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陰陰的早晨,下了一夜的雨,早晨的空氣顯得非常清新,但是由於看不到陽光,花海縣的早晨來得更晚一些。張恨古早早地起來,在濡濕的水霧之中,遠處東山上滿山滿坡的綠色也因此顯得更加蔥蘢和厚重,似乎一伸手就能在空中撈住一把綿綿的雨霧。不時有大顆大顆的水珠自樹葉間倏然滑落,脆脆地打在濕地上。


    好美麗的東山哪,怪不得田守仁想要把這裏開發成旅遊區呢。張恨古站在自己家的小院子裏,遙望著遠處的東山,不斷地發著感慨。從今天開始,他就要與大眼馮正式告別這個小院搬到花海縣城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回到這裏居住?是三五個月後,還是三五十年後?如果真按田守仁所說的搞開發,或者三兩天後他張恨古還得回到這裏小住吧?不管怎麽說,以後他的活動範圍隻要以花海縣城為主了,大眼馮也要到縣城去為賺錢而做準備了。至於算一萬,他看中了這裏的風水,願意住在這裏就住這裏,願意到花海去住,那裏隨時歡迎他。


    算一萬不什麽什麽時候早已經離開了,大眼馮還躺在床上沒有醒的意思。張恨古也不去叫醒他,反正這個家也沒有什麽搬頭,隻要人走了,家也就算搬了。


    昨天張恨古沒有留在高杉家裏過夜,而是回到了東大村。張恨古雖然沒有動物那樣預知危險的功能,但是卻感覺有一種不安縈繞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如果算一萬在的話,一定可以幫他說清楚。更讓張恨古心情鬱悶的是,小梁居然要結婚了,在電話裏說了半天,張恨古竟然沒有聽清小梁要與誰結婚。


    不過小梁與誰結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梁要嫁的人不是張恨古。


    傷心、失望、遺憾、悔恨……張恨古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了。


    昨天回來後,大眼馮看張恨古有些神不守舍,追問他是怎麽回事?


    張恨古哪能把這些說給大眼馮呢,兄弟情深,可是也沒有深到沒有隱私的地步。有一種痛,隻能自己忍受著。有一個詞,叫做自作自受。


    張恨古對於這兩種表達方式都懂得。


    大眼馮說:“超市那個叫做何蓮花女老板一家被滅門的案子已經破了。”


    “破了?”張恨古懷疑地盯著張恨古。何蓮花一家人被殺,張恨古是第一個到的現場,到現在還為那恐怖的場麵而震驚。沒想到警察局的效率很高,這麽短的時間就把案子破了。


    “怎麽回事?”張恨古急忙問。


    大眼馮笑了,要想把張恨古從那些莫名其妙的思想中揪回來,這樣的事無疑最管用了。大眼馮說:“這兩天我沒事就到外麵轉轉,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警察局的刑偵高手來了,經過勘察,發現了一些痕跡,可能是一把做案用的刀吧?反正通過這些痕跡找到了線索,成功地抓到了凶手。”


    “看來花海警察局還真有些高手。”張恨古感歎著,不由地對警察原來抵觸的情緒有了一些好轉,問大眼馮,“那凶手為什麽要殺超市一家呢?”他隻是隨口問問,畢竟大眼馮是外來人,想來也不會知道太多的內幕消息。


    沒想到大眼馮的回答讓他瞠目結舌。


    “情殺。”


    “不可能!”張恨古本來在床上躺著,聽到大眼馮這樣說,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如果說別人家出現情殺還有可能,但是何蓮花夫婦二人一向恩愛,為人相當正派,根本不可能出現第三者,更不可能出現情殺了。不要說張恨古不相信,估計整個東大村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大眼馮看張恨古的樣子,笑道:“急什麽,又不是你殺的,看你那樣兒。”


    張恨古說:“不是我急,是不可能,不可能!”


    大眼馮說:“行了,別嚷了,別嚷了,你們東大村所有人都說不可能,可是人家警察局已經定案了。”


    “操,肯定又是一個冤案了,找一個死刑犯一並認了,別影響警察局的偉大功績就行。”張恨古重重地在床上捶著。


    “其實,我知道何蓮花是怎麽死的。”大眼馮嚴肅地說,“其實吧,她是自殺死的。”


    張恨古吃驚地盯著大眼馮,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大眼馮向著張恨古眨了眨眼,什麽話都沒有說,躺下睡了。


    大眼馮居然說何蓮花是自殺的,這明明在胡說八道。張恨古根本就不會相信。不過看大眼馮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來他是擔心他的話被別人聽到。對了,大眼馮向自己不停地眨眼,估計是不可說的意思吧?


    看來,隻有到花海縣以後再問大眼馮這件事的真相了。


    張恨古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在路邊的小吃吃了點東西,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急忙開著車來到單位上班。


    張恨古主任從最初的每天第一個到崗,已經淪落為最後一個上班了。領導嘛,就得穩重,大將督後陣,張恨古現在已經快掌握要領了。


    當張恨古走在協調處的樓道裏的時候,各個科室的職位們都向著他行注目禮。這倒並不是張恨古有多大的權威,也不是這些職員對他的尊敬,而是人們都急於看到,花海縣目前最紅的領導張恨古,他居然有這麽大的勇氣來上班!


    在花海縣最大的門戶網站花海論壇上,出現了無數關於張恨古的貼子。其中比較早的一篇標題是《張恨古黨票做假誰蒙了羞?》,內容大意是張恨古從來沒有加入傣幫人民黨,而是靠關係弄得一張假黨證。


    還有一則帖子,是專門對那個帖子的補充。不僅說明了張恨古如何做手腳出具的假黨證,還附上了為張恨古開掘假證明的人一張文字說明,最後落款與簽名被塗掉了。


    還有更多的貼子是深挖張恨古的背景與內幕消息的,甚至連張恨古五歲半的時候偷過誰家的黃瓜誰家的蔥都抖落出來。


    張恨古昨天隻顧了高杉的去向了,根本沒有看到這條貼子。當然,即使他沒有高杉這件事,他也不會看到。對於一個連報紙都懶得看的人,更不用說讓他看網站的新聞了。不過張恨古也並不是從來不上網,偶爾到網上看些八卦或者**小說,那還是不錯的。可惜這樣的帖子隻往正規網站鑽,不然不用買點擊瀏覽量肯定超百萬!


    外宣辦的人今天上班的人比哪天都齊,大家都在好整以暇地等豐看張恨古的表現呢。是怒火衝天,還是垂頭喪氣?大家都知道,外宣辦是專門負責宣傳工作的。如果有必要,張恨古可以請求處長封掉那個論壇。


    封吧封吧。有人在心裏想。越封會越熱鬧的,越抹會越黑的。


    張恨古根本不知道這些,對於身背後的這麽多雙眼,沒有把眼睛長在後麵的他,隻能是以一切正常為對待了。


    沒有看到預期的效果,小林很有一些不滿,湊到老刑麵前,問:“老刑,昨天看花海論壇了嗎?”


    老刑笑了笑,說:“沒那習慣。”


    小林說:“那我給你介紹介紹吧。那貼子寫得可有文采啦,我跟你說吧,我看完了都有拜師的衝動了。”


    就在老刑還不住的搖頭的時候,走廊裏傳來來清脆的皮鞋的聲音。滿屋子的人立刻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報紙做學習狀。不用看都知道,張恨古的情人公共汽車高杉來上班了。


    “哎,你不是說……”老刑衝著小林使了個眼色。


    小林眨眨眼,小聲說:“我也是聽她家對門的老太太說的,誰知道會出來這麽快?”


    看到高杉直接進了張恨古的主任室,小妖拿起一個文件夾向領導請示工作去了。


    小林說:“看看,整個就是一個小妖,非得等高杉來了小妖才敢去,肯定是怕高杉。”


    老刑故意問:“怕,怕什麽?”


    小林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知與被耍,冷冷地說道:“不知道。”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報紙去了。


    小妖要請示的還是原來那件事,《傣幫青年報》北聯發行站的那位站長又來到這裏,強烈要求與張主任協調訂報的事情,來過三次都沒有遇到張恨古,現在已經是第四次了。


    張恨古心想你一個堂堂的記者,不是當年跑到我們學校整我們的時候了。跑了四次就嫌麻煩了,那我們一次次求你的時候,你怎麽不怕麻煩?不過畢竟《傣幫青年報》也是一家大報,得罪太深了也不好,就讓小妖安排時間。


    小妖說,還安排什麽時間,那人整天就在下麵等著呢。


    “那就讓他上來,我再跟他談談。”張恨古說著扭過頭去問高杉,“你說咱們是不是得給他提些條件,不然他們始終跟咱花海縣過不去。”


    高杉說:“提就提唄,反正不提白不提,這些人都是見利忘益的主兒,去年黎主任的時候早就下了不要他的報紙的心了。”


    “可是如果不訂這些黨報黨刊什麽的會不會受到上麵領導的批評呢?”張恨古有些疑問,他從來沒有操作過這樣的事,問問高杉總該有些保險。


    高杉狡黠地一笑說:“那訂跟訂可不是一回事,訂多訂少是另外一回事。再有呢,可以找他們一些毛病,比如訂了不給送,送報紙不及時……反正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送不送也沒辦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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