守仁呢。


    “還記得你去年的825吧?”田副縣長依然端著杯,並沒有碰杯的意思,看來一定要讓張恨古想起自己來才會繼續下麵的文章了。


    張恨古當然不會忘記825,即使他死了,變成鬼也會記得825。田副縣長提到這個不願意讓他直麵的話題,看來說兩個人是老朋友,還真沒有說錯。


    這是張恨古的傷,每一次揭起來都會讓他恨之入骨。張默默,他的老婆。張大民,他的兄弟……這個血海深仇,他已經沉深深地印在大腦中,壓著,壓著,直到有一天,可以拿出來暴發的那一天。


    “其實,你事後到教育係統的工作,就是由我來安排的。”田副縣長輕聲說道,慢慢地舉起了杯。


    張恨古當然也跟著舉起了杯。就才明白為什麽自己惹了那麽大的事,張大民都死了,自己居然卻做了教師。原來是這位副縣長安排的。可是自己與他沒有任何交往,他為什麽會幫自己呢?


    似乎已經猜到張恨古的心事,縣長輕輕喝了一口,然後向大家示意,齊鎮長等幾位領導、急忙隨著田守仁的節奏幹杯。田守仁伏到張恨古耳邊小聲說:“這個世界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說清,我所做的,隻是盡一些力所能急的事,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隻是我人微言輕,做不了主罷了。”


    這是一個非常微妙的表示。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聽清田副縣長與張恨古說了什麽內容。不過,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在齊書記等人的麵前做出這樣的姿態,基本都可以分析出以下幾點:


    第一,張恨古與田守仁的關係非同一般。第二,田副縣長與張恨古之間有著某種秘密。第三,田副縣長並不在意把對張恨古的重視表現在花海縣基層領導麵前。


    當然,如果深入分析,還可以發現更多的內情。如果田守仁當著眾多基層官員的麵與張恨古表現出如此親昵,一定是經過了縣長胡誌清的授意或者默許……


    剛才還對張恨古熟視無睹的幾個人,不由地重新打量起張恨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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