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芫雖也疑惑,但卻什麽也沒問,隻是快步走入正殿,一進殿門便瞥見地上放著一盆髒水,旁邊還有一塊半幹的抹布,可殿中卻沒有一個宮人。(.無彈窗廣告)


    月鈴快步走過去,將盆和抹布收到一邊,神色有些不自然,夕芫這才注意到,她的袖口和裙擺處沾滿了泥垢灰塵。


    在宮中,各級宮人都有其相對應的服飾,因為是品階較高的宮人,管事宮女服裝是淡粉色的絲錦衣,不像粗使宮人隻能穿灰色的粗布衣,正是因為月鈴所穿的衣服顏色淺淡,所以那幾塊髒汙才特別顯眼。


    看出月鈴有些窘迫,夕芫和凡桃相互對視了一眼。


    凡桃領意,走上前拉起月鈴的手,親切道,“近日吳美人忙著伺候皇上,你要做的事也不少吧?可還得心應手?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跟我說。”


    月鈴垂下雙目,輕咬著嘴唇,心裏像是在做著鬥爭一般,猶豫了好半晌才低聲開口道,“我沒有什麽要幫忙的,不勞姐姐費心了。”聲音清冷疏離,讓凡桃無法再開口相詢。


    夕芫將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環視了正殿一圈後輕聲說道,“一段時間沒來,柔儀閣添了不少好東西,隻是伺候的宮人怎麽倒沒以前多了呢?連這種打掃的粗活也要你這個管事宮女親自來做。[]”


    月鈴的目光開始不安的閃躲,手指不停的絞著衣帶,雙唇不自覺的打顫,在夕芫懷疑的注視下幾近崩潰,“奴婢閑來無事不!這些不是奴婢”


    “娘娘今天好興致,怎麽有空到嬪妾這來了?”正當月鈴語無倫次時,殿外傳來一陣悅耳的女聲,夕芫循聲看去,隻見吳美人帶著一隊宮人浩浩蕩蕩的回來了。


    吳美人進入正殿,走過月鈴身邊,似是無意的輕瞥了一眼,可這看似無意的一瞥卻讓月鈴如臨大敵,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顫栗起來,明明才是五月,額頭上卻滲出了顆顆豆大的汗珠。


    領頭的一個粉衫宮女使了個眼色,月鈴立刻俯首躬身的退了出去,像老鼠見了貓似的。


    夕芫看了眼粉衫宮女的服製,笑道,“姐姐這裏的宮人看著怎麽麵生很,都是皇上新賞的吧?”


    吳美人回眸看了身後的宮人們一眼,掩口嬌羞著說道,“皇上說嬪妾的身子弱,服侍的宮人太少了,所以就從尚宮局又挑了些來,有幾個瞧著挺機靈的,嬪妾就讓她們近身伺候了。”


    說著指著身後的粉衫宮女又道,“她叫柳兒,人勤快又乖巧,嬪妾讓她協助月鈴打理柔儀閣,皇上說既然喜歡那就也封個管事宮女,不過這樣的話嬪妾這裏就有兩個管事宮女了,娘娘要是覺得逾了規製,嬪妾不讓她做就是。”


    嬪妃身邊的使喚宮人,按照品階都有一定的規製,隻有一宮的主位娘娘才有資格有兩個管事宮女,可吳美人不僅越製行事,還將宇文皓軒抬出來壓製夕芫,不敬之心已是顯露無遺。


    夕芫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在意的並不是吳美人有幾個管事宮女,之所以提起宮人之事,是因為這個叫柳兒的宮女她曾經見過,不過不是在尚宮局裏,而是在賢妃身邊。


    去年的年夜宴上,賢妃帶著的一眾宮人中就有柳兒一個,本來一個普通的奴婢並不引人注意,更何況柳兒在賢妃麵前根本算不上有臉麵的宮人,連近前伺候的資格都沒有,可巧就巧在這個柳兒在殿外時和別宮的宮人起了爭執,碰巧被到外麵醒酒的夕芫看見了,當時她那股跋扈的勁兒讓夕芫記憶深刻,所以今日一見便立刻認了出來。


    柳兒早已忘了這回事,上前行禮問安,聲音動作倒是乖順,可那副刻薄的麵孔卻讓人怎麽也喜歡不起來。


    夕芫微微頷首應過,看向吳美人,笑道,“既然皇上說行本宮也沒意見,今日聽尚宮局的人說,姐姐宮中的月例已經單獨送過來了,本宮不放心所以過來瞧瞧,多日未來,姐姐這的光景真是越來越好了呢!”


    吳美人掃過自己殿中的擺設,神色中透出一抹得意,“都是皇上硬要賞給嬪妾的,其實嬪妾這裏地方狹小簡陋,哪裏配得上這些貴重的東西,可皇上非要賞賜,嬪妾也不好推脫。”說罷挑釁似的的看向夕芫。


    可夕芫一直麵色平和,絲毫沒有動怒的跡象,吳美人不禁有些失望。


    柔儀閣的正殿中滿滿的站了一屋子的宮人,架勢比一宮的主位娘娘還要大,夕芫嘴角牽起一絲輕笑道,“身邊的宮人多一些確實方便,可姐姐一定要小心看著,別出了像小梁子一般吃裏扒外的奴才,記得姐姐當時與本宮說起那事時,本宮還以為是姐姐瞎說的呢!沒想到還真確有其事。”


    吳美人的麵色頓時緊張起來,忙遣出一眾宮人,隻留下了柳兒一個。


    殿中一時沉默無聲,吳美人小心的看著夕芫的麵色,試探著說道,“嬪妾那時頭腦不清,記不得說過些什麽了,娘娘莫要把嬪妾的瘋話當真。”


    “是不是瘋話,姐姐心裏最清楚。”夕芫放下手中的茶杯,半抬起頭看向吳美人,銳利的眼神似是能看穿一切,“要說賢妃娘娘還真是神通廣大,連如此隱晦之事都逃不過她的法眼,不過說起來那個小梁子也真是可惡,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告發自己的主子,最後還不是慘死的下場。”


    吳美人在她的注視下如坐針氈,剛開始還能笑著與她說話,可漸漸的笑容僵在臉上,心裏的防線也慢慢土崩瓦解,最後終於受不了壓抑的氣氛,起身抬高了聲音道,“娘娘既然什麽都知道了,不如明說,何必在這裏繞彎子!”


    夕芫不為所動的笑了笑,手指輕扶著額頭,依然和顏悅色,“姐姐說話本宮有些不大明白,姐姐是指什麽事本宮早就知道了?是姐姐告發王昭儀一事?還是姐姐的病早已痊愈一事?或者還有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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