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早就已經和羽柴秀吉穿一條褲子,擔任織田家奉行筆頭的前田玄以,當然不會不明不白的說這句話,此刻他將佐佐成政拿出來說事,自然是受秀吉的指示。


    羽柴秀吉果然配合著演戲道“對啊,奧陸守沒有參與評定嗎?”


    誰想此時,堀秀政突然幫腔道“殿下您忘了嗎?此次征討織田侍從,越中的佐佐奧陸守可是未聽號令率軍出陣啊。”


    “啊~有這麽一回事嗎?我以為此次織田家諸大名都參陣了呢,才能有如此強盛的軍勢呢”秀吉裝作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說道。


    此時,也許是收到了秀吉的信號,作為大垣城11萬石的大名,稻葉一鐵在一旁開口說道“權中納言受命討伐逆臣,佐佐奧陸守居然抗命不尊,如今織田侍從都已經降服,依然據城固守,不來近江與會,他眼中還有織田三法師殿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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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家看著眾人人這麽配合的組合拳下來,明顯是提前進行了聯絡的,目的就是對越中的佐佐成政突然發難。


    就在秀家思考著是不是要摻一腳的時候,秀吉開口說道“內藏助怎麽說都是織田家重臣,或許真的是被什麽耽擱了呢?還是應該詢問一下才能做決定啊,不能讓老臣寒了心啊,您說是吧越前守大人(丹羽長秀)?”


    “啊!嗯,說的是啊”對佐佐成政的發難這事,秀吉明顯沒有提前和丹羽長秀溝通過,導致丹羽長秀現在一片迷惘,不知道秀吉目的是要做什麽。


    “那麽調查越中的事情,就交越前守去負責,沒有問題吧。”秀吉繼續對著丹羽長秀試探道。


    評定進行到此,局勢已經完全超出了最初的安排。乍眼一看,是中層武士階級對佐佐成政的發難,羽柴秀吉還在維護一二。


    可是要知道目前對佐佐成政發聲的可都是織田家的濃尾舊臣,與佐佐成政算是同背景出身,由他們首先出聲聲討其中的政治韻味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很明顯,丹羽長秀發現了問題,但是他還沉浸在眾人對佐佐成政的發難之中,稀裏糊塗的接過了這口大鍋。


    果然就在接過這口大鍋的第二天,來自能登的前田利家派遣重臣石野氏滿帶來了佐佐成政在越中聚兵的消息,聲稱北陸局勢異常緊張。


    於此同時,越中勝興寺城城主金森長近也帶來了佐佐成政意圖圖謀不軌的證據,他說佐佐成政在富山城聚集兵力超過1萬3000人,意圖不明。


    要知道此前秀吉要求佐佐成政集合4400人,編入羽柴秀長的軍團都被他以身體原因拒絕,如今戰事已平,佐佐成政居然開始對聚集兵力,就值得玩味了。


    從地圖上看,越中東西北都是盟軍,僅有南部的飛驒是違被織田家控製的地區,但是作為國主大名的佐佐成政,未得主家命令私自進攻他國,這也是絕對不允許的,換句話說佐佐成政壓根沒有聚集兵的理由。


    如果說前田玄以、堀秀政等人隻是前菜,那麽此時作為佐佐成政好兄弟的前田利家都開始指責其圖謀不軌,那就是真的牆倒眾人推了。


    麵對佐佐成政的這種行為,丹羽長秀再向秀吉和三法師請示後,決定由長子長重帶著織田三法師的命令親自跑到富山城去,讓佐佐成政上洛自辯。


    可是誰知使團還沒有跑出近江,德川家康就求見織田家主三法師,並將佐佐成政的叔父佐佐政元押解過來,聲稱其勸誘德川家康圖謀不軌,意圖聯結自己謀反。


    整套組合拳打完不過過了5天而已,錘向佐佐成政的鐵錘越來越重,發聲的大名實力越來越大,等到德川家康親自聲稱其謀反之後,丹羽長秀已經沒了退路。


    隻是這一整套動作都透露著一絲詭異,試想一下,佐佐成政是腦子壞了嗎?在織田-德川聯軍勢如破竹的時候不起兵造反遙相呼應,而是選擇在倆人被壓製後跳出來送人頭嗎?


    曆史上的佐佐成政在織田信雄起兵之後猶猶豫豫,在織田信雄即將滅亡前才決定前往濱鬆聯結德川家康,結果自然吃不到好。


    秀吉由於西國的壓力選擇將他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直到九州評定後,才借著其引發肥後一揆的名義將他改易流放。


    而在這個時空,秀吉憑借絕對的優勢擊敗了織田信雄和德川家康,其在織田家的威勢一時無兩,那麽當他想要動佐佐成政的時候,無論他有沒有真的謀反,在織田家(羽柴秀吉)眼中他就是真的謀反了。


    而從整個事件中來看,確實有羽柴秀吉聯絡策劃的痕跡,所有的事情來的時間線都非常的巧合,一件接著一件,根本不給丹羽長秀處置的時間。


    再加上依照原來的安排,在八幡山城麵見三法師之後,眾人應該前往京都等候天皇的召見,但是如今眾人卻被留在了八幡山城,似乎就是雜誌等著對佐佐成政進行處置一樣。


    隨著德川家康的的助攻,丹羽長秀終於再也撐不下去,宣布召集重臣會議。


    在會議上,以森忠政、佐久間重勝、稻葉一鐵為首的織田家中堅力量一如既往的聲討佐佐成政,他們雖然沒有意外石高超過20萬石,但他們聚合在一起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丹羽長秀此刻的腦門上已經留下了豆大的汗珠,年過半百的他麵對這樣的場麵也有些壓製不住了,沒有辦法隻能開口向秀吉求助,這也意味著他這個織田家筆頭家老公信力的喪失。


    秀家朝著身旁的秀吉瞥了一眼,發現了他一絲不可察覺的微笑,這或許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秀吉見到氣氛已經差不多了僅僅兩聲咳嗽,就讓喧鬧的評定間安靜下來。


    “諸位都是心憂織田家的重臣,你們的心情我能夠理解,隻是奧陸守的事情已經交由越前守全權處置,我們是不是要聽一聽越前守的意見呢?”


    好家夥,皮球又踢了回來。


    開玩笑,秀吉搞這麽大陣仗,就是要打擊你丹羽長秀的威信,怎麽可能親自上場去替你接飛刀呢。


    丹羽長秀抹了抹額頭的虛汗說道“犬子已經啟程前往越中,不如再派人傳訊與他讓他調查一二,等待事情明了之後再做判斷?”


    對於此時的丹羽長秀而言,已經陷入了死局,如果他選擇不幫佐佐成政說話,那麽織田家內舊臣最後的向心力必然喪失,作為筆頭家老的你連另一位30萬石的大名都不能援護,如何能保護我們這群圍繞在織田家周圍的武士?


    一旦這群織田家最後的舊臣離心,羽柴秀吉下克上就再也沒有一點抵觸。


    當然丹羽長秀可以選擇幫助佐佐成政,就如現在這樣,他想要將事情拖延一二在做決定。


    可是別忘了,此前指著佐佐成政有二心的可是包括能登22萬的前田利家,越中8萬金森長近兩位織田舊臣的核心人物,除此之外後堀秀政等人。


    最為重量級的可是擁有甲信駿遠四國百萬石的德川家康!


    這些重量級的大名聲稱佐佐成政謀逆,甚至德川家康連人家私通的人和信件都交出來了,你還不信,你這不是在打這群大名的臉嗎?


    人家拿著信譽擔保佐佐成政謀反,你居然不采納接受,說要再去查一查,如果真的查出事實有些偏差,這些大名的臉麵往哪裏放?


    過來,聽到丹羽長秀的建議,德川家康帳下本多忠勝搶先一步罵道“越前守是要我等切腹以證清白,才肯相信奧陸守謀反的事實嗎?”


    有了他的帶頭,前田家重臣石野氏滿直接衣服解開宣稱道“主辱臣死,主辱臣死啊!”那個樣子分明是要在八幡山城三法師的麵前切腹自證。


    眾人的情緒都被這倆人帶動了起來,一時之間群情激奮,德川家康在此時恰到好處的對著禦階上的濃姬請示道“臣年級打了,身體有些不適,請求暫且退場休息片刻。”


    好家夥,這是直接起身離席了啊!


    秀家坐在評定間中旋渦的中心,一副吃瓜的心態一言不發的看著多為老戲骨飆戲,‘原來這才叫做政治嗎’秀家的內心呼喊道。


    作為旁觀者,秀家此刻的內心不住的狂喜,前世對於羽柴秀吉下克上的描述少之又少,好像就這麽恰到好處的完成了對織田家的吞並,如今身臨其境才能了解這個過程多麽驚險刺激。


    秀家扭頭往下身後的羽柴秀長,秀長對著秀家皺了皺眉頭,又點了點頭,暗示秀家心中的猜測的真實性,同時告誡秀家不要再此時說話摻合進去。


    根本不用秀長告誡,秀家才不會選擇多管閑事成為眾矢之的,這個局很明顯就是秀吉兄弟做出來的,明麵上是對佐佐成政,其實劍指丹羽長秀。


    就在秀家沉迷吃瓜的時候,秀吉曾經的養子織田秀勝居然從後方跑上前來,手中的肋差並未拔出,以刀鞘做棒向丹羽長秀腦門擊打過去,並高呼道“越前守與奧陸守聯結,可是要葬送我織田家家業呼!”


    這一下力道可不輕啊,一時之間丹羽長秀掩麵倒地,鮮血從額頭留下。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驚住,就連在一邊做勢要切腹的石野氏滿都停下的手上的動作看了過來。


    秀家注意到秀吉和秀長的臉色,這明顯不是他們先前安排的步驟,而是織田秀勝自己為之。秀長的臉上還有著一絲驚訝,而秀吉則已經陷入黑臉狀態。


    這一下雖然給丹羽長秀肉體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但是卻將他從這個生死局中解救出來,頭部流血的丹羽長秀在濃姬的關心下被安排到偏殿醫治。


    不多時,醫師帶來了丹羽長秀需要靜養的診斷,丹羽長秀也順勢將筆頭家老的位置讓渡出來,希望羽柴秀吉處理織田家內的政務。


    都是千年的狐狸,盡管反應慢了點,但是丹羽長秀還是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對於羽柴秀吉而言,盡管最終並沒有徹底打擊丹羽長秀的威信,但是確實讓他做出了退步,這一退就宣告織田家最後防線的失守。


    對於丹羽長秀而言,他在艱難之中做出了最後的抉擇,為自己保留最後一點威望,同時選擇向秀吉示弱,倆人都沒有獲得最想獲得的結果,但是最終的結果都還可以接受。


    在聽到丹羽長秀讓出筆頭家老的職位後,在眾人的推舉之下,經過濃姬同意,秀吉終於成為織田家內無論是勢力還是名義上的第一人。


    秀吉自顧自的走上禦階,站在三法師身前當堂麵對著眾人問道:“佐佐成政拒命不尊,又擅自動員軍事圖謀不軌,此事是諸位大人見證過的是也不是?”(這是僭越)


    “是!”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如今濃尾局勢糜爛,百姓流離失所,皆在我舉兵緩慢之過,如今越中既有逆反之勢,我絕不能使加賀、能登步濃尾後塵,當即可起兵評定佐佐成政的叛亂。”


    好家夥,秀吉居然直接在這兒,將佐佐成政的行為定義為叛亂,壓根不給他辯駁的機會。


    隨即秀吉扭頭對著自己的弟弟羽柴秀長說道“美濃守,你本領就在北陸,統合北陸軍團征討不臣最合適不過,我再將近江軍團和美濃軍團交給你支配,聚集4萬軍勢討伐逆賊佐佐成政。”


    “是,臣領命。”作為早就安排好的任務,秀長已經提前知道了結果,因此毫無疑問的接受了任命,而此刻被交由他支配的諸位大名也都異口同聲道“臣等定會恪盡職守,竭力輔助美濃守平定逆賊叛亂。”


    隻是不知道他們此時的口口聲聲的“臣”的對織田三法師在說,還是在對羽柴秀吉說。


    “既然美濃守負責了北陸的軍勢,那麽紀伊的軍勢就由我親自負責,正好我的本據就在攝津,毗鄰紀伊。


    我擬定於9月5日於岸和田城統領攝津、和泉、山城、河內、大和、南近江、伊勢、伊賀。尾張、三河之兵合兵5萬眾討伐紀伊亂黨,諸位回去當聚合軍勢,限期到岸和田城與我匯合。”


    “四國的討伐依然交由羽柴少將負責。”秀吉臨了添了一句說道。


    秀家也跟著眾人向秀吉行禮道“臣等遵命,定不負織田三法師殿所命。”


    秀吉見眾人都已經領命,轉身對著三法師和濃姬問道“殿下以為臣的安排可否妥當?”


    “權中納言的安排,自然是萬無一失的。”濃姬此刻已經明白,織田家的沒落已成定局,眼前這個自己曾經稱呼為猴子的男人,已經通過一次次的試探,明白了織田家的底線。


    對於濃姬而言,她已經不再指望織田家的再興,她現在的目標隻是保住三法師這個織田信長嫡親的血脈僅此而已,因此也非常上道的同意了秀吉的安排。


    此時此刻,沒有人會看不清風向的提醒一句:軍勢已經集合超過半年,各領田地需要勞力耕種收獲,自古未有能如此長時間聚集兵力的軍勢這樣的話。


    所有人都知道,秀吉已經等不及了!


    對於此刻的秀吉而言,討伐織田信雄和德川家康,奠定他在織田家內無上的威勢。


    此時的他正需要三個方向的三個勝利,作為他下克上的墊腳石,為他正式吞並織田家搖旗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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