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周測的小試卷也好,還是期中期末的大型測試也好,學校規定不允許批改的老師帶出學校。並且批改完之後,有專門的櫃子存放。


    梅花卷人工批改起來稍稍困難些,好在困難的部分中午已經全部完成,剩下的總分謄分工作雖然也簡單,不過仍需要留在老師辦公室裏麵完成。


    二之宮早紀倒是無所謂,沒有社團活動,暫時也沒有課後的補習,她還是挺清閑的一人。


    下午所有的課程完畢以後,二之宮早紀不緊不慢地收拾了書包,往辦公室晃過去。


    走到c班門口的時候碰到了仁王雅治。這個人正在和一名紫發帶眼鏡的少年說些什麽,紫發少年看到她的時候,就沒有繼續說話了。


    柳生比呂士。


    二之宮早紀心裏已經明白了這人是誰。這得多虧他很有名來著,不然孤陋寡聞的自己也不可能表現得像個萬事通一般。


    仁王雅治也覺察到二之宮早紀的出現,便和柳生比呂士道別,臨走前還把運動袋扔給他。二之宮早紀覺得如果不是柳生比呂士眼鏡反光的話,她應該能看到他翻白眼吧。也沒什麽依據他會翻白眼,隻是莫名這麽覺得。


    早紀同柳生比呂士互相點點頭,也算是打過招呼,正要走,仁王就在後麵叫:“等等我啊,一起去辦公室。”


    “啊,抱歉。”也不知道道的是哪一份歉,站住腳,早紀偷偷看一眼仁王雅治,覺得這人莫名有些自來熟。


    這時b班門口木下明子從教室裏走出來,往他們那個方向望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麽,接著往反方向的樓梯下樓去了。


    謄分總分的雜事真的挺無聊,二之宮早紀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跟仁王雅治搭著話。


    “聽說仁王君和我們班班長三年初中同學,那木下是怎麽一個人?”——木下明子,那個她不討厭卻也不很順眼的班長,是她目前在立海大最為上心的人……大概。逮到這麽好的機會,一定好好問問。


    “木下啊?木下初中的時候就是那樣了,社團我記得好像是田徑部吧,運動啊學習啊都很好。還代表學校參加過鋼琴比賽,拿過二等獎,當時學校還專門給她發了獎的。”


    “現在木下同學也很厲害啊。”——另外,還想驗證驗證之前猜測的事情。


    “感覺她現在……”


    “嗯?”


    “有種不真實,或者說……太過執念的感覺?”仁王雅治想了想,也不清楚到底怎麽說才好,更何況這個問題之前也沒有仔細想過,遂不再說這個話題。


    “之前要參觀網球部的轉學生就是二之宮吧?”


    ——上次的事情好像是鬧得動靜有點點大。


    “是我啊。隻是有些好奇啊。”撐著腦袋想了一會,二之宮早紀繼續說,“如果硬要說為什麽,應該是不讓我進去,所以才要進去看看。”


    “所以才問木下是個什麽樣的人?”


    “對。”很大方的承認,但真實理由也不全是這樣。“意外的是個沒什麽挑剔的人啊,真失望。”才不是這樣,聽到了想要的東西呢。


    接著說:“其實我不怎麽會打網球,陸陸續續打過一段時間,頂多就是鍛煉健身的水平。打個比方,如果說遊泳部要是分競速遊泳部和泡澡部,那我肯定是泡澡部那邊的。”


    “是嗎?”


    “對啊。”


    “噗哩~”


    “啊。”二之宮早紀從b班中抽出自己的試卷,“竟然這次又是滿分,不可思議。”


    把那張全是圈圈的試卷對著光看了一會,二之宮早紀喃喃:“總有種運氣用光的不好預感……”


    晚上回家二之宮早紀在家裏翻天覆地找東西。


    差點沒把家裏翻成狗窩,這時手機歡快地響了,某人還是秉承一貫的接電話風格,“找誰?”


    “我是鳳鏡夜,如果電話不是別人故意改了號碼的話,那應該沒錯,我找的是二之宮早紀。”


    “哦鏡夜啊,抱歉我之前把電話都弄掉了,不知道這是你的號碼來著。”把凳子上長出的衣服撥到一邊,“等等,在你說正事前我能不能找你幫個忙?”


    電話那頭讓她直接說。


    “能給張照片給我嗎?最好穿黑西裝,皮笑肉不笑的時候。對對,就像是看見須王又幹蠢事那個時候……誒?為什麽?放心啦我不會轉手就給你的粉絲,我自己要用。”


    聽這話鳳鏡夜更不可能放心了,繼續追問原因。


    “是這樣,我總覺得要走黴運了,所以借你的照片做個護身符用用。你看,你皮笑肉不笑的時候,是多麽帶煞氣啊……喂喂!別掛,算我求你!別掛!……靠!”


    相片沒有要到,而強烈預感的壞運氣也沒有找到她頭上,第二天也仍然是好運氣。由於現在各科成績都名列前茅,昨天幫化學老師的忙也完成的好,得了不少表揚。


    在學校裏麵熟人也慢慢多了起來,不再是——那個從外校轉來的隻有臉能看還挺能zuo的女學生了。


    正在漸漸融入立海大之中。


    知道了中午神奇的炒麵麵包如果不靠搶就吃不到,但吃不到會後悔,因為庶民食物還挺好吃;再或者知道了網球部其實不是靠臉選拔,雖然看上去好像是,但那也隻是個美麗的巧合;又或者偶爾午休去天台,如果翻到水箱上麵去的話,會碰到仁王雅治,極少數會碰到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這樣的組合。


    ……其實第一次看到仁王雅治在天台吹肥皂泡泡的確驚到她了。後來轉念一想,這人做什麽事大概都是這樣,既靠譜,又不靠譜。


    說話也真真假假。


    這點由於自己也有同樣的習慣,不批判也罷。


    隻不過,看來上次改卷子的時候,仁王雅治說話還真挺客氣的。


    ——對,由於化學梅花卷周考還在繼續,他們被抓壯丁的苦逼生涯也在繼續著,一來二去,也漸漸熟了起來,數起來這都是第三次了。


    熟練地把試卷放進櫃子,把登分表鎖進老師的抽屜裏麵,兩人一起把門帶上便下樓去。那時天已經快黑了,操場上還能細數出兩三隻小貓。


    “哦對,二之宮,最近網球部在招人。”仁王順帶一提,“招經理來著,如果你感興趣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啊。”


    “主要是現在還沒有決定社團活動的人不多吧。”二之宮早紀毫不留情地拆穿。


    “撒。”仁王雅治根本不會正麵回答,隻是和她揮揮手,回家。


    有沒有社團活動、做不做經理對二之宮早紀而言都沒有所謂,但今天心情很好是大實話,由衷期望明天是個晴天。


    不過這世上打臉的事情多了去。


    ——第二天大雨。


    episode9.5


    不是淅淅瀝瀝的小雨。


    天像破了一個洞,潑水不要錢似的。


    住的地方離學校就十分鍾路程,二之宮早紀一般走著上學。今天也不意外,走到一半就忽然開始下雨,跑了一腳到最近的便利店借傘,最後一把眼睜睜被人借走。


    進店想買傘,也被告知已經售罄。


    等雨稍微小點,二之宮早紀頂著書包決定跑一腳。


    一輛小轎車從身後飛快竄過,輪胎壓過一小片水塘,好巧不巧,濺了她一身泥水。


    很好,非常好,半邊身子濕了個透頂!


    路人都忍不住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仿佛她是這個下雨天最倒黴的人,不過大家時間寶貴,隻會看看,這個點大家上班上學時間都很緊,自顧不暇,也不會給予什麽幫助。


    二之宮早紀歎口氣,手帕正好放在右邊口袋,也在淋得透濕的範圍內,連擦把臉都不能。


    也不管那麽多,拿左邊袖口胡亂抹了一把臉,二之宮早紀也有些佩服自己能如此淡定地繼續往學校走。


    書包也不遮腦袋了,反正也沒有什麽意義。淋著雨快晃到學校門口,遠處一群打著雨傘帶著小黃帽的小學生笑著鬧著,開開心心地麵向她走來,正要過馬路。


    二之宮早紀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其中某個熊孩子在手上花式玩著的溜溜球一個不留神飛了出去,砸在二之宮早紀的腦袋上,正中目標!


    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忍不住抱住腦袋蹲下。可是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以一種狗啃那啥的姿勢,摔在地上。


    路過的熊孩子們還指著她大笑,“這個姐姐好笨拙!”


    把溜溜球仍丟的其中之一,若無其事地去撿起來,奶聲奶氣地道:“對不起,可是連這個也躲不開的姐姐真的好笨拙哦~”


    二之宮早紀:“……”


    whatthef*ck???


    宰了你哦!!!


    怒火瞬間被雨淋熄,連生氣都不知道如何去生氣了,這一連串的不幸,大概罵一頓熊孩子也無法消氣。


    今天絕壁是最倒黴的一天,沒有之一!


    不過倒黴的一天永遠不能用“最”來形容,不然上帝會認為你質疑他能讓你更倒黴的能力。


    也不知道拚著哪股勁非要去學校,但果然半邊都濕透,頭發滴著水,膝蓋磨破的清奇姿勢出現在教室裏麵,又一次引起大家的圍觀了。


    “二之宮同學……你是遭搶劫了嗎?”門口的西瓜頭少年如此問到。


    可惜早紀至今都沒有記住別人的名字,不過也無妨她回答他的問題:“並沒有,隻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啊啊,現在還能微笑出來,某種程度上自己現在也的確很了不起呢。


    到自己的位置上,空蕩蕩的抽屜裏麵靜靜地放著一封信。


    灰色的信封,文理很特別,像是某種很高級的紙質。一處紅色的蠟印封住封口,蠟印上印著某個複雜又奇怪的圖案,二之宮早紀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個地方見過。


    說起來這信封之前也見過,在理科實驗室她的座位上。信封表麵一個字也沒有,以為是上個班做實驗留在這裏的,便放在原地沒有動它。


    前幾天在自己的鞋櫃裏麵又出現過,因為趕著進教室隨手又給塞回去了。放學再去看,信封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還以為早上自己看錯。


    加上今天這次,是第三次了吧。


    剛準備拿起它,身後同班同學佐藤加奈子特別豪氣地喊:“二之宮,我給你借來毛巾了,田徑部學姐的,新的還沒用過。快上課了你快去廁所換上!快點快點!”


    “知道了。”


    佐藤加奈子把毛巾扔她腦門上,道:“老師來了我也會幫你打掩護的。看我模仿你的聲音說‘到’像不像?”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不用謝啦包在我身上。”


    “……我也是服了跑步跑得肌肉都長到腦袋裏的人了!”


    “啊列?這是對借毛巾的恩人的口氣嗎?”


    換好運動服,還在洗手間裏擦頭發的時候,佐藤加奈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道:“呼……二之宮,老師讓你去一趟辦公室,好像是很要緊的事情。”


    “啊?”在毛巾的包裹下隻露出一隻眼睛,“不是快要上課了嗎,怎麽現在叫我去。”


    “不知道……總覺得不太妙。”


    早紀側頭,挑眉。野生生物的直覺,一般她相信,這裏的野生生物,專門指那些肌肉練到腦袋裏麵去的人。


    一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被行了注目禮。坐在中間位置的化學老師渡邊朝她招招手。


    她走過去。


    旁邊有個板凳,渡邊老師讓她坐。


    然後他拿出一小遝試卷,一張一張地翻給她看。正麵全是客觀題的部分,上麵打圈的紅筆痕跡大部分是她的,有幾張是仁王的。有些圈看上去比較奇怪,本來是一小條斜線的痕跡,卻被硬生生修改為了圓圈。裏麵鉛筆作的答也有些微改動的痕跡。


    所有給她看的試卷都是這樣。


    渡邊也不兜圈子:“你也看到了,有人應該動了卷子的。”


    他說的很委婉,也留有餘地,既沒說是她改的答案,也不否認她有改答案的餘地。


    “二之宮,你每個禮拜都會幫老師批改試卷,你知不知道一些什麽?”


    早紀的眼睛敏銳地瞥過試卷,又移到老師的臉上。


    她搖搖頭,很鎮定地說:“不知道。每次改完之後我和仁王同學都把它鎖到櫃子裏麵了。”


    “那有沒有什麽人在你們走之後還進過辦公室?”老師繼續問。


    “不知道。”有一說一,她又不背後長眼睛,哪裏能知道,“老師,我覺得你應該調監控錄像看看。”


    她指了指走廊上的監控,正好對著辦公室的門口。


    老師隻是笑笑,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他隻是說:“上一次其實卷子也有這樣的問題,不過我以為是我試卷出的很簡單,於是這次特意把客觀題出的很難。結果一些本不應該做對的題,仍然正確率很高。仔細看了看試卷發現……”


    “發現有人改了答案。”二之宮早紀替化學老師說完,“不過老師,我沒有幫同學改答案,如果是我的話,最先開始就不會劃斜線啊。”


    “嗯,是這樣。”老師笑笑地說,“二之宮同學先回去上課吧,耽誤了課程可不好。”


    二之宮早紀行了個禮,往外走的時候,聽到渡邊老師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她說的聲音:“這件事如果被捉到了,處分可不小呀……”


    她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不慌不忙地走出去了。


    而窗外綿綿的小雨,還在不停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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