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華一聲輕笑,十分滿意,風華絕代,鋒芒盡顯,跨步進入了主堂之中。


    謝暉坐在上方,臉色鐵青,陰沉無比,頭頂之上有著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著四個大字:仁義禮信。字跡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筆鋒剛勁,一眼看去,銳利的鋒芒撲麵而來,這是當年獨尊堡建立時,天刀宋缺提筆所寫,融入了天刀刀意,大氣磅礴,氣勢雄渾。


    宋玉華站在主堂之中,仰頭看著這塊牌匾,專注無比,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不發一言。


    謝暉臉色漆黑無比,眼眸眯起,狹長無比,寒芒從眼縫中透出,看向了自己這位兒媳,眸子裏沒有了以往的溫和,滿是冷意,聲音極冷的說道。


    “我沒想到自己的兒媳居然如此了不起,暗中籠絡了大半將領,我這個獨尊堡堡主都毫不知情,被蒙在鼓裏,成了傀儡!”


    謝暉臉上掛著冷峻的神色,聲音無比的寒冷,透著殺意和煞氣,這位武林判官威震巴蜀幾十年,不是沒有遇到過挑戰者,都被他用強大的實力鎮壓了,沒想到最後卻栽到了自己兒媳的手中。


    “玉華,你不愧是天刀宋缺的女兒!”


    “當年我還以為你溫婉乖巧,和宋兄不同,如今看來是我看走了眼!”


    謝暉提到宋缺之時,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他當年和宋缺生死與共,共同闖蕩江湖,宋缺多次救他性命,這才成了八拜之交,如今他卻背叛了宋缺,原因竟然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心中沒有解暉的女人,慈航靜齋的梵清惠。


    宋玉華目光從牌匾之上收回,眸光清冷凝聚,帶著銳利的鋒芒,看向了解暉,冷聲道。


    “你看錯了我!”


    “父親也看錯了你!”


    “正好扯平了!”


    宋玉華的話極為理智,沒有指責解暉背叛了宋閥,隻是平靜的說出了事實,不存在對錯,立場不同而已。


    解暉聞言鬆了一口氣,心中原本還有些的愧疚徹底消散了,眼神堅定無比,寒光閃耀,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向前了走了幾步,和宋玉華相對而立,目光看向了主堂外包圍的人馬,神色有些複雜的問道。


    “閑話已經說完了!該談論正事了!”


    “你帶著這麽多人包圍了主堂,想要做什麽?”


    宋玉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這些人原本都是解暉的手下,如今卻投靠宋玉華,包圍了原本的主君,其中發生了什麽,無需多言。


    “請解堡主你棄暗投明!”


    宋玉華轉過頭來,目光湛湛,無比明亮,十分認真的說道。


    “棄暗投明,誰是暗,誰是明?”


    解暉發出了一聲嗤笑,譏諷的看著宋玉華,帶著幾分不屑,對於誰是暗,誰是明,顯然有著不同的意見。


    “李閥是暗,宋閥是明!”


    宋玉華對解暉的反應不以為意,極為認真的解釋著明暗,她是從心底就是這樣認為的,真誠無比。


    “哈哈哈哈哈哈!”


    解暉仰頭大笑,笑聲極為放肆,甚至腰身都笑彎了,伸出了右手,手指指著宋玉華,怒聲質問道。


    “憑什麽?”


    “你說李閥是暗,宋閥是明,就是對的?我偏認為李閥是明,宋閥是暗!”


    宋玉華臉上浮現了一抹失望之色,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是千古至理,解暉和宋閥明顯不是同一路人,即使麵臨如今的絕境,也依舊固執己見,準備一條道走到黑,不願回頭。


    “漢統是明,胡人是暗!”


    “所以宋閥和李閥,誰是中原正統,不言而喻!”


    宋玉華深深的看了一眼解暉,無比認真,聲音並不大,卻振聾發聵,讓解暉的笑聲都停了下來。


    解暉聽到此言,全身一震,瞳孔擴散,沒有了之前的譏諷笑意,多了幾分異樣,最後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沙啞的說道。


    “這時候,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解暉從年輕時候,就極為欽佩宋缺堅持漢統的做法,他也是漢人,是華夏兒女,是中原土生土長的男兒,怎麽可能不對作威作福的胡人感到痛恨,隻是如今他卻忘記了初心,被梵清惠說動,準備投降李閥,這已經是數典忘祖的行為了。


    “今日你已經占據了大勢,他們都是你的人了,我一個孤寡老人又有什麽辦法呢?”


    解暉目光越過了宋玉華,看向了主堂之外的的獨尊堡人馬,這些原本都是的手下,如今卻將手中的刀劍對準了他,著實讓人感慨。


    宋玉華沒有以大勢壓人,無比的平靜,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圓月彎刀,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柔情萬種,聲音縹緲空靈,心神晉入了圓月心境,清冷空明,猛地抬頭,目光頓時化為了刀劍,銳利無比,放聲道。


    “他們以往都是你的臣屬,自然不能對你動手!”


    “今日,我不欺你,就用手中的彎刀,定高下,分勝負,勝者留,敗者走!”


    宋玉華此時和往日完全不同,身上爆發出了強大的氣勢,青絲灑落在身後,不斷飄動,手中的彎刀抬起,指向了謝暉,刀意冷冽,刀氣鋒銳,駭人至極。


    解暉聞言一愣,心神一陣恍惚,呆呆的看向了宋玉華,好似產生了幻覺,此時立在他身前的是他敬佩了一生的結義兄長,天刀宋缺,鋒芒畢露,氣吞山河,氣勢磅礴,大氣雄渾。


    “你真的很像你父親!”


    解暉輕聲道,眼眸中露出了複雜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镔鐵鑄就的一對判官筆提起,筆尖寒芒冷冽,無比銳利,真氣吞吐不定,發出咻咻之聲,刺破了空氣,格外的駭人。


    “不過,你真認為自己是我的對手嗎?”


    “我解暉也不是浪得虛名,整個南方除了天刀宋缺,誰敢放言,勝過我手中的這對判官筆!”


    “若是沒有這一身的武藝,我如何可以稱霸巴蜀,建立獨尊堡,被巴蜀之人敬仰臣服!”


    武林判官解暉就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老牌宗師高手,威震巴蜀,縱橫幾十年,屹立不倒,就可知道他的實力有多強大了。


    宋玉華並沒有被解暉的話影響到,她此時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心神感知無比敏銳,精神無限拔高,念頭和手中的彎刀合為一體,發生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共鳴,頻率相同,無比的熟悉,不分彼此。


    “我不知道能否勝過你,隻是我心中有一個想法,想要試驗一下!”


    “什麽想法?”


    解暉露出了不解之色,目光看向了神色有些奇怪的宋玉華,眉頭微皺,出聲詢問。


    “如果我用手中的圓月彎刀勝過了你,是否有資格,可以將名字刻在父親的磨刀石上!”


    解暉聞言微怔,眸子裏精光閃爍,露出了驚色,目光灼灼看向了宋玉華,他第一次知道,眼前的宋玉華居然還有這樣野心,即使是他解暉也沒有資格將名字留在宋缺的磨刀石上,上麵的每一個人都是名震天下頂尖高手,最次的也是宗師圓滿之境,修為比解暉更甚幾分。


    解暉笑了,笑得極為暢快,好像恢複了以往武林判官的風采,豪邁爽朗,高聲說道。


    “絕對有資格!”


    “我解暉雖然沒有資格將名字留在磨刀石上,但是你隻要用手中的彎刀勝過了我,絕對有資格名列其上!”


    解暉這話不是虛言,他雖然實力差了幾分,不能將名字登上磨刀石,但是如果有人可以擊敗他,實力確實足以登上磨刀石,他就像是磨刀石的衡量標準一般,隻要擊敗他,就可以上榜。


    “這就好!”


    “那我今日就要將名字刻在磨刀石上!”


    宋玉華放心了,燦爛的笑了起來,嫵媚而又聖潔,手中的圓月彎刀一揮,一道刀氣,凝練無比,破開了空氣,斬向了解暉,好像是在打個招呼,禮節性的一擊。


    解暉神色堅毅,冷峻無比,眸子裏多了幾分慎重之色,凝重的看著衝到眼前的刀氣,這刀氣凝練精純,不可小覷。


    這等精純凝練的刀氣,非刀法大家不能練就,這充分說明了宋玉華的實力,刀法精湛高明,已經自成一家,可以稱得上是刀法大家,對麵這等高手,即使是解暉也不敢鬆懈分毫。


    這也是宋玉華的揮出這一刀的用意,提醒解暉全力以赴,不可大意,不然她勝之不武。


    “玉華,你性情也像極了你父親,無比高傲!”


    解暉人老成精,心機深沉,自然明白了宋玉華的用意,所以才會如此說,宋玉華是擔心他大意落敗,不足以驗證自己的實力,影響自己登上磨刀石,這等高傲的性情,簡直和宋缺一模一樣。


    “虎父無犬女,果然有道理的!”


    解暉嘴裏說著話,手中的判官筆向前一點,一道勁風刺破虛空,點在了凝練的刀氣之上。


    “砰!”


    勁風和刀氣化為了點點星光,飄蕩在了空氣中,隱而不見了。


    宋玉華不以為意,剛剛那一刀隻是試探,打個招呼而已,並不代表自己的真實實力。


    宋玉華心神溝通手中的圓月彎刀,刀身輕顫,發出陣陣嗡鳴聲,刀氣如同利齒一般,撕裂了空氣,猛地斬出,一輪殘月升起,月輝灑落,清冷無比,聖潔的白光如同匹練一般,劃過虛空,斬向了解暉的頭顱。


    解暉心神提起,凝神屏氣,眼眸收縮,目光銳利,猶如鷹隼,手中的判官筆猛地揮出,銀鉤鐵畫,縱情揮舞,像是大詩人,大文豪,揮筆潑墨,將眼前的空間當做了紙張,真氣為墨,橫豎撇捺鉤,永字八法施展而出,筆尖縱橫,點向了那匹練一般的銀輝。


    相傳,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用幾年的時間,專門寫“永“字。他認為,這個字具備楷書的八法,寫好“永“字,所有的字都能寫好。以後,王羲之的七世孫智永又將這“永字八法“傳給虞世南,再後來,經過很多書法家一直傳了下來。


    永字八法講究:點為側,側鋒峻落,鋪毫行筆,勢足收鋒;橫為勒,逆鋒落紙,緩去急回,不可順鋒平過;直筆為努,不宜過直,太挺直則木僵無力,而須直中見曲勢;鉤為趯,駐鋒提筆,使力集於筆尖;仰橫為策,起筆同直劃,得力在劃末;長撇為掠,起筆同直劃,出鋒稍肥,力要送到;短撇為啄,落筆左出,快而峻利;捺筆為磔,逆鋒輕落,折鋒鋪毫緩行,收鋒重在含蓄。


    解暉作為筆法大家,自然書法精湛,將永字八法融入了判官筆法之中,威勢無窮,精妙絕倫,即使是天刀宋缺都對其筆法讚賞有加。


    “啵!”


    一聲輕響,好像是泡沫被戳破後發出的聲音,刀光散盡,勁風隱匿,一招比試,難分高下。


    宋玉華心神無比專注,眸子一片空洞,根本就沒有看向眼前的解暉,她隻是在施展自己心中的刀法,不關心對手是誰,也不在乎對方如何應對。


    殘月升起,月到中天,化為了一輪圓月,潔白如玉,圓滿如盤,灑落了一地的銀輝,照亮了整個夜空,刀光更加璀璨明亮,將原本有些暗色的主堂整個照亮了,卻沒有給人任何溫暖的感覺,刀光寒冽,清冷陰寒,空氣中都凝聚了無數的小水珠,甘露滴落,好似下起一場小雨,刀法精妙至此,已經算是神乎其神了。


    解暉神色凝重無比,眸子猛地睜圓,如同鷹隼發現了獵物,手中判官筆,書寫出最華麗的文章,墨香芬芳,隱隱彌漫在空氣中,字字珠璣,花團錦簇,好像一下踏入了春天的花園,百花齊放,姹紫嫣紅,絢爛多彩,豔麗無比。


    “叮!”


    圓月彎刀和判官筆發生了一次輕微的碰撞,金鐵交擊,有著火星迸濺,金紅色的火星一閃即逝,刀劍再次分開,二人同時後撤一步,拉開了一丈距離,四目相對,眼中的鋒芒交匯,猶如刀劍碰撞,心靈深處傳來了叮叮當當的聲音,這是二人的氣勢精神在比試對撞,驚險之處絲毫不亞於真正的比試。


    二人眼眸匯總泛著瑩光,心靈精神難分高下,同時清喝一聲,腳下猛地一踏,玄武岩的石板紛紛碎裂,亂石飛濺,射向了對方,聲勢駭人,無比強大。


    宋玉華身形鬼魅,左突右閃,躲過了所有的亂石,出現在了解暉的麵前,星空中的圓月落下,化為了一輪紅日,昊日初升,其道大光,由至陰至寒的太陰星化為了至陽至剛的太陽,陽光璀璨,金燦燦的,耀眼無比。


    解暉麵對如此璀璨的刀光,都忍不住閉上了雙眸,眼前一片漆黑,解暉心神卻提升到了一種從未達到過的境界,無比敏銳。此時的解暉,麵對著從未有過的困境,沒有視線,刀光鋒銳,眼看就要被那璀璨的刀光斬殺,他卻化為了先賢聖人,手中的判官筆書寫出了光耀萬古的經典。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做《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


    璀璨的文章照亮了歲月長河,璀璨的昊日孕育了萬物生靈,兩者撞擊在了一起,那璀璨的光芒,是從未見過的,這是生命之光和文明之光的碰撞,碰撞之後產生的光芒無比耀眼,讓主堂外關注此戰的眾人紛紛移開了視線,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根本看不清任何的東西。


    “當!”


    激烈的碰撞,發出了響亮的聲音,這聲音有著奇妙作用,傳到耳中,智慧大增,心靈溫暖,著實神奇無比。


    宋玉華發出一聲清嘯,清脆悅耳,猶如風鈴碰撞,好似清泉叮咚,讓人心中無比清淨安定,嬌媚的玉容俏顏,浮現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手中的圓月彎刀再次揮動,精妙無比,沿著無比玄妙的角度,劃向虛空,斬落而下。


    日月輪轉,陰陽轉換,日月同時在地平麵高高躍起,一躍三千丈,一道璀璨輝煌的星河張開,群星閃耀,數不勝數的,日月融入其中,毫不起眼,銀河絢爛,如夢如幻,宛若天傾,向著人間傾瀉而下,轟鳴不絕,天地震動。


    無比璀璨絢爛的光芒閃耀,這等精妙清絕的刀法,已經不似人間的刀法,這是九天之上的神明才能斬出的一刀,無比驚豔,夢幻絢爛,璀璨耀眼。


    麵對這等璀璨驚豔的刀法,解暉怔在了原地,手中的判官筆頹然跌落,砸在了石板之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記。


    解暉臉上浮現了一抹解脫之色,眼睛中有著璀璨星河映照,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暖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將那方星河永遠留在了眼眸之中,閉目等死。


    勁風劃過,刀氣冷冽,一縷青絲飄落,刀光停在了解暉的臉前,幾乎不留一絲縫隙。


    宋玉華周身氣勢雄渾,無比豪邁,臉上卻是神色淡漠,冷若冰霜,恢弘的氣勢,清絕的氣質,造成了巨大的反差,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讓人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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