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對著身旁的賈蘭打量了一番,輕聲說道。


    “日後你就跟著我了,不要摻和諸位皇子之間的爭鬥。我們安安靜靜看著就好,有武安侯為你撐腰,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我也沾了你的光,以後日子能夠好過些!”


    七皇子臉上露出了自嘲之色,他雖為天潢貴胄,但是宮中沒有母妃護持,背後又沒有強大的母族,在宮中過的很不如意,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如今的賈蘭成了她的伴讀,相當於武安侯為他撐腰,隻要他不爭奪皇位,可以說安枕無憂了,隻要靜靜等待成年,做個閑散王爺,富貴閑人。


    “多謝殿下指點,我記住了!”


    賈蘭點點頭,輕聲回答道。他此時也明白了賈昶為何會讓自己做這位七皇子的伴讀了,不僅是因為他無望大位,更因此人性情溫和,十分好相處,沒有其他皇子的盛氣淩人。


    .......


    下午,太陽已經開始西斜,賈蘭走出了皇宮,李虎趕著馬車,將其送回了榮國府。


    李紈看著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的兒子,今日一天都擔心的不行,,如今見他平安歸來,連忙將兒子摟在了懷中,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開口問道。


    “蘭兒,今日如何,可有人欺負你?”


    兒行千裏母擔憂,雖然賈蘭離開府中隻有一天的時間,李紈依舊是忐忑不安,生怕兒子受了委屈。


    賈蘭微微搖頭,清澈的眼睛看著母親,緩緩說道。


    “母親放心,今日是小叔父親自送我去的上書房,先是拜見了翰林院的各位先生,後又將我介紹給了諸位殿下,所有人都對小叔父十分敬畏,對兒子很好!”


    李紈聞言一愣,她沒有想到賈昶居然會親自送賈蘭去上書房,心中感激,低聲道。


    “蘭兒,你要記住你小叔父的恩情,日後定要好好報答!”


    李紈想起這些年,自己和兒子在府中的生活,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可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就算是府中稍有權勢的奴仆都敢不將他們母子放在眼中,一時間百感交集,越發感激賈昶。


    “嗯,母親說的是,兒子記下了!”


    賈蘭從母親的懷中掙紮出來,思索了一下,最終說道。


    “母親,還有一事,兒子覺得需要告訴你!”


    “何事?”


    李紈星眸微動,看向了兒子,臉上透著幾分關切。


    “小叔父為了兒子讀書,給翰林院的幾位先生送上了束修,是幾方上等田黃石雕刻的印章,價值萬兩白銀銀!”


    賈蘭稍顯稚嫩的聲音如同一道炸雷,讓李紈驚呆在了原地。


    “萬兩白銀?!”


    “這讓我們母子如何還這份恩情!”


    李紈姣好的麵容上露出了驚色,沒想到賈昶為了讓賈蘭在上書房居然付出如此之多,她深知,萬兩白銀絕對不是賈昶付出的最大代價,真正的代價,是請求元康帝準許賈蘭進入上書房讀書,這相當於為賈蘭鋪好了日後科舉之路。


    隻要賈蘭通過會試,日後金鑾殿上殿試,賈蘭再不濟也可以進入二甲前列,因為他在元康帝那兒已經留下了印象,看在賈昶的麵子上,絕對不會讓他取得低名次的。


    .....


    且說薛姨媽一家在榮國府梨香院中住下,薛蟠本以為榮國府中規矩大,又要受到姨夫賈政的管束,自己會很不習慣,但是奈何薛姨媽執意住在此處,他雖然紈絝,但是極為孝順,從不忤逆母親,也隻好同意。


    但是經過一月時間,薛蟠卻發現住在榮國府十分自在,一方麵是因為賈政生性瀟灑,不喜俗務,根本就懶得管束薛蟠。另一方麵是賈氏族中少年,大多都不成器,與薛蟠是一丘之貉,今日喝酒,明日賞花,賭博嫖娼,漸漸無所不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使得薛蟠越發墮落紈絝。


    不同於薛蟠,薛寶釵品格端方,容貌豐美,行事豁達,穩重縝密,不像林黛玉孤高自許,目無下塵,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鬟也多喜與寶釵去玩笑,在榮國府中十分受歡迎。


    如今,好在林黛玉父女團聚,心性寬和了許多,倒也不在意,如果換成以前,她必定會暗暗生悶氣,心中不忿。


    東邊寧府中花園內梅花盛開,賈珍與妻子尤氏設宴,請榮國府男女老少前來賞花,武安侯府自然也在邀請之列,賈昶倒是無事,也就答應了下來,帶著小如意,和榮國府的眾人一同來到了寧國府。


    尤氏和賈蓉媳婦秦可卿招待榮國府諸位女眷,族長賈珍和賈蓉招待一眾爺們,隻有賈寶玉這個浪蕩子混在了女眷之中,一點禮數都沒有,不男不女的,讓人感到詫異。


    一簇人來至一處房間,室宇精美,鋪陳華麗,賈昶抬頭看見一幅畫貼在上麵,畫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畫,又有一幅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賈昶暗暗點頭,雖然賈珍父子不著調,但是這書畫還是很有品味的,應該不是賈珍布置的,是他那位修道的老子賈敬所為,這位榮國府的上一代當家人,是賈氏一族唯一的一位進士出身,隻是因為當年因為廢太子一事受了牽連,不得不進入道觀修行,遠離紅塵俗世,一心求道長生。


    賈昶雖然年歲小,但是位高權重,又有爵位在身,落座之時,僅次於賈政,畢竟不能高過自己老子。


    賈珍打量著賈昶,他和賈昶之間沒見過幾次麵,隻是當日賈昶封侯,匆匆見過一次,今日還是第一次坐的如此近。


    賈珍細細打量著,隻見少年睥睨,儒雅清俊,眼眸清澈,黑白分明,目光湛湛,鋒芒犀利,隻是坐在那兒,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讓一旁的賈蓉瑟瑟發抖。


    “真是人和人沒法比,同樣是兒子,我這兒子窩囊廢一個,恨不得將他掐死!”


    賈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麵有懼色的賈蓉,冷哼一聲,怒聲道。


    “不爭氣的玩意,不知道叫人嗎?”


    賈蓉聽到父親的嗬斥,身子縮成一團,打了一個激靈,連忙站起身來,躬身作揖,對賈昶說道。


    “侄兒見過小叔叔!”


    賈珍和賈昶乃是同輩,賈蓉雖然年紀比賈昶還大幾歲,但是卻要稱呼賈昶為叔叔。


    賈昶微微點頭,他對賈珍父子印象不好,麵色淡淡,輕聲道。


    “起來吧!”


    賈蓉這才直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坐下,眼角餘光不斷的注視著自己老子,生怕再遭到嗬斥。


    賈珍看著賈蓉這幅模樣就來氣,隻是當著賈政,賈昶等人的麵,也不好多說什麽,連忙轉移話題。


    聊著聊著,不知怎的,就說到了賈昶亡母身上,賈珍神色肅穆,對著賈政說道。


    “如今昶弟已經貴為武安侯,對其亡母,我們也該有所變化,我覺得不如將其令牌供奉進祠堂之中,彰顯她之功勞!”


    母憑子貴,賈昶封侯拜將,作為賈昶的生母,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有資格進入賈氏祠堂,享受後人供奉香火。


    家政聞言,稍稍一愣,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賈昶,思索了一番,覺得無可厚非,點點頭說道。


    “你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昶兒如今貴為武安侯,她母親自然是資格進入賈氏祠堂的!”


    賈昶倒是稍顯意外,沒想到賈珍如此會來事,主動提起了這事,向他示好,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微微點頭,說道。


    “如此就多謝珍大哥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賈昶端起案幾之上的茶杯,仰頭飲盡,十分爽快。


    賈珍心中暗暗高興,果然這一步棋走對了,連忙也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笑著說道。


    “昶弟何必客氣,你如今可是我們賈氏一族的頂梁柱,定海針,這些都是應該的!”


    賈昶微微點頭,他生母進入祠堂確實符合規矩,不是破例,每一個大家族都有這種規矩,侍妾等人可以母憑子貴,供奉進入祠堂,享受香火。


    賈昶和賈珍寒暄了片刻,有些不耐,說了一聲,走出了房間透透氣,正好碰見了賈寶玉和一位絕美女子,身後跟著丫鬟婆子。


    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雲堆翠髻,眉不描而翠,唇不點而紅,清麗無端的臉頰上,白璧無瑕,梨腮勝雪,嫋娜纖巧,溫柔和平。


    賈昶想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迎麵撞上,賈昶隻能立在原地,開口道。


    “寶二哥這是要去哪裏?”


    賈寶玉是個癡人,不論男女隻要容貌俊美,他都喜歡,隻是賈昶經常用聖人的微言大義敷衍他,讓他生厭。


    “我不勝酒力,想要找個地方歇一歇!”


    賈昶微微點頭,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女子,神色淡淡,目光平靜,不為對方絕美容貌所動容,隻是淡淡開口道。


    “你可是蓉哥兒媳婦?!”


    賈昶心中對這個女子身份早有猜測,直接開口詢問道。


    “侄媳見過叔叔!”


    秦可卿微微福身,行了一禮,聲音嬌媚清脆,悅耳無比,難怪會讓賈珍這個老色批生了覬覦之心。


    “你要帶寶玉去哪裏休息!”


    賈昶直呼賈寶玉的名字,似乎他才是兄長,賈寶玉是他弟弟一般。


    秦可卿花容掛著淺淺笑意,眸光微動,打量了一眼賈昶,暗暗讚歎好容貌,好風采,開口回答道。


    “剛剛為寶二叔安排了一間上房,他嫌房中俗氣,所以我準備將他帶到我房中休息!”


    賈昶眉頭一皺,臉色微冷,目光威嚴無比,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將秦可卿籠罩,喝道。


    “荒唐,哪有叔叔在侄兒房間休息的道理!”


    秦可卿聞言輕笑一聲,笑聲中帶著幾分任性和哀傷,說道。


    “那又如何,我等清清白白,又沒有任何的瓜葛,何必在乎那些流言蜚語!”


    賈昶聞言,若有所思,看來秦可卿是遭受了賈珍的騷擾,所以才會故意如此任性發泄,他開口道。


    “寶二哥,你且隨便找個房間休息,我和侄媳有話要說!”


    賈寶玉心中不忿,憑什麽啊,張開就反對道。


    “我不,我就要到可卿房中休憩!”


    賈昶聞言劍眉微挑,目光銳利,瞪向了賈寶玉,頓時就讓鳳凰蛋軟了下來,小聲道。


    “我可是兄長,你就會欺負我!”


    說罷,賈寶玉跟著丫鬟婆子離開了,口嫌體正直,他哪裏承受得了賈昶的威壓,隻能乖乖聽話。


    賈昶目光溫和,注視著秦可卿,緩緩開口道。


    “我們去你房間說話!”


    秦可卿聞言,嘴角微微勾起,透著幾分不屑,有些輕蔑的說道。


    “叔叔這會就在乎禮數了,哪有叔叔前往侄兒房間的?”


    “帶路!”


    賈昶冷聲道,根本就不理會秦可卿的小脾氣,威嚴無比。


    秦可卿橫了賈昶一眼,還是邁開了腳步,將賈昶帶到了她的房間。


    賈昶來至秦氏房中,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來。賈昶鼻翼微微翕動,環顧房間,見牆壁之上掛著一幅《海棠春睡圖》,兩邊有一副對聯,其聯雲: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麵設著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製的漣珠帳。


    賈昶神色淡定,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不忿的秦可卿,淡淡的說道。


    “布置的不錯!”


    秦可卿惱羞不已,俏臉微紅,胸脯起伏不定,怒聲道。


    “非禮勿視,看來叔叔也不是什麽君子!”


    賈昶微微點頭,臉皮極厚,淡定的說道。


    “我是武人,自然不是什麽君子!”


    賈昶不顧秦可卿的怒視,徑直坐下,打量著秦可卿,目光放肆而又銳利,讓秦可卿有些手足無措,暗暗惱恨自己魯莽,一時氣惱,居然真的將賈昶帶入了自己的房間,若是賈昶獸性大發,發生了一些不可言之事,她怕是毫無抵抗之力。


    “你在擔心什麽?”


    賈昶聲音幽幽傳來,銳利的目光從秦可卿的身上移開,麵色肅穆,再次說道。


    “可是擔心我會像珍大哥那般,覬覦你的美色,想要爬灰不成!”


    秦可卿聽到這話,嬌軀微震,星眸圓睜,直直的看向了賈昶,驚呼道。


    “叔叔如何知曉此事的?”


    秦可卿自從和賈蓉結婚之後,就察覺到了公公賈珍不懷好意的覬覦目光,平日裏是能躲就躲,隻是最近賈珍變本加厲,言語上越發放肆,十分不像話,開始逼迫自己,她也不知自己能夠堅持多久。


    “賈氏一族族人確實荒唐至極,多是一些不成器的,賭博嫖娼,遊手好閑之輩,比比皆是!”


    “但是好在沒有鬧出太大的事端,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因為這種事情,每個家族都有!”


    “但是有違人倫之事還從未發生過!”


    賈昶神色微冷,威嚴莫名,一股駭人的氣勢從身上升起,起身挪步,走到了秦可卿的身前停下,十分嚴肅的說道。


    “你且放心,此事我會為你解決,絕對不允許珍大哥做出有辱門風之事!但是我也望也安分守己,不要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如今日這般將男子帶入自己房間之事,斷不可再發生,你可聽明白了!”


    秦可卿怔怔出神,看著近在咫尺的俊朗臉龐,俏臉微紅,心中震撼,暗自羞愧,為自己的任性妄為感到後悔,螓首微垂,輕聲道。


    “侄媳記住了,今日是我放肆了!”


    “僅此一次,再犯我定不饒你!”


    賈昶微微頷首,腳步邁動,徑直出了房間,隻是留下了神色複雜的秦可卿,清淚流出眼眶,喜極而泣。


    賈昶回到了賈政身邊坐下,神色淡定,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是靜靜的聽著賈政在那高談闊論,也不搭話。


    中午時分,賈昶等人開始準備用膳,賈昶悄無聲息的拉了一下賈珍的袖袍,使了一個顏色,賈珍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賈昶坐在桌前,目光深邃陰沉,死死盯著剛剛進入房間的賈珍,厲聲道。


    “珍大哥,那可是想死?!”


    賈珍聞言大驚,麵色劇變,不知賈昶此話從何說起,他本以為賈昶找他,是為了感謝自己提議將其生母供奉祠堂之事。


    “昶弟此話怎講,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吧!”


    賈昶看著有些惱怒的賈珍,神色幽幽,聲音冰冷的說道。


    “聽說珍大哥看上了自己兒媳秦氏,逼迫她就犯,想要做出有違人倫之事!”


    賈珍被賈昶揭破了心中陰暗,頓時惱怒,也不再忌憚賈昶身份,厲聲道。


    “這裏是寧國府,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賈昶聞言冷笑一聲,起身而立,走到了房門前,停下了腳步,隻是冷冷說了一句。


    “珍大哥,我可提醒你一句,秦氏乃是廢太子之女,被工部營繕郎秦業抱養,這事本就是陛下安排的,不然你以為秦業為何要抱養一個女孩!那秦氏可是皇室宗女,你若是想要找死,我不攔你,隻是不要牽連賈氏一族給你陪葬!”


    賈珍聞言冷汗瞬間就流了出來,將身上的衣服都打濕了,身體顫抖,猛地轉身,一把拉住了賈昶的衣服,跪倒在地,哀求道。


    “昶弟,是我糊塗,你定要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賈昶緩緩轉身,俯視著狼狽驚恐的賈珍,抬起腳來,猛地一踹,將其踢倒在地,讓賈珍發出了一聲哀嚎。


    “閉嘴!”


    賈昶神色冰冷至極,陰沉如水,銳利威嚴的目光死死盯著賈珍,說道。


    “你可真是色膽包天,秦氏雖然是廢太子之女,但她不過是一個女人,陛下自然不會為難她,甚至還對她有些愧疚,你居然也敢動心思,是不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賈珍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心中無比恐懼,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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