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這條路很敞闊,不好躲避,會跟來人撞到,咱們躲一躲。”說著,他揪著我快步躲到了杜園左側高牆突起的一處地方,他去把馬栓到了遠處,再回來,那地方剛好可以藏下我們兩個。


    遠處,馬蹄的“嗒嗒”聲,正越來越嘈雜地朝著這邊來了。


    這附近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人家,來人很可能是杜園的。


    我驀然緊張了起來,捏著眼前一塊牆石的手指緊了緊,到底,我不久前才差一點被人抓進杜園去,心有餘悸,直覺凡是跟這裏有關的人,都會是要抓我的。


    接著,我的肩頭就被人握了握,我回頭,正看到他的下顎,快要挨上我的額頭,我一驚,向後退去,卻磕到了後頭的牆壁,疼!我一手捂著差點兒喊出來的嘴巴,一手揉著後腦磕到的地方,抬眼看著他忍著笑意的眸子。


    我眯了眯眼睛,憤然地轉過身去。


    沒過得一刻,我就感覺到他的氣息在靠近我,我們藏身的這塊地方不大,以至於他隻需稍稍靠近,我的後背就會貼靠上他的胸膛。


    我往前挪了一些,他竟又朝我靠一些,我不能在此時罵開,於是再回頭瞪他,卻見他低聲道了一個“噓”字,然後就轉看向杜園的大門口。


    我再看過去,那邊一群人已經到了門口了。


    大略數數,**個人,已下了馬來,一律的勁裝打扮,雖說衣衫顏色各異,可就是叫人從那些人的行止中看出了些整齊劃一的秩序來。


    也有一個不是。


    遠處看不太真那人地輪廓。隻覺得虎背熊腰地。


    他是這**個人當中唯一一個沒有騎馬地。不但沒有騎馬。還是被人在口裏塞著布巾。雙手綁著繩索地。那繩索地另一頭則拴在了馬鞍上。


    好在他們馬騎得並不十分快。否則那被綁著雙手地大漢。豈不是要被拖得遍體鱗傷了!


    這些人。都是什麽來路?


    隻見一個青衣地漢子急趕了兩步到了前頭那藍衣漢子地側邊嘿嘿笑道:“副閣主。咱們抓地這家夥。曾是奪雲樓地頭目。那東西地事情他一定知道不少!此回您要是立了這麽個大功勞。宮主還不好好地賞賜一番……”


    奪雲樓?他說地奪雲樓。可是二十年前地那個奪雲樓?這些人又是閣主又是宮主地。“那東西”又是什麽東西?


    我不禁瞥向身後,管沐雲還在神情專注地盯著那邊的動靜,但是臉上也寫滿了震驚。


    “嗯?”藍衣漢子斜瞄著青衣漢子,威脅似地拖長了尾音。


    青衣漢子一看不妙,趕緊低頭,“屬下多嘴了,請副閣主恕罪!”


    “說過多少回了!該你說的你說,不該你說的,就都給我把嘴巴閉嚴實了!再有下回,小心你的舌頭!”藍衣漢子狠厲地教訓著。


    其他人也都垂首聽著。


    唯有那個雙手被綁,口裏塞著布巾的漢子,不屑地冷笑。


    “行了!把他給我帶進去!”藍衣漢子吩咐著。


    其他人齊聲應了,推搡著那被綁著的漢子上了階梯,門環扣動,三聲緊兩聲慢,卻許久都不見有人來應門。


    藍衣漢子和其他人對視了一眼,甩頭示意其中一個進去看看,當然,是從高牆上躍進去。


    沒多久,那躍進去的人將門從裏頭開了。


    “副壇主,看門的阿遠和阿慶被人點住了,我找了一圈,內堂的兄弟們都在裏院,都說沒有見到有人潛進來。”


    他說的正是管沐雲解決掉的那幾個在杜園內外守著的人。


    那藍衣漢子聽了一驚,左右用眼睛搜尋,我和管沐雲趕緊把身子退後。


    隔了一會兒,大門闔上的聲音傳來。


    管沐雲小心探出去看,再示意我跟著他往外頭走。


    “此地不宜久留,他們很快就會派人到周圍查探。”說著他拽著我往馬匹拴著的方位走去。


    “他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我跟著他一邊走一邊問。


    “嗯。”他回了我一個單字。


    “那個人可能是奪雲樓的人。”我強調了一遍。


    “嗯。”他依舊緊著走路。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料想他至少會想要肯定地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奪雲樓的人。


    果然,他停了下來,看著我,“先回去管記再說。”


    我愕然,先回去?然後他一定會再過來吧?這樣來來回回……


    是想要把我先送回去?


    他則不再多言,繼續揪著我往前,直到了那匹馬的近處。


    “會騎馬麽?”他轉頭問我。


    我搖頭。


    “來!我扶你上去。”


    他伸出手來,我躲了一下,他用眼神問我,我不語,這回不是躲他,而是因為我是真真怕那個龐然大物的。


    盡管,我心裏知道,那是一種跟人很友好的動物。


    “怎麽了?”管沐雲先是不解地瞅我,下一刻就了悟道:“害怕?”


    我的嘴角抽了抽,不想承認他猜對了。


    “別怕,來!”他果真眸光燦亮地在笑我。


    我明白不能在這裏耽誤時辰,咬咬牙,也不用他,雙手攀上馬鞍,一腳踩進鐙子,使了股猛力就上了馬背。


    嚇!第一回坐在這種高頭大馬上,我再次確信,我身下的這個東西是活的,它可不會老實待著,雖然管沐雲幫我牽著馬韁了,可是它還是在不停地左右晃動。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尖叫的當口,管沐雲一個利落地翻身,落在了我身後的馬背上,雙手攏著我的身側,再去鬆鬆握著韁繩。


    我下意識地推挪,卻被他輕聲斥道:“這會兒不是任性的時候!”


    我聽了一傻,我什麽時候被安上了任性這麽個詞兒?


    他接著喝了一聲,馬就撒腿跑了起來,我一軟,雙手費力地拽著馬鞍,卻還是快要被顛得飛起來一般。


    他騰出一手來把著我的肩膀往後頭他的胸膛上攬,我不願,被他又來了一句:“聽話!再亂動,我們兩個都得摔下去!”


    我今日算是徹底變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又被訓斥任性,又被教訓要聽話。


    就算是心上不服,不甘願任他擺布,可是被他一說會摔下馬去,我就算清楚那話也許就是嚇嚇我的,可還是當真不敢再亂動了。


    雖然是依靠著,但我僵直著腰背,盡量不把重量放在他身上,這樣仿佛兩人之間還是有些距離的。可是因為身體的酸累和馬的顛簸,偶爾也會實靠上,沒想到他雖然看起來那麽瘦,但胸膛也是溫暖厚實的。


    他沒有放任那馬跑得太快,不過就是一路小跑,是我這破天荒頭回騎馬的人還能夠勉勉強強受得住的程度。


    然後就是一路的沉默,等到快要進城的時候,他倏然開口:“你怎麽自己到安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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