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湖餐廳是一家毗鄰海邊的餐廳,雖然它的規模和裝潢在津江的同行裏算不上是頭牌,但要是說到創意性,那它就很獨樹一幟了。就拿地理環境來說,一般的餐館都喜歡設在街市的繁華地段或者客流多的地方,而金湖餐廳卻把店鋪設在了靠近郊外的海邊。再就是裝修,現在幾乎所有上檔次的餐館酒店裝修都是朝著豪華的方麵看齊,好像隻有這樣的裝飾才能體現出它的身份和地位。而金湖餐廳則似乎對這樣超豪華裝修不感興趣,它不但沒像別的酒店那樣把自己裝修的富麗堂皇,反而把自己的外觀弄得土頭土腦,咋一看上去,你甚至懷疑這是一間在海邊司空見慣的漁民居住的尋常房屋。


    至於說到內部裝修,更是讓人驚訝,與別的酒店講究明亮闊氣相比,這裏更是顯得毫不起眼,沒有大理石地磚,沒有漂亮的壁燈,也沒有雅氣十足的壁畫,有的隻是木地板和寬闊向著大海的窗欞,還有牆上掛著的幾個漁民尋常捕魚用的鉤叉。


    最有意思的是這裏竟然連沙發軟座都沒有,有的隻是竹椅和木桌,就連吃飯的飯碗都是木頭做的。


    其實,金湖餐廳不單是在餐廳的地點和裝修上“獨樹一幟”,它的菜色和品種也和一般的酒店大不相同,這裏所有的菜都是出自海裏,不光有海鮮,還有各類的海生產品製成的菜類和拌料。


    就是靠著這樣的“獨特”,金湖餐廳在很短的時間裏便在津江的同行裏名聲鵲起起來,不但招徠了本地的食客,就連外地來的遊客也都慕名到這裏來嚐嚐海味。


    所以,每到吃飯的時間,這裏的客人總是絡繹不絕,有些來遲的客人甚至連位子都找不到。楊楓就碰到了一位這樣的食客。


    其實,楊楓到這裏吃飯純屬有些巧合,因為按平時的習慣,楊楓一般都是要回家吃飯的,但今天他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竟然糊裏糊塗地把車開到了郊外。


    等他發覺肚子餓了想回轉車子回家時,卻看見了這間靠著海邊的金湖餐廳。於是他便走了進來,然後點了幾個菜找了個靠近窗戶能看得見大海的位子坐了下來。


    不過,楊楓卻沒什麽心思品嚐美味海鮮,而是茫然長時間地注視著海麵,直到他聽見一個聲音在試探地詢問他——這個位子有人坐嗎?


    二


    楊楓抬眼看了一下問話的人,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女,身材苗條,一根長長的馬尾辮耷拉在她的胸前,從她的穿著和口音可以判斷的出來她不是本地人。


    “別的地方都沒位了,我可以在這裏坐嗎?”少女指著楊楓桌子對麵位子又問了一聲。


    “你坐吧,這兒沒人。”楊楓隨口說了一句後又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少女點了菜後坐了下來,看見楊楓麵前幾乎沒有動過菜肴,有些驚訝地說了一句:“你怎麽不吃飯啊?這菜可都涼了。”


    楊楓回頭瞄了一眼自己點的那些菜,不在意地對少女說:“你要是喜歡就隨便吃,都沒動過。”


    “不用了,我已經點了菜了。”少女嫣然一笑,帶著點疑問地問楊楓,“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楊楓沒有回答,有些不耐煩地把目光又望向窗外。


    少女說得沒錯,此時的楊楓確實有些心煩意亂,因為先前在董事會上發生的那一幕,直到現在似乎仍在他眼前不停地回複著。


    這一回,楊楓算是徹底地領教了譚雲和的老辣,他甚至有種被完全擊垮的感覺。在譚雲和麵前,楊楓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獵殺的獵物,而譚雲和則猶如一個老練的獵手,他不急不忙地一步步引誘著“獵物”進入了早就設計好的陷阱,等“獵物”自以為逃脫而失去警惕性的時候,他就使出了自己早就預備好的殺手鐧,不但殺得獵物毫無還手之力,還殺掉獵物所有的反抗能力。


    楊楓的感覺就是這樣,自己的一切都算計都落在了譚雲和的計算之中,他就像是那個看起來占了上風大鬧天空的孫悟空一樣,其實早就被譚雲和玩弄於手掌中了。最讓楊楓感到恥辱和可憐的是,譚雲和不動聲色地玩了一把欲擒故縱,可他直到最後一刻才恍然省悟過來。但一切都已經遲了,他再也無法挽回,也無力挽回了。他甚至有種被徹底打垮的感覺,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鬥誌。


    現在楊楓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嶽永清要把一直站在自己一邊的花遠輝踢出天翔的用意了,花遠輝畢竟是個商人,他所做的事情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自己的利益。無論是嶽永清還是譚雲和,隻要是能給他帶來直接利益的,他都能靠上去。有這些人的支撐庇蔭,他就可以專心致誌地玩他的古董卻用不著擔心他的公司和生意。


    可惜的是,楊楓雖然都明白過來了,但已經什麽都遲了,現在的整個“賭局”已經完全掌握在譚雲和的手裏了,而他則像一隻待宰殺的羔羊,除非有奇跡的發生,要不他是絕對逃脫不了滅亡的命運。


    “——喂,——喂。”對麵坐著的那個少女小聲的招呼聲打斷了楊楓的思緒。


    楊楓回過頭來,“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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