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宮早紀。”川澄健太郎這麽喚著。


    好似呼喚著最愛的人的名字,如情侶之間愛的低語,溫柔而緩慢,讓二之宮早紀瞬間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過來吧,早紀。”他又這麽喚著。


    無比溫柔,溫柔得讓人仿佛瞬間溺斃於其中。


    二之宮早紀覺得,除開那柄槍,他的口氣和神情還說得過去。把那柄槍加上的話,無論怎麽看,她也看不出除“威脅”以為的其他情緒。


    就算有,那也是變態,不是溫柔更不是深情。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


    從暈倒的大漢手中搜刮過來的匕首藏在長袖針織衫的袖子裏。


    “早紀。”仁王雅治沉聲警告她。


    被用槍指著很不利,但如果送上門走過去,就更加不利了。站在這裏還能祈禱一下對方槍法不佳,槍槍失去準頭,如果真的湊過去,距離隻有幾十厘米,槍法再爛的人也不會錯過了吧?


    即使,即使他剛剛看到了二之宮早紀拿了那個人的軍用匕首,可是把匕首放在一個並不會用刀的人手中,反而更加危險。當然仁王雅治對二之宮早紀會不會用匕首一點期待都不報,自己的女朋友是個跑八百米都要喘氣的類型。剛剛對付黑衣人的一瞬,隻能算爆發出來的一點機警。


    體術什麽的,這不是為難她麽?


    “過來吧。即使你當初離開我了,我也隻是想讓你嚐一點背叛的代價,那之後我就會原諒你的,由加裏。”川澄健太郎,以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二之宮早紀,微微歪頭,微笑著說到。


    由加裏?


    二之宮早紀和仁王雅治瞬間就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早紀回頭望了仁王一眼,此時兩人都還比較鎮定,因為他們都清楚的明白,慌亂並沒有辦法解決任何事情。


    而早紀回頭的舉動,落在了川澄健太郎的眼中。


    他雖然正看著二之宮早紀和仁王雅治,視線卻仿佛落在更遠的某個時刻、某個地方,在他們身上仿佛隻是看到某些人物的投影。


    “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和那樣的男人一起走掉?!”川澄激動了起來,“他明明哪裏都不如我,你卻說我哪裏都不如他!!!”


    二之宮早紀一邊緩緩地向他靠近,一邊附和著:“你哪裏都比他好啊。”


    後方的仁王雅治聽到她接話,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真的是一個搞不好,就更加激怒對麵那個神經病啊。


    他也緩緩地朝川澄走過去,那槍太危險了,起碼先把槍處理掉了再說。


    然而,早紀走沒有事,仁王才往前邁開一小步,川澄就立刻朝地麵開了一槍!


    “別動!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動嗎!!!你又要搶走由加裏嗎?!!!”


    仁王不得已,把手舉起來。


    二之宮早紀繼續緩緩向川澄健太郎走去。隨著早紀的接近,川澄的情緒似乎更加激動了一些,這激動裏還夾雜著一絲驚喜的意味,配合著他那張臉,隻讓人覺得可悲又可憐。


    “由加裏……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要離開我。我知道你一定能經得起我家人的考驗,他們告訴我的結果果然是騙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川澄張開懷抱,準備擁抱早紀。早紀現在距離他隻有兩臂那麽遠,隻要再幾步,就夠得著川澄健太郎了。


    越是離這個人近,二之宮早紀越是覺得不安。她好想回頭看仁王一眼,哪怕隻能得到一個堅定的眼神,對於她現在來說,也是一種寬慰、一種信心。


    同時她又知道,回頭的動作一定會激怒川澄的。


    川澄的雙臂大張,槍口已經沒有對準任何一個人了。二之宮早紀知道,現在是動手的好時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仁王雅治,在我的身後。


    此時的二之宮早紀,是這麽想的。深深的呼氣與吸氣之間,仿佛一個隔空的擁抱,即使無法觸碰,卻好似已經挨到他了。


    二之宮早紀再睜開眼睛,眼神非常堅定。她繼續往前,一隻手已經搭上了川澄的手臂,另一隻握著匕首的手,正準備捏住川澄握槍的手奪取他的手/槍時,忽然川澄的神色一凜。


    好似從漫長的夢中醒來,眼中一片清明。


    “你不是由加裏!!你是……你是那個令人討厭非常傲慢的二之宮早紀。”


    說著,手一偏,黑洞洞的槍口筆直地對準她的太陽穴。


    川澄扯出一抹微笑,“即使是準頭差,這樣的距離,也不會射偏了吧?”


    搭在扳機上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地扣下。


    “早紀——!!!”


    管不了那麽多,仁王一個箭步就衝向前方,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跑過這麽快!即使是平時訓練短衝刺的時候,也沒有跑過這麽快!肌肉的力量仿佛運用到了極限,全身沒有一處不緊張,然而,平時看來很短的距離卻是這麽的長,在秒以下的時間單位裏,是那麽的不可逾越。


    短促的槍聲。


    還有輕哼聲。


    倒地的悶響聲。


    說不清哪一個在前,又哪一個在後,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又同一時刻消失。


    仁王雅治抱著二之宮早紀趴倒在地。


    由於衝擊力,川澄健太郎也倒在了地上。


    一小灘血跡,悄悄地蔓延開來。


    受到衝擊的鈍痛並未使仁王雅治有絲毫的遲疑,他立刻抱起二之宮早紀,捧起她的臉看有沒有受傷。


    他看到了完好無缺、全須全尾的二之宮早紀。


    即使撲地使她疼得齜牙咧嘴,但沒有傷口,沒有割傷,身體的哪一處沒有開個洞吹吹風。


    剛剛那個一瞬間,條件反射地揮手救了早紀一命。匕首是她手臂的延長,軍用匕首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鋒利一些,一劃,就隔開了他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而疼痛更使得川澄鬆開了手/槍,即使扳機已經扣下,然而失之毫厘差之千裏,在這麽近的距離裏依舊遺失了目標。


    那一小灘血跡是屬於川澄健太郎的。


    而受到仁王雅治跑過來的衝擊,手/槍落到地上,距離川澄不遠,也離仁王雅治還有二之宮早紀不遠。


    仁王和川澄第一反應就是撿槍。


    衝動而直接的反應,在這裏誰撿了槍無疑占據了武力的絕對控製權。


    電光火石之間,雙發幾乎是同時往手/槍撲去。未受傷的仁王比川澄更早一步觸到槍柄,還未來得及拾起就被川澄一腳踹飛。黑色的手/槍滑到更深的黑暗處,在邊緣搖搖晃晃幾下,終是滾下了山坡。


    仁王轉頭揮起一拳揍到川澄的臉上,川澄臉都被揍偏了過去,他卻躬起膝蓋襲向仁王的腹部。


    純粹的肉搏,你一拳我一腳,拳頭砸上*發出一聲聲悶響,聽著就很痛,卻一時難以分出個勝負。


    二之宮早紀這時當然不會就坐在地上搖旗呐喊,她從來就不是那種人。


    她躡手躡腳地繞到川澄的背後,握住刀的手心已經出了汗——她不怕砍川澄,對見血也沒什麽心裏障礙,就是怕一個不小心砍到仁王身上,那就冤大了。


    兩人扭打在一起,激烈的爭奪中正好露出川澄的整個背部。二之宮早紀想也沒想,一匕首就插到了他的身體裏去。但疼痛令川澄像一隻暴走的獸一般,他揮手就是一肘,正好砸中二早的臉。


    這是打架中最應該被利用起來的一塊,非常堅硬,打得別人疼,且自己不疼。


    二之宮早紀瞬間明白這是什麽含義了,她隻覺得鼻子一陣悶痛,一下子地動山搖仿佛腦袋都要移位了那般,然後鼻子一熱,兩行鼻血流下來。


    早紀一抹鼻子,看著手中赤紅,不禁發出一句:“……我靠!”


    川澄不再被仁王纏住,早紀那一匕首仿佛讓他重新認準了對象一般,他猛地朝二之宮早紀衝來,近乎於一種瘋狂而又殺紅了眼的狀態,直直把她帶到邊緣地帶,用力把她推了下去。


    仁王離她實在是太遠,更何況中間還隔了一個川澄健太郎。銀發少年伸長了手臂去夠她,卻堪堪隻能碰到她,壓根都抓不住。


    抓空了的手指間,徒有空氣流過。


    川澄站在仁王雅治的身後,扯開嘴笑了,腳抵住仁王雅治的背,輕輕一個用力,把他也輕易地推了下去。


    皎潔的月光下,縱使他的背後受了傷,可小女孩沒有多少手勁能刺出多深的傷口?他幾乎是一身深色的衣服,看不出來血跡,川澄望著陡坡下麵無盡的黑暗,冷哼一聲,轉頭就走了。


    二之宮早紀的身後,是長達數十米的陡峭斜坡,上麵生滿了各式樹木,本來這間度假村就是傍山而建,斜坡懸崖的存在一點也不稀奇。早紀滾下去的時候,擦過仁王雅治手製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絲絲溫暖,但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此時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有病去治啊神經病真可怕!!!


    幾秒後,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而沒人注意到樹影下麵,屏幕早已暗了的手機正通著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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