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路很短,在有運動的腳步中總是很短;路很長,在不走動的足跡裏,特等地那樣漫長。


    他們現在立住了,在本來的很短而此刻的最漫長。


    “明天好運!考得一個好結果。”他們立在一幢大樓很灰暗的樹下,站在男生的寢室跟女生寢室的新大樓之間準備分手,全身都披著那些有落葉的灌木和常青藤遮掩不住的不透光身影。


    他們正在準備做些什麽呢?


    情人,火熱的情人,他們都是在準備些哪樣的送別?吻手呢?吻額呢?吻唇呢?或者因為有些人的獨特,在這幽寂的夜,連送別的分手也是這樣獨特,僅僅就要這樣一句祝福的簡潔?


    這未免也是太冷淡了吧?


    一如秋月下的天空,這樣的送別,怎、焉可冷清得這麽空幽?


    他是想拉拉她的手,可她的手正抱著書本懷在懷中,一指也沒有空。


    雖然那一堆被她懷抱的書本、紙筆、講義在明天過後的考試後有可能徹底地無用,但在今晚,卻讓她珍惜得當作奇跡的寶貝,貼在最親近的胸懷,寧願給最垃圾的它們多少溫暖的心胸,也不想給他騰出一隻溫暖的可相握的素手?


    82-2【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看來,他這次最多也隻能幸運地拍拍她柔綿的肩膀,像似一個特親切的大哥哥對於一位無限可愛的小小妹,表示一份無限親切而又溫柔的問候,可瞧她的神經,卻又不是這個反應啊!


    應該怎麽辦?他正躊躇著:


    她不需要他那僅拍拍肩膀的問候和那隻有一句的關於明天考好考試的祝福。


    不,是絕不,她的神經是那樣的絕不嘛!能在西風中有點陰影的燈線下,可看清一雙優美的眼波正透過似畫一樣的美麗睫毛注視著念玖的臉,一如那天空中清冷的秋月,似是含有了多少無言的清幽,又如是那浩渺的宇宙所有能夠匯聚的星光,凝聚得那麽幽幽的含蓄……


    他和她就這樣麵臨著送別的分手,都想因自己的無語而凝咽嗎?


    真是最平常也是最隨便了,所有人都那麽相同,哪咱何不創造得更優美一些,讓一切人都能夠能憶心地長留?


    82-3【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一陣西風過,彎月也清淡了許多,他們緊緊依靠的身體仿佛飄起了許多絲綢。


    其實,看仔細些,這哪裏是絲綢啊?


    這分明就是她秀秀的黑發嘛!


    “啊!我的講義?”突然地,當她抱著講義的手想去收聚那些飄泊的黑發時,卻不小心被西風那麽經心又經意地吹散了開來,好似一片片月光下快樂的小白箋,四散逃逸於飄飄星月下的天空。


    “快幫我!”娟妙忽地變得無限的焦急,任西風幫她吹開絲綢般的黑發追逐著散落開的白箋,像是飄泊的布片。她那緊張的神形,在一時的風中就追回了很多張的紙片。


    而她急,念玖卻比她更急,沒有她的請求,就已見整個西風中都有他匆忙的最匆忙的身影,用那樣追風般的腳步在追趕那紙在風的飛舞。


    飄卷的一切,終於在經過一陣不懈的努力後,他趕在再次吹來的西風前用最優美的身姿、舞步飄颻地追回了那批吹飛的紙片。


    82-4【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都回來了嗎?


    她的手上又多了一些飄走的講義,剛從那飄颻的舞步、輕舒的舞影中刻意身姿追回的帶字和不帶字的扉紙。


    沒有回答,她展現的是很美的微笑。


    她的微笑,是笑在月光裏麵,帶著感激。


    她看著他追趕那些西風裏樹葉般飛卷的白箋時,這一份風中的緊張和精彩,便不禁將心提到了笑的邊緣。隻是因由於那即將捉住而最終捉住或沒有被捉住的緊張,才沒有笑出來。


    而此時,她終於見到他已捉住了那在西風中想飛翔的最後一張,逮回了最後不想集中的一個,那些特別喜歡在風起時願意調皮搗蛋的家夥時,焉能不笑?豈能不開心的?


    她笑得很美,亦很微妙,特開心,極如某個夜空裏月色一樣的精美。


    “就這些吧?”他望著她,似是月亮就是她,她就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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