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宇文皓軒出人意料的沒有問任何緣由就答應下來,反倒讓夕芫心中大感不安。


    他起身走到桌前,端起描金花紋的骨瓷茶杯,用杯蓋推開漂浮的茶葉,輕啜了一口,看向眸中掠過一絲不安的夕芫,在心中歎息一聲。


    凡桃的事他早已派暗衛查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凡桃還有個姐姐在王寶絡手中,可他一直沒有任何動作,是希望夕芫能毫無保留的向他袒露心中所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向他求助。


    宇文皓軒輕抿著嘴唇,豐神俊逸的麵容上現出一絲頹色,隻是在陰暗的屋中,隱隱朦朦,看得不似真切。


    夕芫拿出火折,點燃數顆紅燭,屋中頓時明亮了些,再看向宇文皓軒時,那絲頹色已全無蹤跡,這才放下心來。


    宇文皓軒握起她微涼的手,輕聲道,“心中若是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別隻一味自己扛著。”


    “嗯”夕芫垂眸應個了一聲,複又抬起頭道,“你也一樣,有什麽煩心事盡管說與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出謀劃策呢!”


    宇文皓軒溫暖的一笑,拿起她放在榻上的披風便要拉著她出門。


    夕芫拎起牆邊的油紙傘,問道,“這麽大的雨要上哪去?眼看就是用晚膳的時辰了。”


    宇文皓軒神秘的笑道,“帶你去見一個人,先別問是誰,等到了就知道了。”


    外麵的雨下得雖不大,可打在身上片刻也足以浸濕衣裳,宇文皓軒撐著紙傘,盡力向夕芫一側偏斜,自己的半麵身子卻都暴露在了雨中,沒一會兒那半邊的衣袖便盡濕透。


    好在隻是去宇文明澈的房間,連半柱香的路途也沒有。


    因為下雨,職守的宮人偷懶,無人在外通報,直到他們推門而入,才驚得閑聊打混的宮人們跪地請罪。


    夕芫有些不悅的看了她們一眼,自己的宮人做事不盡心,她也覺得麵上無光可宇文皓軒在,她卻不願對宮人們多加責備,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她怕宇文皓軒為了寬慰她而重罰宮人。


    宇文皓軒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語氣和藹的對宮人們說道,“今日是天氣不好,就饒你們一回,不可再有下次,都下去吧。”


    宮人們磕頭謝了恩,亟亟的退了出去,連門口的傘也顧不得拿。


    夕芫抬手拂去身上的水珠,借著燭光才看清,宇文皓軒身上竟被淋濕了大半,她忙用自己幹淨的衣袖去擦宇文皓軒身上的雨水,宇文皓軒握住她的手,笑吟吟道,“我不打緊,別把你的衣裳也弄濕了。(.無彈窗廣告)”


    夕芫輕淺的一笑,任由宇文皓軒拉著她的手,穿過連接外室和寢屋之間的長廊。


    到了內室門外,宇文皓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夕芫以為是怕吵到宇文明澈休息,便踮起腳尖,輕聲入門,可進去之後才發現屋中竟還有其他人在。


    隻見一個花白頭發,身形佝僂的老頭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身旁還站著一位小廝模樣的人,雖然隻是背影,可夕芫卻覺得無比熟悉。


    兩人聽到他們進門的聲音,齊齊的回過頭來,待看清了老頭的麵容,夕芫驚訝地脫口叫道,“師公?”


    師公笑眯眯的看著她,捋了捋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須道,“丫頭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啊,看來老頭我沒白誇你。”


    夕芫福身道,“小女當然記得師公,許久沒見,師公的身體可還硬朗?我那有幾壇好酒,呆會兒就命宮人給您送來。”


    “好!好!”師公一聽說有酒,兩眼直冒綠光,指了指宇文皓軒和他身邊站著的小廝模樣的人說道,“看看人家,我老頭子養了你們那些多年都白養了,還不如一個女娃知道孝敬。”


    夕芫這才看清楚,原來一直站在師公身邊的人竟是夏子昭,她向夏子昭福身見禮,夏子昭也點頭算是回禮,隻是目光有些飄忽,似是不願在她身上停留。


    師公看著他的神情無奈的搖了搖頭,宇文皓軒蹙了下眉心,可瞬間卻又神色如常,夕芫隻關切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宇文明澈,並沒有發現幾人的異樣。


    “師公可有辦法解太子所中之毒嗎?”夕芫遞上一杯熱茶問道。


    師公嘿嘿一笑,“小菜一碟,這點小毒都解不了我還當什麽師公!”


    夕芫被他逗得一樂,見他信心滿滿的樣子,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放下了。


    宇文皓軒坐到床邊,看著熟睡的宇文明澈,眼中隱過一抹憂色,伸手拂上宇文明澈稚嫩的臉頰。


    一向嬉笑的師公也不禁哀歎道,“這麽小的孩子就被你們這些大人利用,做下這種孽也不怕報應,要我看你幹脆把明澈送到紫雲觀吧,省的在這受罪。”


    宇文皓軒的眼眸倏然黯淡,愧疚道,“是我太大意了,可若不經曆這些他永遠不會長大,我怎麽能放心的將皇位交予他。”


    師公嗤之以鼻的哼道,“你自己都不願意做的事,幹嘛還要交給兒子?”


    宇文皓軒聞言手指微微一顫,臉色更加難看,夏子昭輕輕推了下師公,示意他不要再說,師公卻不以為然的努了努嘴。


    夕芫見氣氛驟然變冷,笑著問向師公,“師公打算住多長時間,我也好著人去準備。”


    師公瞥了眼宇文皓軒,“那要看我的好徒孫留我多長時間了。”


    夕芫不好再說什麽,隻扯了扯宇文皓軒的衣袖,宇文皓軒和緩下臉色道,“師公這不是打我的臉嗎?您就是住上一輩子我也不敢攆您。”


    師公看也不看他,將手指輕搭在宇文明澈的腕脈上,神情肅然,好半晌後才收回手指,輕鬆道,“你就是求我,我也不稀罕住在這種冷冰冰的地方,明澈的毒用不了多久就能驅除幹淨,我將藥方留給你,明天一早我就走。”


    夕芫一臉不舍的說道,“師公來了也不多住些時日,若是覺得宮中不便,就住在上京城裏,我也能借著陪您的機會,出宮玩玩。”


    師公嘿嘿一笑,“這地方鬧哄哄的,哪有紫雲山上清淨,你們若是得空了就去山上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吧!”


    幾個人一直說了好一陣的話,夏子昭卻一直沉默著,神色清冷的站在一邊,麵上不現半分漣漪,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不相幹,隻是唯獨在看向夕芫時,深黑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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