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指頭摸著耳垂降溫,再睜大了眼眸看他,是他手太快了好不好,我還沒有來得及擱回去呀。(.好看的小說)


    怪了,看模樣,他好像都不覺得燙,難道武功高的人連手指上的皮膚也與人不同?


    我有點兒好奇。


    他卻撿起我的手指來看,上頭稍稍有些紅,一會兒就淡了,他接得快,所以我的手好得很。


    “小姐,沒事兒吧?”劉嬸放下鏟子過來。


    “沒事。”我嘴裏應著,眼睛就克製不住地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眼,險些冒失地就抓起他的手指來研究,還好被我忍住了。他仿佛察覺到我老是在看他的手指,一眼自己的手,再看看我,“怎麽了?”


    我被他問得有些尷尬,傻笑了笑,轉頭就掩飾似地裝做很忙碌地去尋托盤,誒!找到了。我拿著木製的托盤再回到案子前,想著這回該涼了,剛要伸手去端,就又被他截住了,伸手將我放置在案子角的托盤挪到案子中央穩當擱好,輕手將幾盤菜就單手端著放了上去,動作既幹脆又利落。


    “嗬嗬,姑爺可是貴家的少爺,怎麽這端盤子端碗的也這麽利落,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劉嬸誇獎道。


    我心裏嘀咕,不就是端幾個盤子端得穩了,劉嬸誇大其詞了吧?我嘴上雖然什麽都沒說,大概眼神也透露出不屑了,難怪管沐雲看了我一眼,頃刻間神情就變得好像發現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


    當著劉嬸的麵我也不好發作,於是就繼續瞪他,他也笑嗬嗬盯著我,不想旁邊劉嬸就笑開了,我轉頭一看,劉嬸明擺著曖昧不已的笑容,八成就以為我和管沐雲是在打情罵俏,我的臉“唰”地就熱了。雖然自己看不到,不過大概紅是免不了的了。再沒膽子去看劉嬸,也不想看管沐雲,就撇頭去找還有沒有別的燒好的菜。


    管沐雲那廂卻就要端著托盤出去,劉嬸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哪裏能叫姑爺端著出去。夫人會怪罪我的!”嚷嚷著就伸手來接。


    “不礙地。您這還忙著。我端過去就好。”管沐雲不在意地笑一笑。就要往外頭走。卻半刻再停住回頭笑道:“還不走?回頭看再磕上什麽燙著你。”


    我就那麽沒用?心裏不服。卻奇怪地就跟著他往出走了。於是就他在前頭端著飯菜走。我默默跟在側後。


    “姨娘她……和清叔……”他沒頭沒尾忽然說了這麽幾個字。


    我瞄他一眼。這人心可夠細致地。說起來。那兩人都是悶葫蘆。平日我在一旁也瞧不出個什麽。若不是我跟涵姑和清叔相處了好久。再趕上涵姑醉酒跟我講了。哪裏會知道兩人地事情!如今瞧著。倒是管沐雲看得比我清楚明白。


    “你想插手?”我問他。


    我也知道涵姑清叔兩人就這麽耗著。實在是可惜了半輩子地感情。可是又能怎麽樣?感情一事本就不是外人能夠幫得上忙地。就是哥哥和千蘭地事情。我也隻有在旁邊幹著急地份兒!哥哥一顆心就係在千蘭身上。可千蘭就是不肯邁出那一步去。我也幫著勸過她兩回。可惜都是無功而返。千蘭那丫頭平日柔弱文靜。這回卻固執得要死。根本就不肯點頭。難道我還能幫著哥哥把她綁上花轎去?


    所以說,就連他們兩個地事兒我也管不了,何況涵姑和清叔三十年的糾葛,哪裏是我說撮合就能撮合的。這個事兒,容不得半點兒勉強,兩人間不能有半點兒芥蒂,否則,就算是再相愛,也沒辦法。


    大概,管沐雲跟我想的差不離,所以他搖頭,停住了腳步。端著托盤立在那裏。望著院子當中的一棵老樹,神色是帶著些憂鬱的。(.好看的小說)那副模樣有些怪,可卻又並不是很怪,大概是他那個人如今溫和清朗了些,所以就跟周邊的物什更融合了些吧!可他就那麽看著,在想什麽?


    “好在姨娘已經離開醉紅樓,如今她想要過什麽樣的日子,就都由得她吧!隻要她開心就好。”管沐雲再輕聲道。


    我無聲地點頭,是這個道理,就讓涵姑過一些輕鬆自在的日子吧,隻要她喜歡就好,至於她最後如何選擇,都不重要。再轉看著眼前地管沐雲,他對如今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是珍視無比的吧!是以他如今地眼神裏滿載著憂鬱,為了涵姑大半生的無奈而悲傷,嗯……大概還蘊著不少的內疚,畢竟,雖然一切都是涵姑自願,可近三十年的隱忍,就為了親妹,抑或是根本就為了他們一家,一個女子的一生能有多少個三十年?那可是花兒一般的年紀啊!


    加之如今管老爺夫婦已逝,那麽所有的恩情,所有的寄望,所有的負疚就都歸在了管沐雲一人身上。


    所以他如今定是想著要全力補償涵姑些什麽,讓涵姑地後半輩子過得幸福,可是,我猜他一定也對清叔旁敲側擊過,但結果……他如今發現真正令涵姑可以幸福的事情,是自己著實無能為力的,該是多麽挫敗。


    所以此刻我,也不過就是這麽跟他立在這裏,徒然無力而已。


    “啪”地一聲,一隻紙鳶落在了那株老樹的枝椏上,細一看,是隻大大的鮮豔的畫眉鳥,線是斷了的,此刻那隻畫眉正孤零零地插在枝頭,鳥尾巴上的穗兒正隨著微風輕飄飄地飛著。


    這個季節,誰家還放紙鳶?正想著,就聽到後門兒被敲響了,我看過去,門縫中可以瞧見一抹粉紅色。


    “有人在麽?”八成就是那抹粉紅在說話,嬌嬌嫩嫩的。


    我轉而看看管沐雲,他也看看我,正欲上前去開門,卻還捧著那個托盤,我“噯”了一聲,上前去要把托盤接過來,他先頓一頓,才將托盤放在我伸出地雙手上,走到了後門邊兒。抽開門栓,就看到那抹粉紅亮出全身來。


    “兩位是……”管沐雲有禮問道。


    我走近一看,那抹粉紅卻是個長得滿嬌俏的姑娘,有些印象,是隔壁鄭秀才的閨女,出入的時候遇見了兩回。據說在這方圓幾裏還是有些名氣的,是個才女。


    那鄭小姐見了管沐雲初初有些怔愣,之後俏臉暈粉,含羞帶怯。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的紙鳶落到了貴宅中,還煩請公子幫著撿一撿。”旁邊的丫頭機靈地代主子說話了。


    “哦,原來是這位小姐的紙鳶,請稍等,在下去取來。”管沐雲聲色如常。溫和著笑一笑,奔那株老樹而去。


    沒幾步到了跟前,他也不看位置。就隨意一個騰身,下一刻落地地時候手裏就拿著那隻大大地畫眉鳥了。


    這同時,我聽到了後頭嬌嫩地驚歎聲。


    那廂管沐雲就已到了我的身前,溫融地看我一眼,步子不停越過我,我隨著他轉過身去,那鄭小姐地臉上明擺著就是對他傾慕不已,卻又不敢老是盯著管沐雲看,於是就半看半瞄。既羞怯又舍不得不看,那小模樣倒是十分嬌美可人。


    “這位小姐,你的紙鳶。”管沐雲將紙鳶遞給鄭小姐。


    那鄭小姐倒是沒用婢女去接,而是自己矜持地露出小半兒地纖手,頭半偏著接了,“多謝公子。”


    “小姐務須多禮。”管沐雲繼續溫和耐心地回她,果真跟從前孑然不同了,我一瞬間恍惚憶及他對數年前那個寡婦的冷漠輕忽。


    晃一晃腦袋,再看這邊的鄭小姐。按理說,人家紙鳶也幫你撿回來了,你道過謝也該告辭了吧?


    卻不想這位鄭小姐磨磨蹭蹭不肯走,扭捏著細聲細語道:“不知公子貴姓?奴家是於家的左鄰,同於家人出出入入偶會碰麵,卻是不曾見過公子。”


    哪成想管沐雲有禮是有禮,卻不解風情得很,“原來是芳鄰,幸會。在下是於家的女婿……”


    我不想再旁觀了。因為我見到那小姐往我這邊瞥來的眼光了,不想再看到一雙心碎的俏臉。我趕緊轉身就走。


    走得遠些就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了,卻在回廊上一轉角,就被管沐雲追了上來,伸手接過了我手上的托盤,呼,端久了還挺沉的。


    管沐雲接著就朝我道:“怎麽也不等等我?”神色溫然,但這話裏是含著些微嗔地。


    我淺淺撇唇,不答腔,自顧走我的路,他也就跟上來同我並肩去了前頭。


    就這麽,管沐雲賴在這兒不走了,且一待就是十幾日。我每日依舊還是去織染坊,因為離跟蕭沉理約好的日子近了,心裏急也忙活得厲害,有時候不是真地忙,就是因為心裏亂,不知該怎麽辦才叫自己忙亂了起來,然後仍舊是沒有什麽辦法對付那個康伯鴻,他不動,我也沒法動。


    管沐雲則是所有的事情都搬到了我家來處理,他也不怎麽出去,有事呂叔伍叔會來找他,他就在我家的書房裏處理奪雲樓快馬送來的書信事務,可是管記的事兒他還是愛理不理,都丟給清叔文叔,然後也不知清叔文叔是真的沒法子解決還是怎的,就都過來找我,我的回答就是不管。既然走了,除了織染坊不得已,其他一概不再碰,管沐雲愛管不管!左右是他家的買賣,跟我無關。


    我這回是鐵了心了!


    這裏頭數娘親最歡喜,有涵姑陪她不說,她那個寶貝姑爺也日日在身邊兒陪著哄著她,別提多開懷了,每日裏就是琢磨著給管沐雲燉補品補身子,也不曉得那個武功高得不得了地家夥到底哪裏需要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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